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夏日,悠闲且热闹。
楚弦清几天没回家,老破小的街区两边居然又多出不少地摊的摊位,说是地摊却并不摆在地上,摊主们将车的后备箱打开,里面放一些当地小吃和旅游纪念品,沿街售卖。
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架着直播架的博主,大概是来这座海滨城市旅居的数字游民。
楚弦清看了一眼手机,APP显示,骑手距离他住的街口还有三公里。
他是回来拿蛋糕的,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顾子充。
“你真的不用训练吗?”
“齐书说他一会儿要出门办事,家里也有好多快递要收。”
“顾伯允好像又在网上认识了个新男友,你不看着他,他说他会把人带回来在你的沙发上约会。”
能想到理由说了个遍,顾子充倔强地跟着楚弦清出了门。
像只离不开人的小奶狗,又像只张牙舞爪的八爪鱼。
楚弦清甩不掉顾子充,只能认命,但是有个条件,顾子充别想骑摩托车带他。这一片他住了三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还没准备好太招摇地回门,不是,回家。
这片街区实在是太绕,两个人先步行,再骑车,再打车,再步行,总算来到了楚弦清原本的家,楚弦清怕骑手也绕的糊涂,决定干脆在路口等。
“老师,你要不要喝椰子,” 怕他晒到,顾子充用手在楚弦清头顶搭起一个凉棚,不远处,一个摊主正往新打开的椰子里打碎冰。
楚弦清看看顾子充脑门上热出来的小汗珠,也心疼,”二十块钱买三个,带一个回去给小允。”
“好,”顾子充应了一声,迈开长腿去摊主那边排队,楚弦清不敢走远,站在原处看街道两边的市景。
有个举着手机的主播走过来,在楚弦清身边支好架子和广角镜头,“家人们,今天我带你们看看洛城最老的城区,对,就是这里,你们看我身后的这栋楼,别看破,一百多年前这里可非常有名,仁礼大学你们知道吗?对,就是仁华大学的前身,当年仁礼就是在这座楼里开办了第一届外文文学院,那一届的毕业生很多都成了国际知名的学者和文化先驱。”
没想到,自己因为没钱租住的破楼居然曾经有如此显赫的身份,楚弦清禁不住好奇,饶有兴致地围观眼前的这场直播。
镜头里,除了主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而过,楚弦清条件反射,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楚重男,没错,就是他!
楚重男就在楚弦清身后不远处,所站的位置正好卡在楚弦清出租屋下面的门洞。
楚重男知道他的地址,楚弦清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经常给桐桐寄东西,收件人每次都写卢秀娟。
楚弦清没回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镜头里那道藏头露尾的诡影,楚重男蹲在门洞口抽烟,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呆了多久,烟头散了一地,被汗打湿的T恤完全贴在身上,狼狈而不耐烦。
隔着老远,楚弦清仿佛已经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烟味儿和汗臭,让他禁不住又是一阵反胃。
幸好,有一股清凉椰香沁入鼻尖,瞬间压住了他身体的不适。
楚弦清转头,是顾子充回来了,手里捧着个插着彩虹小伞的大椰子,“老师,你看什么呢,叫你两声都没反应?”
楚弦清犹豫片刻,决定不作隐瞒,他朝顾子充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耳语,“楚重男在我家楼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堵我。”
顾子充挑眉,眼眸深处泛起岩浆般的怒意,仿佛苏醒的火山,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你先别冲动,”楚弦清握住顾子充的手腕,“你忘了刘警官嘱咐我们的?有事情,找警察。”
顾子充听话地不动了,只是他站的离楚弦清很近很近,像个贴身保镖,还悄悄拉住了楚弦清的手。
楚弦清用另外一只手掏手机,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
日月星辰: “刘警官,我看见楚重男了,他现在就在我家门口。”
紧接着,楚弦清发了一张定位截图。
刘峰立刻打回语音:“他果然去找你了,楚老师现在安全么?”
“安全,楚重男还没有发现我们。”
”你们?“
楚弦清看一眼贴着他的男生,”顾子充和我在一起。“
“小顾在啊,那就好,”刘峰明显松了一口气,“我马上调派警力过去,你们不要打草惊蛇,也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这边的街道很窄,路两边还有车尾摊,警车怕是开不进来。“ 楚弦清有些担心。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刘峰的声音由近变远,应该是放下电话在和身边的人交代什么,紧接着刘峰的声音重新从手机里响起,“只有楚重男一个人吗?你们在现场有没有看见楚全钢?”
楚弦清警惕地环伺周围,“没有。”
刘峰沉吟道,“楚全钢反侦查能力很强,我们一直怀疑他会去你家找你,派人在你楼下蹲守了一个星期,始终没有见到人,今早刚把监视点撤掉,他们竟然有了动静。”
而且还不是楚全钢本人。
顾子充冷笑,“楚重男就这么愿意替别人当靶子?”
刘峰听见顾子充的说话,解释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楚重男欠了楚重钢巨额赌债,而且他私下里也不止一次扬言,有朝一日一定会找他哥,也就是楚老师,报仇雪恨。”
归根结底,楚弦清读到名校博士,楚重男混迹社会底层,嫉妒化为仇恨。
“人渣!”顾子充牵住楚弦清的十指再度收紧,他忍无可忍,回头瞪向蹲在门洞口那个蜷曲猥琐的身影。
恰好楚重男刚刚又吸完一支烟,男人无聊地东张西望,恰好对上顾子充投来的眼神。
隔着老远距离,顾子充的眼神如利刃般犀利,带着直戳血肉的力道,楚重男顶着太阳,居然打出个冷颤。
阴沟里的老鼠倒是机警,楚重男条件反射地从地上弹起身。
他瞪着眼睛朝这边望过来,楚弦清就站在顾子充的身边,虽然是背影朝人,但是两个人同样身形挺拔,同样鹤立鸡群,站在一起更是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
“靠,果然让老子堵上了。”
楚重男狠狠地将手里的烟屁股甩到地上,他抄起马路牙子上的一块松动的旧砖,歪眉斜眼地朝楚弦清这边走了过来。
楚弦清正在和刘峰通话,”刘警官,真的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楚重男要是在你们到达之前想跑怎么办?”
“楚老师,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快到下班高峰了,到处都堵车,我们的警力到达的可能有些慢,所以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还有楚全钢呢,“楚弦清问,”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当你们的饵线。”
话音未落,楚弦清忽觉背后刮起一阵诡异的劲风,他尚未来得及回头,身体被人猛的一拉,再一带,楚弦清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重心。
“啊!”一声惨叫,在狭窄的街巷里激起让人舌根发麻的回音。
行人,商贩,网红,所有人的目光顷刻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青灰旧楼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两个身长玉立的男人,他们的身形交叠在一起,高大的年轻男生卷着手臂,将一个身量与他齐眉的男人护在怀里。
两人身前,一个表情狰狞的男高高举起右手,五指紧扣,仿佛抽了筋的鸡爪,他的手腕被对面的高个子男人擒住,手掌在对方的虎口处拧了一个弯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达拉下来。
被抓住手腕的男人鼓着一双眼睛,摆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却又一动不动,仿佛一个被人掐住关节的鬼木偶。
惨叫声正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发出来的,一声过后,又是一声,他龇着的熏黄的板牙,一声比一声叫的惨,嚎的好像被打断了骨头的土狼。
骨头确实断了。
楚重男都不知道是怎么断的。
他明明占尽时间地利,马上就能给楚弦清来一个满堂开花,这些年被拒绝,被鄙夷,被轻慢,都被他灌注在手中的破转头上。
然而,他却遇上了他的劫。
站在楚弦清身边的年轻人动作比他的影子还要快。
电光火石之间,楚重男尚未来的及看清对方的脸,耳边已经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骨头断裂带来的疼痛,排山倒海一样从手腕处席卷而来。
楚重男的腕骨断了,被人生生捏断的,而那只箍住他骨头的手还在加力,仿佛要把他整个手都掰下来。
楚重男傻了,
吓傻了,也疼傻了。
他除了发出畜生一样的嚎叫,什么都不会做,也不能做。
楚弦清缓缓睁开眼睛,两排弯如玄月的睫毛,一下下刮在轻柔的衣料上。衣料下面,坚实炽热的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落,像是大海的潮,平和宽厚。
楚弦清惊讶地发现,自己整个人被人掬在怀里,环住他的臂膀坚实如山,但是落在身上的感觉却如同被云朵包裹。
楚弦清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和踏实,他贪婪的想要永远栖身在这片云里,无奈有人嚎的太难听了,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周围传来路人嘈杂的议论。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打架了?”
“这动静,不会出人命吧。”
楚弦清不情不愿地抬起脸,他从怀抱里探出头,先看到狼狈到变形的楚重男,然后是自上而下的两道坚定而热烈的目光。
“别看,脏了你的眼睛。” 因为距离太近,顾子充的声音好像是直接从胸腔里发出来,震着楚弦清的耳膜,带着一种让人神经酥麻的共鸣。
紧接着,顾子充一挥手,楚重男就像是破包袱皮一样被甩了出去,他的脚绊在从自己手上震落的破转头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磕掉了半个。
“怎么了,楚老师那边出什么事了?” 楚弦清手里的电话传来刘峰焦急的询问。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楚弦清刚刚意识到,自己还在和刘警官通话。
楚弦清看了一眼满地找牙的楚重男,冷笑了一声说,“楚重男落网了,你们呆会儿过来可以直带人。”
”嚯,怎么落网的?” 刘峰很是意外,“你们安全吗?”
楚弦清看着依旧紧紧环抱着他的手臂,回答道,“很安全。”
刘峰放下心来,他嘿嘿笑道,“楚老师还真是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抓的住流氓。”
话音未落,地上又响起一道手机铃声,楚弦清低头,发现楚重男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在了他脚边,摔裂的屏幕闪着破破烂烂的两个字,“钢哥。”
“嗯,” 楚弦清平静地回答,“我还可以再抓一个。”
顾子充男友力爆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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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重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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