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八点回到木屋时,沈洛已经加热好了早餐要吃的三明治和牛奶,剩下的两人则刚刚起床。
“啊啊啊啊啊——”纪让抽风似的哀嚎着从二楼木梯走下来,“我家老子找我有事让我滚回去。”
他刚步入客厅,便看见沈洛正井然有序地往餐桌摆放着碗具,三明治和牛奶都已经被盛放好。
纪让呵呵笑起来:“哇,小洛子真是勤快。”
沈洛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还没起?”
谁?纪让没反应过来,不过转头看见从屋外回来的宋星稔和付昀祈,他了然道:“哦,江致起了,在二楼卫生间洗漱。”
宋星稔继续接他上一句话:“那我们早上回去?”
“可以吗?”纪让没底气地反问。
“有什么不可以。”宋星稔说着,走进了一楼卫生间,他还没洗漱。
付昀祈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木质楼梯又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江致走下了楼梯。他来到客厅,随意地抓了两下头发,看见早餐已经被摆上餐桌,唇角微勾,拉开纪让身旁的椅子入座。
“我们早上走?”江致问,房屋隔音一般,他在二楼洗漱时都能听见楼下的对话。
“嗯.....”纪让捧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本来还想多玩一天的。”
“没关系。”江致笑笑,“我刚好也有一点累了。”
这时,宋星稔洗漱完毕,拉开卫生间的玻璃门走出,跟交换仪式似的,付昀祈再进去洗漱。
宋星稔来到餐桌,顺势在纪让对面坐下。
纪让问他:“小稔稔,昨晚在外面睡得怎么样?”
“还行。”宋星稔淡淡道。
纪让正慢悠悠地吃着三明治,忽然定住动作,眯起眼睛盯着宋星稔,细细地看着什么。
“不是吧。”纪让不可思议地说,“你就在外面睡了一晚上,嘴唇都冻裂了?”
“噗——”
旁边的江致正在喝牛奶,突然一口全喷了出来。他颤抖着放下玻璃杯,一边低头用指节蹭去嘴角溢出的牛奶,一边紧抿着唇线憋不住咯咯咯地笑。
沈洛拿着抹布走过来,擦拭着喷洒在桌面的牛奶,再给他递去两张面巾纸,江致接纸的同时抬了下头,两个人恰好对上眼。
这下更不得了,就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江致彻底绷不住了,直接放开声音“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宋星稔:“......”
沈洛:“......”
纪让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江致:“你大早上的抽什么风啊?”
“没....没事....哈哈....咳。”江致笑得字不成句,好一会儿才歇住。
他清了清嗓子,偏过头,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的纪让,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小让让。”江致故意掐着腔调叫他,“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纪让:???
——
几人收拾完行李坐上回程车已经十点钟。
宋星稔刚上车就打了个哈欠。
付昀祈正在撕晕车贴,看他一眼:“困了?”
就睡了四个半小时能不困吗,宋星稔心道。
付昀祈将撕开的晕车贴轻贴在宋星稔的耳后,宋星稔刚才那个哈欠打得泪腺都涌出些许眼泪,双眸像是蒙上一层水汽,他眨眨眼:“我感觉我一会就能睡着了。”
“睡吧,正好缓解晕车。”付昀祈目光落在宋星稔的下唇,有点愧疚。
什么时候啃破的啊....昨晚他实在是太着急了,动作还很生疏。
最后不得已停下来,还是他感觉到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有点不太对劲了....
想到这里,他脸热地移开视线。
汽车缓缓驶出蜿蜒的山路,宋星稔松弛地靠在后座,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星稔被一个轻微的刹车震醒,他朦胧地睁开眼,瞥了一眼前方的挡风玻璃,汽车已经开出山区,正在平坦的柏油大道上行驶。
视线再向下,停留在驾驶台中间的中控屏——时间显示十点五十一分。
已经睡了半个多小时。
宋星稔偏过头,发现付昀祈也靠着椅背,安静地睡着了。
说实话,他很怀疑,付昀祈其实一个晚上都没睡。
想到昨天晚上,宋星稔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他突然觉得嘴巴有点干,便探手伸进门侧下方的储物格拿矿泉水。
他握着瓶身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冷水。
“嗞——”
猛然间,他感觉一股强烈的电流从脑中穿刺而过,头脑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口腔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宋星稔疼得立刻躬身低头,左手还握着矿泉水,猝不及防的刺激让他控制不住地用力抓握,瓶身被他挤压着内陷变形,纯净水顺着瓶口一股股涌了出来,洒落在地台上。
他痛苦地用力咽下嘴里的水,右手心还攥着瓶盖,他费力地抬起手抵着太阳穴。
怎么回事....头好疼,这个感觉——
宋星稔猛地睁大眼睛,现在?怎么可能!根本就没有到达时限。
开始耳鸣了——
视线里的物体又开始出现重影,不断地在他眼前晃荡着,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无济于事,视线已然开始模糊。
不要啊....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十五天吗....
他本能地向一旁伸出手,一把攥住了付昀祈的手腕。
付昀祈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醒,睁开眼,偏头就看见宋星稔一脸痛苦的模样,直接慌了神,直起身慌乱地问:“怎....怎么了?你怎么了?”
宋星稔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惊慌:“我....我、我头晕。”
“头、头晕?”付昀祈紧张得舌头都打结,“很难受?要、要不要去医院。”
前排的同伴被这躁乱的动静吸引注意力,一齐转过头看向后座。
“你怎么了?”江致皱起眉,一脸不安地问。
纪让差点从副驾驶腾飞过去,他看着宋星稔扭曲的面容,惊恐地问:“怎、怎么了啊....?”
“他头很疼!”付昀祈抬高嗓子回应,手忙脚乱地夺过宋星稔手中摇摇欲坠的矿泉水。
“去、去医院,去医院!”纪让立马指挥司机调转方向。
来不及了....
已经快要听不清你们的对话了....
眼前开始蒙上一团团黑雾,宋星稔认栽了,他用尽最后的意识艰难地抬起头,此时,汽车恰好驶过一座古老的塔楼。
倒映在宋星稔瞳仁里的最后一副画面,是塔楼顶端悬挂的巨型钟面,指针指示着当前时间——十点五十三分。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嗡—嗡—嗡—嗡—嗡—”
硬生生把宋星稔意识拽回来的是一刻不停的手机振动声。
宋星稔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被震麻了。
他紧了紧眼皮,混沌的意识渐渐归位,周遭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安静、暖和。
“嗡—嗡—嗡—嗡—嗡—”
宋星稔动动指节,眼睛还未睁开,手已经向外伸了出去,往声源处摸索着。
摸到手机了。宋星稔握住机身,恍惚地睁开眼,熟悉的暖黄色灯光再次映入眼帘。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不停振动的手机举到眼前。
是纪让的视频通话。
宋星稔瞥了一眼状态栏左上角的时间,九点十一分,然后点击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纪让兴致勃勃的语气从扬声器里传来,他开了视频摄像头,可画面一直摇摇晃晃地照着地面,宋星稔只能看见一片干净到反光的地瓷砖。
他到现在还是懵的,彻底回归前纪让在车上的那声“去医院”似乎还在脑海里回荡。
宋星稔喘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怎么了?”
“你猜猜我在哪呀——”
纪让将手机举了起来,摄像头晃晃荡荡地扫过前方一群拉着行李箱途经的旅客,同时电话那头传来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您乘坐的CA2658次前往XXX机场的飞机已经开始登机....”
“你在机场?”宋星稔心不在焉地问。
“真聪明!”纪让“嘿嘿”笑了两声,“猜对了。”
“......”这还需要猜?
宋星稔说:“又去哪玩?”
“来找你款待啊笨蛋!”纪让将登机牌对着摄像头,“老说我不来北淮看你,爸爸这不就来了,记得到机场接我啊,凌晨零点十八分到。”
“?”太突然了,宋星稔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现在要来北淮?”
“嗯嗯,别太感动了。”纪让说。
“......”宋星稔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犹豫着开口:“那个....纪让,你先别来了。”
纪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啥?”
“你先别来北淮。”宋星稔说。
摄像头画面原本随着纪让走路的步调一步一晃,这会直接定住了。
纪让停下脚步:“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让我别来?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机票你让我别来?你在外面偷人了是吧?”
“....你先别生气。”宋星稔自知理亏,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哄着他,“我、我要回南州。”
“哈?”
“我要回南州。”宋星稔重复。
电话那头沉默。
五秒后,纪让骂街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你他妈回南州不早跟我说!我以为你要死公司里了呢怕你想家推掉所有好友局拉着一行李特产来跟你跨年!你知道这几天的机票多难抢吗我还是h牛那里高价买来的!妈的,还特地早早到了机场,本来还想到了北淮再给你一个惊喜,幸亏啊头脑一热先给你打了电话,不然到了北淮你是不是直接让我滚回去啊!”
“......”宋星稔默默关闭了扬声器。
宋星稔:“我给你报销机票....”
“我他妈缺你那点钱!”纪让做了个深呼吸,“那我现在怎么搞,直接回家?妈的,我行李都托运完准备过安检了。”
“要不....先回去吧....”宋星稔小心翼翼地说,“听话,我马上回南州,到时候你让我怎么陪你都行,好嘛?”
“一口一个说得好听,回南州回南州,你机票买了没啊!”
“......”宋星稔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好像....没有。”
“......”纪让闭了闭眼。
“我服了你了!”
纪让“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屏幕恢复成聊天界面。不过仅几秒,纪让的头像就带着红圈“1”跳到了最顶端,消息提示对方发来一条语音。
宋星稔点进,将手机听筒贴向耳廓。
摁下语音:“你他妈赶紧——”
掐掉。宋星稔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再摁开语音重新听。
“你他妈赶紧把身份证号发我,我找朋友问问航空公司还有没有预留的内部票。”
宋星稔在聊天框里快速输入一串数字,点击发送。
发完又打了句“谢谢”发过去。
对方很快回了条语音,宋星稔点开:“谢个屁谢。”
他熄了屏幕放回桌面,目光定在面前那本摊开的日记本上。
新生的日记内容再一次覆盖在了旧日记内容之上,上下两层字迹交叠纠缠,放眼望去像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织网。
宋星稔坐回椅子,蜷了蜷手指,指腹贴着书页摩挲着絮乱的字迹。他想到什么,将日记本向后翻动,找到他第一次穿越的时间线——从2018年1月8日开始,日记本的内容真的又覆上一层,出现三层字迹交叠。
视线又落在桌面的时钟刻度上,因为打了一通几分钟的电话,当前时针已经指示晚上九点十五分,他依稀记得穿越时失去意识的时间大概是夜晚九点十一分,所以现实时空的来回时段大概是保持不变的。
只是为什么....回到过去的时限发生变化了呢。
十五天,十二天....
依次递减?宋星稔心道。
当然,要验证这个结论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再次穿越进行实践,如果时限缩减成九天,那么此结论成立。
但他觉得,现在也许没必要再回到过去了,答案他有了,他要去找这个人。
他把日记本合上,起身去客厅将行李箱托进房间。衣物什么的倒不用带很多,虽然可能要歇脚几天,但南州家里的东西足够他使用了。
他随便往行李箱扔了些东西,腾出一处空位,准备放置最重要的东西——他伸手拿过桌面上的日记本,放进行李箱。
忽地,一样东西从书本的尾页掉落下来,落在他脚边。
嗯?宋星稔动作一顿。
他慢慢蹲下,将掉落在木地板上的东西小心地拾起,拿至眼前细细察看。
之前书页里有夹着这样东西吗?宋星稔实在疑惑。
宋星稔手上拿着的,是一片被透明塑封膜保存完好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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