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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千里奔袭寻鬼城

即便隔着一座山,二人也切身感受到火焰的灼热气息。但是他们还惊魂未定的时候,方才的爆裂声已经将山巅的积雪震散,簌簌滑落,很快便坍塌成一片巨浪,将山腰的大树全都连根拔起。

雪蟒受不住这热气,带着二人在滑落的大雪中快速冲下,很快就钻进冰层消失不见,只留樊天二人在远处望着连绵大山不断引发的雪崩与那四处游走的火龙卷发呆。

远方一只小兽跌跌撞撞的跑来,忽然看到面前不远处的人影,吓得立刻调转方向。可是它本就受了火焰的灼烧,费劲力气才逃脱,这猛地一转,令他狠狠砸在雪地里,翻滚两三丈才停下,肚皮被冰刺划破,肠子流了一地。

樊天觉得腹中饥饿,正想着砍下这恶兽一条腿扛到僻静的山洞生火烤肉。此地雪崩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又有山谷之中那火焰在燃烧,想来再凶恶的野兽也不敢靠近,他们算是安全了。

二人走近的时候,这只野兽还没有断气。它身形不大,筋肉结实,头顶双角,耳如蒲扇。

樊渊越看越觉得奇怪。此兽身躯像马,犄角像路,皮毛如兔,尾巴如狼,双眼明亮,映照着月光,闪耀出幽蓝的光泽,鼻子有三处隆起,与长满尖刺的豪猪一模一样。

此兽倒叫他想起了古老的魔族。魔族有吞噬之能,吞噬掉其他生灵,便会显出此生灵的皮相。

小兽眼中流露出哀求之意,有着对于生存的极度渴望,令樊渊瞬间心软。

樊天眼看樊渊蹲下身子,忙伸手一拦,道:“兽类多狡猾无比,此刻虽低声下气的哀求,可一旦它养好了伤,必定会先吃了你。”

这时,此兽强撑着的脑袋软软一倒,双眼之中再无光彩,充满了绝望。

“你听得懂我说话?”樊天诧异。

他说的话乃是千年前的人族语言,连他的族人都听不懂,更何况这只凶兽?

而这只野兽却费力的点了点头,哀鸣着,眼中又重燃希冀。

樊天纳罕,暗自道:“此兽听得懂古语,灵智极高,也许能够驯化,成为自己的护身兽。”

樊渊冷声道:“你既听得懂,又不想死,那你只有一个选择。离开兽群随我们而去。我二人既精通上古语言,你也该明白我们并非常人。不会亏待你的。”

野兽连连点头。二人也不耽搁,立刻蹲下身将一地的肠子细细翻检,用随身带着的骨针和此兽背上的鬃毛将伤口细细缝合,塞回肚子里,又将肚皮一层一层缝好。

好在此地严寒,身下又是冰雪,它的伤口并未沾染上泥土。等到天亮,此兽竟然可以勉强站起身来缓缓行走。

二人一兽前往火焰燃烧过的山谷,在谷外捡拾着烧焦的兽群尸身食用。站在高处眺望,他们这才发现那幽深的山谷中到处弥漫着浓烟,浓烟之下依稀有火苗攒动。热气如波浪一般袭来,二人躲在不远处黑漆漆的石壁下,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话说,此兽到底身子强健,在吞食了许多兽类尸体之后,它的身体快速复原。断掉的前腿未经接骨竟然渐渐长好,肚皮上骇人的伤口也慢慢结疤。它看向二人的眼光多了警惕与疑虑。

樊天自然比它聪明的多,随意说道:“你肚子是否总觉得灼热?我当初为你疗伤的时候,顺便放了毒药。只要你有不臣之心,我定有办法叫你生不如死。”

野兽吓得大气不敢出,细细感受,果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里传来阵阵灼热的感受。

樊渊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知道,那只是樊天降身上带着的红珠姜叶喂给它吃罢了。此叶有毒,但更是一种良药,能治外伤带来的伤口溃烂化脓。正是因为此物,这野兽才好的这样快。

一个半月过去,浓烟灰烬渐渐沉下。山谷化作一片火泽。

而二人乘着这头年幼的野兽离开火焰谷,往传说中鬼城的方向行进。

二人一兽白日赶路,夜晚便在林谷之外的山丘下挖开雪洞避风,于洞口生火烤肉。雪原的猛兽到底畏光畏热,不敢轻易来犯。

二人渐渐明白族人是如何对付凶猛野兽的。并无什么绝妙的方法,而是依仗身体的蛮力。拥有龙族血脉的人身形高大健壮,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手持石刀棍棒便可与三四只最凶猛的恶兽斗得有来有回,只是免不了受伤。二人才十岁出头,樊天就已经仗着自己行动的矫捷引着兽群奔向自己布下的陷阱。

天上有苍鹰巡视,地下有雪蟒护佑,倒也算安稳。

可是,最防不胜防的东西,竟然是冰雪下冻土中的怪虫。此虫浑身青绿无毛无脚,只有指头粗细,寸许长。但是它们浑身是毒。被叮上一口,伤口在半个时辰内便会溃烂,血肉化成黏腻的青黑之物流淌,凡是被此黑血沾染过的地方也会迅速红肿起来。更令人烦扰的是,被此虫叮咬之时不痛不痒无法察觉。

两个月以来,二人在睡梦之中数次被咬伤,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深可见骨。

不过,身边的那魇兽似乎知晓对付此虫的办法。他倒头假寐,等到虫子蜂拥而出的时候,迅速扑上去,专挑身形肥大背生红线的雌虫,将其咬死。惊得虫群仓皇逃窜。魇兽将此虫噙在嘴里咬碎,轻轻舔舐二人身上的伤口,虫毒就这样被解去。

雪原已经完全陷入极夜。樊渊骑在魇兽背上四处眺望,樊天牵着兽尾,脚下踩着木板飞速向前滑行。忽然,樊渊一夹双腿,魇兽猛地止步,樊天一头撞在魇兽身上,撞得自己头晕眼花。

“怎么了?又有兽群?”樊天连忙爬起来,抽出腰间黑漆漆的石刃蓄势待发。

樊渊直起身子指着前方,道:“有东西在,不知是什么。”

借着星月之光,樊天眯着眼睛细看,果然在白皑皑的雪山下依稀看到一大片浓烟。

樊天抬头,看到高空几只苍鹰开始收着翅膀向下滑落,他咧嘴一笑,道:“听说鬼城藏身在紫雾之中。想必那就是了。”

二人曾经什么险境没闯过?如今丝毫没有犹豫便从容靠近远山。与鬼城的阴魂相比,二人更怕夜里的兽群。

紫雾很淡,但远观却很浓。

紫雾之中,一片寂静,只有冰面上几盏油灯闪着昏黄的光。

冷飕飕的凉气穿身而过,二人打了几个冷颤。他们知道,那是阴魂在路上行走,穿过了他们的身躯。樊天拉着樊渊忙走在油灯布成的道路之外,魇兽紧跟其后神情紧张东张西望。

身后的脚印已经被浓雾遮盖,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愈发浓郁的紫雾在随风飘动,地上的油灯却似乎更加明亮了几分。

一个多时辰后,二人面前忽然出现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樊天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巨兽。但身后的魇兽却没有动静。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似乎是几个石柱。

二人走近,发现石柱极高,上半截隐藏在雾气中。上有三四条雪蟒绕柱盘踞,瞪着通红的双眼盯着来者,蟒口微微张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口中并无蛇信。

樊渊扫了几眼,刚上前一步。雪蟒硕大的三角头忽然一抬,口中吐出一团白雾。

樊渊忙后退几步,看着白雾翻滚不休,渐渐融化在紫雾中。

樊天可没那样好的脾气,抱臂大叫道:“我好容易走来这里寻你们。怎么还不出门相迎?”

雪蟒依旧阴森森的盯着二人,似乎只是阻止二人闯入,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几息之后,哒哒的敲击声传来。一身着褐袍,头发束在头顶略显潦草的男子手持拐杖出现在石柱下。

樊天看着此人浑身都裹在兽皮里,只有脑袋暴露出来,偏偏还要在兽皮外又裹上一身行动不便的长袍,心中暗骂此人装算。

樊渊瞧着来者面色不虞,拱手行礼以表敬意。他还未开口,那人却粗声问道:“你等前来,可是有事相求?”说罢,他忽然瞧见二人身后紫雾之中若隐若现的魇兽,顿时后退一步。石柱上的雪蟒当即张开巨口,作出攻击之态。

樊渊笑道:“正是有事相求。还望老神仙施以援手。”

樊天不怀好意笑道:“老神仙莫怕,这魇兽只是我的灵宠罢了,不会吃了你的。”

褐袍人皱了皱眉,面色更加不好。他想着鬼城里的地仙嘱咐过,要有求必应,他这才点点头转身便走。二人连忙跟上。

这位褐袍人正是驻守此地的引灵人。

三人一兽穿过石柱,面前出现一高大的城门,城门之后不远处依稀可见高山黑乎乎的影子。城门之上无牌无匾。进入城门,眼前似乎是一整块青石拼成的照壁,照壁上依旧是无图无字。樊天看不见照壁之后是什么。

引灵人没有绕过照壁前行,而是忽然左转入了一拱形垂门,垂门之后不是游廊,而是黑漆漆的石屋,石屋并不宽,但是很长,石壁前整整齐齐摆着两排石灯,燃烧着昏黄的火焰,足有上百盏。屋内充斥着浓重的烟气,呛的樊渊忍不住掩住口鼻。

从这上百盏石灯中穿行而过,尽头依旧是一道拱门,拱门之后又是石屋,实物之内又是百盏石灯。如此经过了四个石屋之后,面前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小院,院中石缸石盆随意摆着,零零散散种着几盆矮松与香柏。

引灵人正要进入屋内,身形却突然一顿,似乎在聆听什么。片刻后,他面色一缓,道:“此兽不便前去,就留在这院中吧。”

樊渊点头,对魇兽道:“别怕,在这里等待我们,不要四处乱走。”

魇兽果真停下了步子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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