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川家出门,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向崎他们就来到冯沛希家门口,期间他俩心照不宣地沉默着,没有一个人提起那条项链。其实猜到这条项链的用途并不难,高川出事一周后就是向崎的生日,如果高川现在就站在他俩面前,向崎和林鹤钦一定会露出一副抓狂的模样,告诉他——谐音梗,差评。
可是他们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冯家的庭院比高家的还要大很多,自建房的装潢更加复古老派,一看便能猜到主人很有生活情调,那扇两米多高的铁门梗在面前,缠绕在上的门锁已经锈迹斑斑。
向崎手抓着铁门,脸往前凑,探头观察着庭院,里面的花花草草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依旧盎然,但因许久没有修剪,灌木丛的枝桠野蛮生长,这里充满混乱的生机。
自从知道冯家已经搬走后,向崎便不再抱着从正门进去的打算,她看向四周,又看向围墙,心里盘算着。
“诶诶。”林鹤钦识破她的想法,在她行动前加以劝阻:“提醒一下,你的腿伤刚刚好,千万不要想着从这里翻过去。”
“正有此意。”向崎无视他的劝说,倒退两步,比划着距离,琢磨着要从哪里开始助跑。
林鹤钦提议道:“各退一步,我先上,然后把你拉上去。”
向崎:“看不起谁,翻墙对我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她摆摆手,没给他伸手拉住自己的机会,趁着现在周围没人路过,直接从三米远的位置助力跑,快要撞向围墙之时,抬腿一蹬,踩在墙上的凹陷处再次发力,双手稳稳地扶在围墙顶端,紧接着,整个人翻了过去。
林鹤钦叹口气,围墙对面传来向崎稳稳落地的声响后,他也翻过去。
房子门把手和窗台上落下一层厚重的灰尘,林鹤钦绕着房子查看每一扇窗户,企图找到可以进去的入口,转了一圈也找不到可趁之机,所有门窗牢牢锁住,林鹤钦反倒有些欣慰。
等他绕完一圈回到房门前,向崎已经用一字夹把门给撬开了。
林鹤钦眼见着向崎娴熟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她平日没少干这种事,他拍落手掌的灰尘,“你有这本事,刚刚怎么不从大门进,非要爬墙。”
向崎:“大门的锁锈成那样,肯定打不开,况且打开大门不是更招摇过市,提醒一下,我们现在干的事叫做私闯民宅,上不得台面。”
林鹤钦心想,你还知道现在是在私闯民宅呀,嘴上却说:“行,快进去吧。”
冯家的家庭条件着实不错,一楼装修极其气派,一进门就能望见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摆件,有水晶的、翡翠的,还有一个金帆船摆件。
向崎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卧房,只有占据一半面积的大客厅,还有一个开放式厨房,一个杂物间和一个洗手间。
没有找到冯沛希卧房,向崎便沿着楼梯往上走,楼梯一侧的墙壁上挂着几个精致的相框,她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仰着头,眯着眼睛打量照片墙上的人像。
照片墙上都是冯沛希的艺术照,向崎曾在新闻报道上看到冯沛希的长相,她漂亮得出众,五官有种罕见的少年感,身材高挑,是个当演员的好苗子。
想来也是,孟蓝说冯沛希的姐姐是芭蕾舞蹈演员,一家人估计都很好看。
向崎很快在二楼找到冯沛希的卧房,她的房间仍然满满当当,保留着丰富的生活痕迹。另外两个房间与之对比显得空旷,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在搬家的时候都带走了。
向崎是奔着冯沛希的卧房去的,林鹤钦则漫无目的地四处查看,他正在书房里翻找着,从书架上取出厚厚一摞相片,它们记录了冯沛希从小到大的模样,幼年体冯沛希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所有照片里,她都露出明媚的笑脸,完全是幸福中长大的孩子。
他又从书架上把其它相册倒腾出来,翻了个遍,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太对劲,眉头越皱越深,思考片刻,便捧着这一沓照片找到向崎。
他示意:“向崎,你过来看一下。”
正在捣鼓DVD播放机的向崎闻声而来,“怎么了,有线索?”
林鹤钦手里的相册薄薄的,翻开后会发现里面有许多空页,其中的照片已经被取走,他递给向崎,“这个家里只有冯沛希的照片,一张全家福也没有。”
向崎快速地翻阅,果不其然,相册里只有一张面孔,除了冯沛希,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人,她疑惑道:“这是......把照片都取走了?”
甚是怪异,失踪的女儿渺无音讯,定居国外的家人却连她的照片都不带走,反而把自己的照片都取下,一张不留。这样的行为与照片上冯沛希的笑脸对比起来,显得格外讽刺。
可是,向崎并不往那般无情的方向揣测,她为冯家辩解;“也许是怕睹物思人,又想起伤心事,而且他们连金子也没有带走。”她指的是一楼客厅的金帆船摆件。
林鹤钦:“有钱人才不在乎这一块金子,冯沛希可是他们的家人,如今看来他们的家庭关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
向崎:“你太武断了,相册里这十几年的幸福总不会是假的。”冯沛希的笑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片刻后她又底气不足补充:“他们可能是打算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这里水电没有停,就连网络宽带也照常开通着。”
向崎刚刚摆弄DVD机的时候就发现屋内还有电,她把开关插入插座后,这台价格不菲的机器就亮灯了。
她又去洗手间试水,不锈钢水龙头在她拧动旋钮之后“呼隆”两声,混浊的自来水便从里面流出来。
紧接着,她在另一个房间的电脑旁找到调制解调器,摁下它和路由器的开关后,手机WiFi可用网络列表里蹦出一个信号满格的“FENG”。
向崎的分析暂时说服了林鹤钦,他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向崎又继续捣鼓DVD播放机,黑色索尼牌机器被放置在电视柜台面上,她从抽屉里翻找出适配的电源线,把两台机器连接在一起,按下电源开关后,灰扑扑的电视屏幕闪过雪花,伴随“沙沙”声响,它恢复正常。
“太好了。”向崎暗自高兴,又快步地回到冯沛希的房间,在书柜的CD收纳盒里取出几张刚刚特意留意过的。
门外的动静吸引到林鹤钦的注意,他从书房里探出头,看着向崎动作娴熟地把光盘放进去,问道:“你找到什么了?”
向崎仍然蹲在地上,听到林鹤钦的问话后转过头,一只手拿着剩下的光盘展开示意,“我得先看了,才知道找到了什么。”
电视机在向崎的操控下切换画面,屏幕出现了影像,这是一场话剧表演的录像,向崎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屏幕上的小人,艰难地判断出女主正是冯沛希。
向崎在电视机面前按着DVD播放机的跳过键,看一段跳一段,快速看完一张碟片后,又换下一张,她对出现在身后的林鹤钦毫无察觉,直到他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她仰起头看着对方,把怀里的碟片放在地上挨个排开,问道:“你发现它们的相同之处了吗?”
林鹤钦弯过腰,手掌撑着膝盖,要把它们看个仔细。这些都是私人刻录的光盘,没有封面没有商标,只用大头笔写上logo——一个大大的“S”。
“这个?”林鹤钦抬抬下巴,示意道。
“嗯。”向崎点点头,补充道:“这些光盘内容也有一个共同点。”
她按下手里握着的遥控器,视频播放暂停,画面停留在话剧男主角的面部特写。
男生淡颜,脸部骨骼感偏弱,身上透露出一股忧郁的气息,秀气的五官与这种若即若离的气质莫名契合,他眼眸低垂看向冯沛希的瞬间,眼神突然变得生动,死气沉沉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脸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向崎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情感。
林鹤钦略有同感,他低头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向崎,淡淡地说:“演技真好。”
向崎笑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像演的。”
“什么?”
“他可不是演出来的。”
向崎仍然专注地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不得不说,男女主站在一起的时候,画面格外养眼,这不仅仅是外形的原因,他们的气场、表演时的神态都很般配,冯沛希和他之间的化学反应让整场戏剧的质感上升了一个档次。
林鹤钦看着向崎在落灰的地板上依次排开的光盘,问道:“所有标识上‘S’的碟片,男主都是同一个人吗?”
向崎点点头,补充道:“她所有光盘都是用日期命名的,只有这几张是例外。”
“那你要怎么找到这个人?”
向崎指着电视屏幕,视频左上角留有一个五角星的logo,这是冯沛希艺考培训机构的标志,“北星艺考培训机构,北星影视传媒有限公司......一个是冯沛希的艺考机构,一个是罗经纪公司,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定不会是巧合。”
向崎认真思索的表情很罕见,她托着腮,眼睛盯着前方,却又并没有将眼前的东西看进去,她心里揣测着各种结果,因为这份专注太难得,林鹤钦竟然觉得不忍心打断,不过很快,向崎就结束了半蹲的姿势,她弹起来,拍了拍林鹤钦的肩膀,“走吧,剩下的时间该留给陈教授了。”
林鹤钦正要拔腿离开,又被向崎按着肩膀,他回过头,只见向崎一脸愁容地开口:“扶一下我,蹲太久,腿麻了。”
仍是早晨,冯家住宅外天气晴朗,屋内则因为拉上窗帘一片昏暗。漆黑的环境中,向崎不知道有多少灰尘被抖落在地,也不知道自己穿过多少片蜘蛛网,她也同样不知道,在她靠近真相的同时,一双眼睛正在身后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屋内各个角落里堆着早已枯萎的盆栽,没人在意枯枝落叶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红光,它们悄悄地待在这座住宅,等待一个早就应该到来的人,这便是冯家不断电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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