2016年年初,刘陵在本地最有名的一本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是《必应金融在现有的中国市场上还能走多远》。
这一片文章里将必应金融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发展,分析的既透彻又清晰。文章中显示,互联网融资产品缺少监管、数据作假、用户的钱被挪用、大进小出,如果市场出现一些变动,用户集中提出自己的本金,整个必应的体系就一定会崩盘芸芸。
由于这发布在了金融行业内非常有名的期刊,一时间在行业内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还被有心人做成各类网络文章发布到了公众号中,这和刘陵之前设想的没有错,必应做的这么大一定会有很多竞争对手,而这些竞争对手也是她和池东文最大的帮手。
文章发布的前一天,刘陵就在必应金融中给自己请了长假。文章发布后的第三天,刘陵躲在家里,还是看到了罗薇薇给自己打来的电话。彼时刘陵正在网上到处换着马甲发帖子,劝大家把存在必应的钱提出来,当罗薇薇的名字出现在手机上时,她毫不留情的掐断了电话,然后关了机。
电脑上,微信的语音通话声再次响起,刘陵发完了一个辞职邮件,直接关掉了手机。
这封辞职信,不仅仅辞的是必应金融的产品顾问,还把S 产品总监的工作一并辞了个干净。辞完之后,刘陵现在相当于一个无业游民。
很快,S 的领导就回了一个【同意】的邮件。但必应金融那里迟迟没有回复,刘陵不以为意,毕竟在必应金融的一众股东里,一个缺少了S 光环的产品顾问,几乎就等同于在必应金融里也失去了价值。
那封辞职邮件里也抄送了池东文,刘陵不知道池东文的邮箱是否已经被注销,或许他可能也会看见,或许他也看不见,这一场仗、打的周期太长,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她打开电脑,又在最火的社交平台中注册了一个新账号。注册完毕之后,她买了1万个真人粉丝,然后发表了一篇帖子,她写了洋洋洒洒的两三千字,主要核心内容是:“必应金融存在债务危机,现在又面临着监管风险,建议大家赶紧提现,否则血本无归。”
帖子的访问量很大,又开始被一些人转发。刘陵觉得传播效果还不够爆炸,甚至还自己买了一些推广。
正当她不断换着号给自己评论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那敲门声是一下一下砸下来的,没带丝毫感情。她心里一紧,没有给来访者一个相应的好身份。那人敲了一会儿门就不再敲了。
刘陵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附耳在门口倾听,门外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必应金融的HR给她回了邮件,邀请她过来办公室办离职手续。刘陵回了一个同意。
第二天早上,她按照上班的时间起身梳洗,整理完毕之后,打开房门准备去必应办离职。
然后,她就后悔了。
田致蹲在她的门前,恶狠狠地看着她。刘陵有些慌,她后退了几步,想关上门,没想到田致一个箭步就冲进来,直接将自己和刘陵都塞进了屋里。
刘陵愣愣地站着,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是真的有点怕他。
田致也不说话,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烟气,穿着黑色的皮衣、眼角还带着刀伤、寸头似乎被之前更加短了。不同于以往那阴恻恻的一笑,他看着刘陵,居然一言未发。
先开口的是刘陵。
“你有事吗?”刘陵扬着眉问。
“那篇文章是你发的?”田致嘶哑着声音说。
他眼皮上的刀伤,随着他的面部表情一起摆动,很难让人忽略。
“我只是在期刊上客观的发表了一篇文章而已,”刘陵佯装平静地说道:“这又碍着你事了吗?”
刘陵的话音刚落,田致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刘陵的脖子,直接将她抵到了墙角。刘陵难以呼吸,她感觉自己的脸慢慢涨的通红,可她却并没有示弱,她没吭一声,沉默而坚定地看着田致。
“为什么?”田致说,“你好日子过够了吗?必应给你的钱不够多吗?你能住上这种豪宅难道你不应该感恩吗?”
刘陵本能的双手附上了田致抓住自己的脖子,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她的指尖碰到他手臂的时候,她感觉到田致有一丝颤抖,虽然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为什么?”刘陵艰难地说:“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田致凶恶的眼神闪过一道了然,紧接着他狰狞的表情变得质疑。
“我?”田致说。
刘陵准确的捕捉到了田致的表情,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否则田致把自己掐死在这里,可能都没有人知道。
“你难道真的就以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吗?”刘陵眼泪含在眼眶里说:“过去的无数天,我曾无数次祝福过、你为什么还不死!”
田致看着他,很久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说:“我当时一直在等着你的反抗,”他看着刘陵,“我想过你或许会来办公室找我,或许会找薇薇,或许会去报警。”他皱了下眉头,“但你自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甚至还会和我笑着打招呼。”他突然笑了一下,那一道刀疤更加狰狞和恐怖,“这甚至让我想到了你当天晚上对我如此热烈的回应,是否出自你的真心——”
“你有病!”刘陵喊道:“我找罗薇薇有用吗!是她诱导我喝下你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是她让我进了你的房间!也是她,我才认识你这个垃圾!”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上面所说的任何方法,都不足以让你们这样的人渣被定罪,我只有用我自己的方法。”她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田致眼里聚焦而狠辣的光。
田致眯起眼睛,手中仍然继续加大了力道,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你是不是忘了,”
刘陵想了想,心里不动声色,表面却故意瞪大了眼睛,尽量让自己带著哭腔,同时让自己的指甲深深陷入到田致的手臂里。
“你确实应该杀了我,田致。”刘陵的眼泪在她的眼中一滴一滴落,可她仍然让自己保持着一股倔强的姿势,“如果不是那一晚,我现在应该还会好好的跟你们数钱。”刘陵说:“可是,“她假装顿了一下,似乎因为那一晚崩溃的瞬间导致自己的人生全部被摧毁,她貌似哽咽地抬起头:“就是你,都是你,全部是你!你最好现在就掐死我!”她突然使劲攥着田致的手,“否则我一定让你身无分文!让你流落街头!让你像乞丐一样为你一时兴起的**而毁了我的人生而忏悔一辈子!!!”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假意闭起了眼睛,她的手还将田致的手抱在手里,她假装不自觉的收紧了手。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应对措施。而她做这一切的判断,就是因为田致帮她买了药。不仅仅是那一晚的紧急避孕药,还有那几包安瑞克和头孢。
她当时坐在床边想了很久,甚至想过现在就把自己手臂上的淤伤发到公司群里,让酒店的监控指证田致的所作所为。可是她终究没有那么做,这是她想的第二种方法,将她之后对罗薇薇的所有报复,全部归因在田致对她做的这件事上。
她正好缺少一个理由,缺少一个让罗薇薇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整垮她的理由。而,田致正好给了她理由。她不是二八芳华的妙龄少女,也没有贞洁烈妇的牌坊背着,她接受那一晚自己的发生的一切,毕竟错不再自己,而她除了报仇,更是不能和那些施暴者一起来惩罚自己。
她一边做出想死的样子,一边细细观察田致的表情。很明显,田致并没有继续用力,他也在观察着她,那双死鹰一般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刘陵的心灵深处、仿佛能将刘陵的魂魄都杀的销声匿迹、仿佛要把刘陵从里到外做一个彻底的X光检查。
“你今天不掐死我你会后悔的。”刘陵适时的补了一句。“我——”
“我知道。”田致突然说了一句。
“什,什么?”刘陵问。
田致盯着她,缓缓地说:“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嘛的吗?”
刘陵还没来得及说话,田致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本来应该是来干嘛的吗?”
刘陵垂下眼珠,装作梨花带雨地说:“来杀我的是吗?”她不去看田致,假装自顾自地说:“明天我就会自己写一封遗书,说明那些都是我编的,我撒了这么大的谎,我愧对这个世界,我以死谢罪。\"她笑了一下耸动了自己的肩膀,竟然发现田致的手放松了力道。
她强力按压住自己心头的狂喜,身子一寸一寸向下蹲,最后抱着膝盖坐在了墙边,眼前是田致那双锃亮的尖头皮鞋。
她故意将脚尖装作不经意间抵到了田致的鞋尖,“我很感谢你那天给我留的药,可我更恨你那天给我下的药。”她眼望虚空,终于说出了她最想让田致上钩的那句话:“死了也挺好,不用再纠结了。”
果然,那双皮鞋向后挪了一步,紧接着那双死人眼睛看着她。“你纠结什么?”
刘陵假装大梦初醒,她看了田致一眼,鼓足力气推开她,跑到自己的电脑边,继续噼里啪啦的打字。很快田致也走过来,一言不发地站在刘陵身后,看见刘陵在某个社交媒体上提交了一份评论——“我支持博主的观点,希望大家都把自己的钱取出来,暂时先不要贪心,等监管风头过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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