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men Bar”酒吧晚上的氛围寂静无声,才九点今天酒吧就意外的没什么人了,林满今天准备早点关门回家休息。
“Lumen Bar”的金属卷帘门沉重地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圈起一方清冷到令人窒息的寂静。
吧台上方,唯有一盏低垂的射灯亮着,吝啬地抛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勉力对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
林满站在吧台后面,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只干燥冰冷的空玻璃杯。四周散落着几只待清洗的酒杯,清冷的寒光反射,像碎了一地的薄冰。
空气里残留着最后一丝威士忌的微醺和柠檬皮的酸涩,这是日复一日的收场。习惯性的失眠卷土重来,她看着射灯在光滑的石英岩台面上投下一小块温暖但界限分明的光斑,仿佛那就是她所能触及的全部温度。
两年了。舆论的风暴早已被她们联手浇筑的坚固堤坝远远推拒在生活之外。
林满的坚持和公开抗争,林鹿用作品泼洒的磅礴深情,最终让世人的目光从猎奇转向对纯粹力量的审视。
酒吧声名鹊起,成为这座城市一个光芒四射的灯塔。林鹿的作品价格水涨船高,新锐艺术家的名头日益响亮。生活貌似无比妥帖,稳固。外人眼中,这简直是浴火重生的完美模板。
可是总有这样的夜晚。那些被她强行摁回心底深处的鬼魅会悄然探头——鹿鹿现在这么优秀……自己是否配得上她呢……
人嘛,总会对自己深爱的事物和人感到自卑和不安。
“唉……不想了,不如思考一下等鹿鹿回来了给她做点什么吃的犒劳一下。”林满强行赶走了这些不好的想法。
突然电话响起。
“满满姐!出来玩儿啊!”
“对啊!鹿鹿出差你代替她陪我们逛逛街呗!”
“嗯嗯!我们都想你了。”
电话那头严于和陈佳那几个活宝开口邀请林满出去玩儿。
“哈哈哈!好~要不你们等我收拾一下酒吧再出去?”
“哎!交给我们伟大的王雪和李娜就好。”
“来吧满满姐!我们现在来接你。”
叮的一声,活宝们没有给林满拒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行吧,陪她们出去走走。
林满刚刚准备打扫一下给她们减少一点工作量,她们的车子都已经开到门口了。
“满满姐!上车!”陈佳大嗓门的喊道。
“来了来了!”林满无奈的笑笑。
“那辛苦你们一下,明天过来请你们喝酒。”林满对王雪和李娜开口道。
“嘿嘿嘿…”严于偷笑。
“快去吧满满姐,交给我们了。”王雪笑着开口。
然后陈佳她们就带着林满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远离了“Lumen Bar”。
夜色中,有几个双发亮的眼睛偷偷摸摸地溜进“Lumen Bar”去了。
林鹿就在其中。
三个小时后,陈佳带着林满又回到了“Lumen Bar”。
“满满姐!快去检查一下王雪她们打扫的好不好!我们先走哈!晚点见!”
林满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点什么,她们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不送我回家啊?都大半夜了!
林满无奈,慢慢地朝寂静的酒吧走去。
突然———
死寂中爆发出一声轻微的电子蜂鸣,像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
林满猛地抬头,循声望去,瞳孔骤缩。
吧台正前方,那面承载过无数林鹿试笔涂鸦、后来特意空出来留给她创作的白墙上,空气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片朦胧的光晕晕染开来,迅速聚焦、清晰。
“我X”
林满蒙了。
四周的光线骤然暗沉下去,将吧台孤岛般的昏黄光晕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光的爆炸!
无数道清冷而锐利的光束从天花板的隐藏灯带、从墙壁的转角、甚至从地板的缝隙中切割而出。整个酒吧空间,刹时间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光怪陆离的魔法暗箱。
时光碎片如同被宇宙洪荒之力粗暴撕扯而下,狂暴地旋转着重叠、穿梭、撞击在每一个角落!
“炫酷啊……”
紧接着,并非灯光,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微光悄然浮现。并非仅仅投射在墙壁,而是彻底填充了整个酒吧空间的立体维度和边界!
林满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她茫然四顾,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宇宙星穹的正中心。
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如恒河沙数,在绝对的黑暗中无声流转、呼吸。深邃的蓝紫色星云如同宇宙巨兽的呼吸,无声地在她身边舒卷、变幻、流淌。脚下、四周、头顶,是冰冷的真空,是燃烧的恒星尘埃,是万古的浩瀚星光。
人类的建筑感、现实世界的坐标系瞬间被瓦解、消弥。一种渺小到尘埃里的震撼和灵魂失重的感觉攫住了她。
随即,一个巨大到足以占据她整个视野的光环,开始在林满的头顶正上方无声旋转。
它并非冰冷规则的圆环,它的边缘流淌着无数细小的、银粉般跳跃的光屑,带着某种古老金属的光泽和恒星的炙热质感。它在缓慢而庄严的自转,像远古文明的图腾,又像一个通往最终奥秘的门环。每一次旋转,都带起空间里微尘般的星光碎片也随之轻舞,形成围绕巨环的数重流动的银色光轮。
当巨环旋转到某个特定的角度,一道最为精纯、几乎要灼伤视线的光线如同被精准引导的粒子束,垂直向下射出,穿透死寂的宇宙虚空,最终凝聚于一点——
一枚戒指!
它就静静地悬浮在林满眼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在这亘古星海的宏大叙事中,它是如此渺小,却又释放出无可比拟的、纯粹温柔的辉光。
戒指的主体并非寻常的金色,而是一种近乎纯粹的光凝成的物质,柔和中透出圣洁的白金光泽,完美地包裹着一轮饱满温润的圆月。
月亮的光泽是柔和的暖白色,如同最纯净的、初凝的奶滴。而在这轮满月的两侧,向上延伸出极其精致、繁复却又充满生命韧性的鹿角状白金纹路,流畅地缠绕、包裹、守护着那轮明月。
鹿角上的每一个微小的分叉尖端,都镶嵌着一粒璀璨如泪滴的微小钻石,细微如尘埃,却折射着头顶星河的浩瀚光辉。
整个设计浑然天成,既是羁绊的象征——鹿角与月亮,林鹿与林满;更是最直白的告白——你中有我,我是你永世的归途和光源。
时间被彻底冻结。
然后,那个林满灵魂深处镌刻了十一年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不再是回荡的立体环绕,而是像直接从她的胸腔深处、骨髓间隙里共振而出!
“姐姐。”
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刚刚从压抑情绪中强行平复下来的轻颤,像一颗投入冰面的石子,瞬间在这片寂静的宇宙深空中激荡开无形的涟漪。
短暂的停顿后,林鹿的声音如同被星尘打磨过,带着经过千锤百炼后更见澄澈和穿透肺腑的力量,清晰地响起:
“从我十岁时被你捡到,被你用无限的爱意滋养。”
随着她的声音,头顶的巨环上流淌的星光骤然加速,林满和幼年林鹿在脏污垃圾堆初次相遇的画面在光尘中一闪而逝。
“到我抱着破画箱,第一次跟着你踏进那间只属于我们的小院子……”墙上光影快速变幻,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们居住的院子里,颜料箱叠放在角落。
“在每一个你为我点亮Lumen灯光、准备热牛奶后昏昏沉沉睡去的夜晚……”吧台上方,一盏射灯的影像如同被唤醒,温柔亮起又灭去。
“在那场差点把我们撕碎的风暴里……”激烈争吵、酒杯碎裂的影像骤然放大又消退,碎片闪着寒光。
“在我为了那个该死的深造机会,几乎要放弃你的每一个瞬间……”屏幕前泪流满面的林鹿和林满在影像里痛苦地对视。
“最后,在所有我们一同对抗这黑暗世界的每一场战役中……”
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某种饱经淬炼后的砂砾质感,每一个停顿都像踩在过往灼热的灰烬上:
“这十一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断一切犹疑的锋利和决绝,“是你!林满!用你自己,用你所有的温暖、你的偏爱、你的勇敢、你固执给予的光!教会了我一个被所有人丢弃的孤儿——”
宇宙深空的背景骤然被更炽烈的星云光华灌满,头顶的巨环旋转速度达到极限,银粉光屑如瀑布般倾泻。所有曾经闪现的画面碎片,如同被最后的指令召唤,极速地从四面八方倒飞回旋,如同亿万只逆飞回巢穴的星鸟,最终在她最后一声宣告中,以戒指为轴心,凝聚成一轮瞬间炸裂的微型超新星风暴!
“究竟什么叫被爱!”
风暴平息,万籁俱寂。
那蕴含着无尽风暴的声音此刻突然变得像山涧初融的第一滴雪水,轻柔、温醇,滴落在林满剧烈搏动的心弦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承诺:
“现在……”
短暂的停滞,像亿万光年的跋涉终于抵达的尘埃落定。
“该轮到我了。”
最后的尾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心房,消失在重新凝聚的宇宙星尘微光之中。
话音刚落!
林满的呼吸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真空的空白。她只能看到眼前那枚悬浮的戒指——鹿角缠绕着温暖的圆月。
她只能听到那句“轮到我了”在心脏泵出的滚烫血液中反复撞击的回声。
就在她全部感官、全部意识都被那枚戒指和话语钉死在原地的刹那!
戒指,悬停在半空的金光,突然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它仿佛挣脱了无形的引力束缚,如同被宇宙意识最精准地弹射而出。一道绝对炽白、绝对纯粹的光线轨迹,如同古老星辰划过无垠深暗的绝唱,如同宇宙起源的第一道光,自林满头顶那浩瀚旋转的星环中央垂直贯穿而下!
那道光!
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悬停在林满眼前的戒指!
就在光击中戒指的千万分之一秒——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足以撼动空间的共鸣瞬间席卷了整个三维空间!仿佛无形的能量壁垒被那道起源之光悍然击穿、粉碎!
这不再是视觉的震撼,而是空间的本质被瞬间改写!
时间凝滞了。
紧接着!
“啪!啪啪啪啪啪啪——!!!!”
如同沉默亿万年的宇宙被点燃了创世的引信!如同两千颗冰冷的星辰在同一刻被狂热地唤醒、点燃、宣告新生!
无数道隐藏的光源从建筑每一寸结构的缝隙里争相迸射!从每一块地板拼接的细纹中炸裂!从酒柜层板的间隙中喷射!从酒杯架的反光面跃出!从吧台石料天然的纹理里苏醒!从支撑钢构的阴影处爆发!甚至从墙角堆积的林鹿以前画坏丢弃的旧画布边缘燃起!
两千盏!不,或许是更多更多……是那枚戒指诞生之初就预埋下的所有光之种子!它们不是柔和地点亮,而是像积累了万亿年的等待和渴望终于找到了唯一的出口,以最狂暴、最炽烈、最毫无保留的姿态,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地炸裂开来!
整个“Lumen Bar”内部,每一立方厘米的空间,都被纯粹到无法直视的、黄金熔液般的煌煌之光彻底充满!
不是覆盖!是充溢!是塞满!
光芒如同有实质的生命体,汹涌澎湃,带着太阳核心的温度和光芒新生的怒吼,将之前所有投影的宇宙深空幻象、将所有的现实存在的桌椅吧台、将每一粒飘浮的尘埃甚至空气分子,都彻底吞噬、溶解于这无所不包、无坚不摧的光之海洋中!
光芒本身,成为主宰万物的唯一法则,成为新生的序章!
世界只剩下光的呼吸和光的咆哮!
光芒的中心——林满彻底僵立在那里。她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那双被泪水无数次洗刷、在黑暗与风暴中磨砺得无比深邃的眼睛,此刻被迎面而来的金色岩浆般的烈光所占据。
生理性的泪水因这毫无缓冲、毫无吝啬的极致光明刺激而汹涌狂流。但这泪水在涌出的瞬间,就被纯粹的金色浸染,仿佛流淌的不是悲伤,而是她灵魂深处被这浩大光芒强行冲刷涤荡出的、最干净的本源。
泪水流淌着,却映照着炸裂的星河。
那星河不在遥远的天外,就在她的眼前,在她的眼底深处,因泪水的折射散射而呈现出无数道绚丽至极的光带与星点!
这一刻的视觉冲击超越了人类感官的极限,直接化为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战栗和轰鸣!林满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又被这极致的光芒强行灌注能量,疯狂地泵击着滚烫的、仿佛被点燃的血液!
“啪嗒。”
一声极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金属轻鸣,穿透了光的浪潮,准确地落在林满狂跳如鼓的心尖。
她茫然垂下被光芒刺得生疼的视线。
那只冰冷、干燥、甚至因为过于震惊而指节发白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下意识地微微抬起摊开,做出承接的姿态。
掌心正中,静静躺着那枚光之戒指。
鹿角缠绕着皎皎圆月。来自宇宙深空的投影早已消散,但指环上那些尘粉般细小的钻石却如同呼应着头顶仍在疯狂旋转、释放无穷无尽金色光焰的光之巨轮,在掌心折射出万千道璀璨的、细碎的、属于宇宙本身的星芒。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带来一阵强烈的、几乎要将她意识都麻痹掉的酥麻。
光芒依旧主宰着整个空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昂扬地燃烧着,将空气都烘烤得滚烫。
两千盏灯齐燃的光之交响如同无声的恢宏乐章,震荡着每一粒尘埃。林满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低鸣。
在这极致的光与震撼的中心,她却反而陷入了一种灵魂抽离般的空白。只有掌中那微小的、坚硬冰冷的物体,连接着这宏大与卑微的两端。
寂静重新笼罩,但那是一种被光线填满的、如同固体般的寂静。
然后,有脚步声。
清晰的,稳定的,踏着黄金般流淌的光之浪涛,一步步靠近。
穿过这光芒的海洋,一道身影坚定地破浪而来。
林鹿终于现身了。
平日里随意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被仔细地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发髻上似乎也嵌着细微的星尘状光芒。素面朝天,脸上没有刻意描画的妆容,唯有眼眶是红的,残存着用力压抑过激动情绪的痕迹,眼睫上似乎还沾着未干的细小水光。但她的眼神却像烧灼的黑色火炭,锐利得惊人,如同刚刚刺穿宇宙的一道光,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牢牢地锁在林满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毫无保留的、燃烧自我的爱意。
她穿过永恒般的光之路径,终于站在林满面前不足一步的距离。近得林满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微颤和散逸的热度。
周围的空气紧绷得如同凝固的晶石。
林鹿的目光缓缓地、一点点地从林满布满泪痕的脸庞,下移到她微微摊开的手心。
那枚躺在掌心、沐浴着万丈光芒的戒指,清晰地映入眼帘。
鹿角与月亮缠绕,微尘般的钻石在指间炸裂。林鹿的喉咙似乎滚动了一下,眼底有剧烈的情绪翻腾,像是看着一件倾尽毕生心血、融入了自己整个灵魂的作品终于呈现在最重要的那个人面前。
她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周遭的强光似乎在她深呼吸的刹那都为之屏息。
那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强行压制却终究无法完全平复的沙哑,穿透了光的帷幕:
“林满!”她用尽力气呼唤,字字如同从火堆里抽出的灼热木炭。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力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林满!”她用尽力气呼唤,字字如同从火堆里抽出的灼热木炭。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力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枚戒指,不是给你选择‘愿意’或者‘不愿意’的机会。”
她微微抬起眼,那双滚烫的眼中似乎也点起了细碎的火星。
“这是一个告知。”
嘴角极轻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很浅,却凝聚着十一年的重量和无悔的决断:
“我只是来通知你——”
停顿。空气中两千盏灯燃烧的光芒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骤然再次拔高,璀璨到极致!
“在接下来的全部人生里……”她的声音与光芒一同到达巅峰,如同宣告着世界的诞生,“你只能当我的妻子。”
最后三个字落下,不再仅仅是声音的爆发,更像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撞入林满的心脏!那枚躺在掌心的戒指仿佛也感应到主人的誓言,边缘流转的光泽更加急促地明灭起来。
时间再次被拉长。
下一秒!
在两千盏灯组成的金色熔炉中心,在那枚戒指最璀璨的光辉映照下,林满那一直僵硬摊开的手掌猛地、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和某种决然的反抗收拢!
不是抓住戒指。
是猛地抬起了手臂!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和用尽生命全部力量的渴望!
五指并不是伸向戒指,而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向前一抓!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如同沙漠旅人扑向海市蜃楼中的绿洲!
她抓住的,是林鹿的手腕!
那纤细的、温热的、她此生握过无数次的手腕!
她用力的程度之大,指节瞬间变得青白,仿佛要将自己的骨头都印入对方的皮肤之下!像是在抓住唯一能阻止她沉入深渊的光!又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绝境的幻想!
林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巨大力量和抓带得身体向前猛地一个踉跄!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这疯狂的一拽瞬间撕扯为零!额头几乎撞在一起!
林满的呼吸灼热而急促,带着硝烟的气息喷在林鹿同样急促起伏的脸颊上。她甚至没能看一眼掌心那枚价值不菲的戒指,那双布满血丝、盛满了漫天星尘和熔炉之金的眼瞳里,此刻只倒映着林鹿近在咫尺、同样写满震惊的瞳孔。
泪水再一次决堤。
但这一次的泪,汹涌滚烫,仿佛裹挟着火山深处熔岩的热度。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堵塞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破碎的喘息和哽咽。身体的颤抖通过紧抓林鹿的手腕,清晰地传递过去。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疯狂颤抖,却只是徒劳地开合着,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垮了意志的堤坝,只剩下灵魂最本能的反应。另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并非去拿戒指,而是猛地、用尽全力、像是要将彼此揉碎般狠狠拥住了林鹿!
带着强横的力道,把她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
仿佛要把过去这些年的等待、分离、恐惧、挣扎,所有无法言说的爱与痛,都揉进这毫无缝隙的拥抱里。林满的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那力度之大,勒得林鹿几乎窒息,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她将脸深深埋在林鹿的肩膀与脖颈之间,滚烫的泪水如同失控的河流,带着灼伤皮肤的热度,奔涌着浸透林鹿单薄的衣衫。
林鹿同样猛地抬起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手臂,不顾一切地反拥回去!用和林满一样、甚至更强的力量死死缠住林满颤抖的后背!
两条手臂如同藤蔓绞紧树木,越收越紧,不留一丝缝隙!勒紧对方的身体,也勒紧了自己。这是比言语更直白的回答,比任何誓言更沉重的交付!彼此的身体几乎要在这过度的、带着摧毁和重建意味的紧抱中变形!她们互相听见对方骨骼受压的轻微咯响,也感受到对方胸腔中心脏猛烈而同步的跳动!
头顶,那巨大的、由两千盏灯光源凝聚成的光之巨环,在两人紧紧相拥、如同共生体般融为一体的瞬间,燃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值!极致的光明驱散了物理空间的一切阴影!它不再需要投影的宇宙星尘作为布景,它本身就在宣告一个新宇宙的诞生!
而在这熔炉中心,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林满紧握着那枚鹿角缠绕明月的戒指,终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将所有压抑和灵魂的重量都倾泻而出的哭喊:
“林满只能是林鹿的——!”
声音嘶哑变形,如同旷野的兽鸣。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紧握戒指的拳头,同时轻轻砸在两人紧贴的、一起剧烈起伏着的胸口正中心!
拳头里,鹿角环绕的明月,似乎更亮了几分。
“Lumen Bar”厚重的窗帘被彻底拉开,卷至两侧。如同完成了最终使命,酒吧内那两千盏释放过生命绝唱的灯源早已温和下来,只留了角落里几盏柔和的暖黄色氛围灯和吧台一盏射灯开着,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在空旷的地板上,拉得很长很长。
夜空的深蓝是极好的画布,城市璀璨的霓虹如同泼洒其上的彩色油彩。酒吧招牌那巨大的鹿角霓虹在远处楼顶无声闪耀,猩红中流淌着紫金色的光泽,像一个巨大而温柔的印记守护着这方天地。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铺洒进来,银辉如洗,在深色的地板上蜿蜒流淌,无声地拥抱住她们相叠的脚尖。
林鹿的后背靠着冰凉的玻璃,微仰着头,长发散乱地垂落,眼睛还带着剧烈哭泣后的红肿湿意。脸颊上被玻璃的凉意沁着,而颈窝处却被林满温热的呼吸一下下轻拂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依恋。月光勾勒着她优美的下颌线和微微急促起伏的脖颈。
林满整个人几乎都依附在她身上,额头抵着她的颈窝,像归巢疲惫不堪的幼兽找到了唯一安全的巢穴。她的身体还在时不时地轻颤一下,如同被风掠过水面的涟漪。
“姐姐。”
林满的脸深埋着,声音闷闷地从林鹿脖颈处的肌肤里透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水汽的湿漉:“……什么?”
林鹿的呼吸微微一凝。几秒钟沉默后,她环在林满腰上的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一下,像哄着某种受惊的小动物。她的声音同样带着使用过度的沙哑,却像被月光浸泡过,揉进了温润的柔和,轻轻落在林满的耳边:“我说,现在可以回答我了。”
回答?
这个时候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起哄起来。
“回答她!”
“答应她!”
“满满姐!快说话啊!”
“小满!别发呆了!快答应啊!”
林满迟钝的大脑还在光与热、泪与喘息的余波里飘荡。她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许诗语和那几个活宝,又看了看林鹿,试图从林鹿的颈窝里抽离。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是未散尽的迷离水雾,像一个刚从冗长梦魇中被唤醒的人,下意识地看向林鹿。
映入她迷蒙泪眼的,是一簇微小却无比坚定的光。
林鹿抬起了那只被她攥了许久的手腕——她的手指微微蜷曲着。此刻,在林满的注视下,林鹿的指关节微微松开了一线。
一抹无法忽视的、纯净而温润的、属于月亮的柔白光泽,从她曲起的指间静静地流淌出来。
戒指!
那枚在宇宙星环中心绽放、又在烈烈熔炉中淬炼出的戒指!鹿角缠绕着皎月。
它就躺在林鹿微微摊开的掌心。月光下,那些细小钻石折射着窗外霓虹和月轮的光彩,流溢着属于尘世却又似乎高于尘世的光晕。
紧接着,林满的目光被林鹿另一只手的动作彻底钉住。
那只手腕之前被林满的泪水浸透,皮肤在月光下透出一点凉意。此刻,它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稳定和决然的姿态,探向林满那只始终紧握成拳、未曾松开的手!
冰凉的手指带着坚定的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楔子,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图,撬开了林满因用力而指节青白、握得死紧的拳头!
林满僵硬的手指被强行分开。
她的掌心已经一片狼藉。
细密的汗水、未干的泪水、还有因为过度用力紧握戒指而在柔嫩掌心硬生生压出的一圈深刻的红痕,那印记的边缘甚至微微泛白,清晰得像是烙印着戒指轮廓的模印!而在这个凹陷的、带着痛感的红痕中心,是那枚被体温烘得微热的、璀璨夺目的戒指本体!它深陷在汗湿的掌纹里,鹿角的纹路和钻石的光芒在月下清晰无比。
林鹿的目光落在林满被戒指硌出印记的掌心,又深深地望进她盈满困惑和泪水的眼睛。她托着戒指的那只手,如同进行一项神圣的交接仪式,无比缓慢、无比郑重地合上了自己的掌心——戒指安静地躺在了她的手里。
下一秒,她再次伸出手,不再撬开,而是用一种更坚定、更有力的姿态,直接攥住了林满那只摊开了掌印的手!
然后,她没有丝毫犹豫,牵引着林满的手——准确地说,是牵引着她那根因为紧张和震惊而微微蜷曲着、代表着郑重承诺的无名指——不容置疑地,稳稳地套向自己掌心那枚戒指的指圈!
微凉的金属触感第一次清晰地贴合上林满无名指的指根皮肤。
林鹿的声音随着这动作一同落下,低沉而清晰,如同教堂最古老也最宏大的钟声,直接敲在灵魂上:
“嫁给我,林满。”她的手指稳得不可思议,用指腹的力量稳稳地将指环推过那柔软的指节,最终稳稳地停在林满无名指的根部。月牙温润地包裹住她的手指,鹿角的纹路缠绕着她的指根。
“哦!嫁给她!”
“嫁给鹿鹿!”
“爷青结!爷青结啊!”
“感人啊!快结婚!”
“小满!快答应小鹿啊!”
朋友们的祝贺与支持感动着林鹿和林满。
冰凉的金属最终被指根的温暖渡化。
林鹿抬起头,直视着林满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之前所有的风暴和燃烧都已沉淀下去,化为一片宁静而深邃的海洋,海洋的最深处,是沉淀了无数年时光的、磐石不移的爱意和毫不怀疑的笃定。她紧握着林满戴着戒指的手,将它们一起按在两人紧贴着的、正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在窗外无声流淌的月华中回荡:
“你的戒指,戴在我手上。”
她微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月光照亮了林满指根那枚闪耀着清冷光辉的鹿角明月戒。
“现在——”
话音微顿,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满的唇上,眼神专注得如同要用目光描绘她的轮廓,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穿透灵魂的温柔,如同无声的命令,又像是最虔诚的祷告:
“吻你的爱人。”
窗外,巨大的鹿角霓虹在城市的夜空深处燃烧。
像一道猩红色的门,永远为她们亮着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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