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又担心道:“城主今晚不留宿夫人房中,定是毒性发作的原故,想着会扰夫人休息。夫人真不去看看城主?”
不去不去!
夏语心暗自拒之。可想了想,又掉头往宝云阁去。
迎春迎喜高兴跟上。
到宝云阁,院内早熄了灯,就连平日夜卫也不见影。
见此情景,迎春迎喜二人顿觉不妙,带着夫人快步入院。
迎喜:“城主定是毒性发作,才将院内外侍卫都打发了走。”
夏语心突然也有些担心起来,提裙快步跟上台阶。推开门,院中莲池蛙鼓蝉鸣,今日也格外寂静,整座庭院静可闻针。
迎春迎喜掌了灯,刚推开房门,夏语心便听见左右两边各传来一道闷痛声。回头一看,只见迎春迎喜二人瞬间被扔出,摔在了院前。
接着莲池边上烛台亮起。
“本城主早有言,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不得入本城主房中。”
温孤长羿内力传音。
看迎春迎喜摔得不轻,跪在院前。夏语心也吓得不轻,不敢再往屋内去,提裙快跑,身后一只手伸来,轻轻一抓,大门在眼中唰地一下关上。
温孤长羿步态虚沉,缓缓从她身后走上前。
漆黑夜中,黑白分明的眸光好像静置一盏明灯,直直望着她。夏语心瞳孔扩张,屏住呼吸不敢呼气。
想着迎春迎喜的话,恐温孤长羿此刻已神智失控。
夏语心咽了咽口水,已是害怕极了。
但转眼,四壁灯台忽然亮起,身体却还是不能动,“我既然来了,肯定不会跑,你、你先帮我解开。”
声音有些发抖。
刚进来一刻,温孤长羿便点了她穴道。
可方才见她被吓着,明明是要逃跑,转而又这样说,温孤长羿虽是不信,可还是解开了她的穴道。
因为她若要逃,房门闭着,她也逃不了。
夏语心此刻也不敢冒这个险,嘿嘿一笑,“你没事吧?”
说着,两指拧起温孤长羿衣袖,通过宽大的袖口看了看里面,手臂上也没有迎春说的黑色经脉。
抬起头,近近地看了看温孤长羿,眼神好像也没有刚才那样吓人了。
难道毒性发作完了?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夏语心试着出声。
温孤长羿随即拉着她入内堂而去。
堂中家具、楹联、挂屏瓜剖棋布,井然有序。中堂两侧条案一侧放着花几,白瓷玉盆中长春花开得正娇艳。一侧翘头几上放着奇珍异宝,神龟琉璃瓶、青琅生海底、青铜神树……
虽为简约,所置每件物品却极其华美珍贵。
随中堂入内,非卧房而内书屋,一桌一几,凭夜色独白,书橱万卷有余。内壁丹墨山水,向外圆弧雕窗前赏石为景。
古木参天,垂枝轻斜。
侧旁高几归虚长剑直引,似将一切引入画中山河,室无俗韵。
寻着一阵阵清雅的白檀香,进入内室。夜风由窗而入,拂起层层挂幔。
青之于碧,拂之于面,仿佛看不到尽头。苍穹遥光,似广袤天空,飘掩于无边无垠。
夏语心顿觉心中一紧,攥紧了温孤长羿的手,生怕走丢了。
“这是哪里?”
“当然是为夫卧房——是与夫人的卧房。”
“……”
夏语心微微一怔,赶紧松手。可被温孤长羿牵在手上,挣不开。
身前檀雕睡榻,角柜一侧高几卧游仙枕,睡梦亦枕十洲四海。
果然他心在天下山河。
可这一路走来,透过角柜的烛火,夏语心这才发现温孤长羿竟不知何时退下了外袍。
白檀香随风舞,浓郁之香越来越好闻。他身上只剩薄薄一层素白亵衣,即将要入睡的样子。
夏语心不由往后退了退。
她可不要睡在这里。
而眼前的帷幔却瞬间被风吹开。许是亮了烛火,许是亵衣太过炫白,温孤长羿袖袍下的黑色经脉此刻格外醒目,夏语心退去的脚步顿住。
一时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你……不要紧吧?”
“过来。”
温孤长羿坐在床帐前,伸手牵向她。
夏语心挤出一丝微笑,仍站在原地。
她不敢过去。
“棠溪。”
温孤长羿唤她。
夏语心奓着胆子走近两步,见温孤长羿手臂上的黑色经脉暴增扩张,心中不由一紧,上前捞开温孤长羿衣袖,细细看了看经脉游走,却无端倪可查。
但如此怪异,只呈于皮表之下,暴走经络中,难道是血毒?
可血毒之症高热畏寒、胸闷心慌,多发瘀滞之状。
但温孤长羿是中毒而起,经脉无瘀滞,行走很快,肉眼所及如江河奔流,脉博跳得也很快。
可奇怪的是,她刚挨近,那黑色经脉片刻便像潮水般退去。
“什么情况?”
夏语心愣了愣。
她只是把了下他的脉。
温孤长羿嘴角笑容明朗,伸手一揽,将她带进怀中。指腹轻浅如绵,抚着那风华绝代的脸,一寸一寸如花似蜜酿摄人心魄,神摇意夺。
温孤长羿想吻她,想……夏语心及时打住,“干、干什么?”
那亵衣下诱人的身段,眼前颠倒众生的脸,夏语心一时也慌了神,赶紧退开。
云杉缠流岚,水珠坠花蕾。
静待初开。
外间的门已被关上,夏语心只能趴在窗前看风景。
可夜间哪有风影可看!
温孤长羿从身后抱上来,“很紧张吗?”
“……谁紧张了?”
夏语心反应过来,死不承认。
温孤长羿低下头便要吻她。夏语心微怔了下,身子一蹲,随即抹开身。
她还是紧张。
温孤长羿眉间藏着笑容,“我会轻一点。”
夏语心无语。
“你毒发了还能干?”
“此毒相思,只要你不离开,毒性便不会发作。”
所以不影响他。
但说得如此玄乎,夏语心盯着温孤长羿,看了看,“真的假的?你不会给我种了什么巫术吧?”
温孤长羿随即拿住她的手压在胸口。手掌下的那颗心跳得十分厉害,夏语心缩回手,“相思不解人意,难把芳心系玉钩。温孤长羿……你要了我。然后,放我走。”
如此皆大欢喜。
但明显感觉温孤长羿手上动作滞了下。
夏语心抬起眼睛。
温孤长羿目光幽冷而暗沉,“即便我要了你,你也是我的。即便不要你,你也是我的。棠溪,这辈子你都是我的。”
凤头履和足衣瞬间被退去,温孤长羿一息将她抱进床帐。夏语心赤脚抵住温孤长羿,不让他再进一步,却突然一惊,温孤长羿握住她的脚吻上来。
夏语心吓得往被窝里躲,可整个身子却被温孤长羿裹进怀里,“吻我。”
他刚吻了自己的脚,还让自己吻他!
夏语心闭紧嘴巴,直摇头。
温孤长羿双唇覆上来,夏语心吓得往他怀里钻。
“我都不嫌弃,你还嫌弃?”
“只要是你的,我哪里都不嫌弃。”
这跟嫌弃有关系吗?
夏语心气得拧他腰上的肉。
温孤长羿捉住她的手摁在那里。
坚硬如柱。
知道他有多想要她。
夏语心又羞又窘,扯被子捂住自己。温孤长羿从后面抱住她。
良久之后,他那里才软下去。
翌日。
夏语心睡醒来,檀榻上只剩她自己。
房中侍女皆不得入内堂,夏语心穿整好,走出屏风,由卧房向外经内书房,未见温孤长羿。
出了中堂,朝晖拂面照来。亭台楼阁八窗玲珑,胸次开阔,也未见温孤长羿。
池台莲花开许少,阁院四周皆种满长春花,层层叠叠,疏密有致,定是时常派人在打理。
院外树梢间,燕语莺呼。
走过长长的廊道,来到水榭,见着树梢上燕莺衔泥筑的新巢。夏语心看了看四周,仍不见温孤长羿。
沿墙角通道入了花园,夏语心坐在亭台中,等了良久,仍不见温孤长羿,转而又回到前院。
池台中央的亭阁,温孤长羿正在备早餐,“棠溪,快过来。”
温孤长羿向她招手。
还以为昨晚他生气了。
夏语心顿了顿,走过去,先检查温孤长羿手臂,再扒开他胸前衣襟,检查脖子、胸膛,都未见着黑色经脉。
“还以为公子一早便不见了人影,是毒性发作躲了起来。”
闻言,温孤长羿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夏语心瞬间脸颊一片绯红。
温孤长羿笑了。
夏语心气得瞪住他。温孤长羿即刻收住笑容,拉她坐下一起用早饭,“我若不早些走,晨时精力充沛,它又会不听话了。”
四目相对,想到昨晚握住的东西,夏语心脸颊瞬间又像火烧一样滚烫。
突然想到,她定了定神,笑眯眯地对温孤长羿道:“公子为我备下这许多好吃的,我为公子描一幅画像如何?日后挂在我房中,可日日瞧着公子,好不好?”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温孤长羿:“是怕了我?”
“不是不是!”
“那为何不愿当面瞧着我真人,反而要瞧着一幅挂像?”
“主要是……”
说着,夏语心尴尬地指了指他那里。
“若整日像昨晚那般,当面瞧着公子真人,也是担心公子憋着难受,所以……”
温孤长羿不由呛咳了一声,招手令远处侍卫备来笔墨。
良久,画作得成,夏语心高高兴兴回了语心阁。可见着迎春迎喜二人,她又不由愧疚起来,“两位姐姐,还疼吗?”
好在她们都有武功,若换作自己,从屋内扔出院外,一身骨头早碎了。
“夫人不用担心。奴婢们只是一时失了规矩,才引得城主动怒。城主向来温和喜善,鲜少动雷霆之怒。夫人,城主可有……”
可看夫人完好无损且高高兴兴回来,迎春欲言还休,不由与迎喜笑起来。
见二人笑,夏语心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拿着画轴大步进屋,准备赶紧再临摹几幅。
迎喜突然想到,“夫人,慕姑娘一早来问安,见夫人不在。便将青禾、思禾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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