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跟你哥哥这么说的？”
周五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坐在林听夏前面的女生余乔，听她说了这件事后，惊讶地问她。
林听夏低头写单词：“当然。”
“怪不得班主任上课的时候说学校要严抓早恋了，”余乔看了眼坐在窗边的周燃，小声说，“可是，我看周燃就很好呀，他以前，不对，现在也很多人追，他都不理的，对你就很主动诶，不是中央空调那种的。”
林听夏啊了声，抬眼：“可他不喜欢我呀，你误会了。”
“怎么会，大家都这么说。”
“可能是因为我们是楼上楼下的关系吧。”
余乔脑子转了转，“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是邻居关系，他才会在学校里照顾你？”
林听夏嗯了声，“更重要的是，我问过他，他说不是，很坦然的那种哦。”
这回轮到余乔啊了声，“真的假的啊？”
林听夏：“真的，他说把我当作朋友，就像很多女生觉得我好看想跟我做朋友一样，是一种单纯的欣赏。”
余乔盯着她看了会，点点头：“我好像能明白他的意思，听夏，你真的太好看了，同样是人，为什么你就长得那么好看，羽毛球还打得那么厉害！”
林听夏笑了下，“天生的，主要是我妈妈特漂亮。”
余乔嘟着嘴说：“真羡慕你，其实不止我，好多人都挺羡慕你的，还有人说你要是去当明星，肯定能红得发紫。”
笔倏地停下，林听夏还真设想了下那情景，估计梁屿的脸能沉得滴水，以他冷淡规矩的性格，当明星在他眼里大概是种不务正业的职业。
余乔听了她的想法后，忍不住大笑：“什么年代了，你哥哥那么严肃吗？其实我觉得当明星也挺好的，可以被很多人喜欢啊，还有那么多粉丝。”
林听夏说：“我不喜欢当明星，会被好多人盯着。”
余乔：“你本来就被很多人盯着嘛。”
林听夏：“……那不算。”
两人闲聊的话，不知怎么被别人听了去，林听夏课间上洗手间，听到蔡孟彤阴阳怪气地给沈薇学她和余乔讲的话。
“我不喜欢当明星~”蔡孟彤呕了声，“也就余乔那种家里没几个钱的小跟班会捧她，是不是梁家的人都不一定。”
其实，在林听夏跟班里女生熟了后，蔡孟彤和沈薇也主动找她说过话。
林听夏对其他人友好，对她俩却总是爱搭不理的。
好像就是看她俩不顺眼。
蔡孟彤倒贴了几次无果，也不想继续热脸贴冷屁股，私底下让玩得好的女生都不许跟林听夏说话，尤其是郑冉。
沈薇听出她话里的其他意思，问她怎么回事。
蔡孟彤摁着手机和朋友聊天，说：“我回家问我爸妈了，梁家这一辈就只有梁嘉怡一个女孩，而且他们也没听说梁家有姓林的亲戚，我妈的表叔是梁泽他妈妈的亲戚，包准的。”
沈薇：“周燃说——”
蔡孟彤抬起头，有些无语：“薇薇，你别总是周燃这周燃那的好不好，就算周燃他没撒谎那肯定也是看错了，说不定是保姆家的孩子，跟郑冉一样，对梁家来说，塞个保姆的孩子进来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吗。”
有道理。
可。
沈薇洗了把手，说：“她长得不像是保姆家的孩子。”
那种不可一世、旁若无人的矜贵气质，不像是保姆家能养出来的。
蔡孟彤以为她说的就是长相，嗤了声，“中基因彩票了呗，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保姆就是好看的，有些人家就喜欢招那种，她指不定还是哪家的私生女。”
沈薇没说话。
蔡孟彤也不笨，看出她不太信自己的话，说她，“要不你回家问问你爸妈呗，你家不是和梁家也有合作吗，关系比我妈那边更近吧，问问不就清楚了。”
沈薇拿纸巾擦了擦手，点头，没说自己前几天晚上问了家里，她刚开口说梁家，就被她妈妈呵斥闭嘴，严令她不许在她爸爸面前提起梁家，她压根没来得及问林听夏的事。
两人说着话走出洗手间，谁也没注意里面还站着个人。
林听夏上完厕所，若有所思回到教室。
郑冉坐在座位上，看见她，迟疑了两秒，站起来让她进去。
林听夏刚坐下，一个粉笔头砸过来，“咚”的一声落在旁边的桌子上。
蔡孟彤双手抱胸，倚着讲台，两只眼睛盯着郑冉 ，悠悠道：“郑冉，你干什么呢。”
“……”
霎时寂静，周围的同学纷纷看过来。
郑冉抖了下，攥着笔没说话。
蔡孟彤又扔了两个粉笔头过去，“跟你说话呢，聋了？”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粉笔头失了准头，砸在了林听夏的肩上。
“草。”
周遭的人吸了口气。
经过一周的相处，班里的同学对林听夏有了初步的了解——
人长得好，家世好，身边总围着人，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也会笑着和女生打闹，但绝不是性格软乎好戏弄的那种人。
果然。
林听夏皱了皱眉，弯腰捡起从身上滑落，掉在地上的粉笔。
蔡孟彤扯着唇，轻飘飘地说：“对不起啊——”
几个字没说完，脑门正中一下。
“什么臭毛病，”林听夏冷冷斜她一眼，捻了捻手上的粉笔灰。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蔡孟彤捂着额头，面色胀红，骂了句脏话，直冲冲往林听夏的方向走，被沈薇拽住，“老师来了。”
上课铃响，班主任走进教室。
蔡孟彤恨恨地看她一眼，放狠话，“你等着。”
林听夏面色平静，这种搞校园霸凌，欺软怕硬的人，她以前在学校见得多了，你越避让，她反而越觉得你好欺负，也越来劲，你不把她当回事，她反而不敢那么放肆。
-
余乔围观了整个过程，午饭期间，坐在林听夏对面，说起郑冉的事：“郑冉她妈妈是蔡孟彤家的保姆，听说郑冉还没出生她妈妈就在蔡家工作，郑冉还有个哥哥，在蔡孟彤家的公司上班，以前在初中部的时候两人就这样，蔡孟彤说往西，郑冉不敢往东。”
林听夏拆了瓶酸奶，喝了一口：“一直被这么欺负她都没有发过脾气？”
“没有吧，郑冉能进明德也是蔡孟彤家帮忙的，她不是北禾人，我听别人说他们一家在北禾落户都是蔡家走的关系，再加上郑冉本来性格就有点软，我还没见她跟蔡孟彤发过脾气，不过，”余乔说，“以她们的关系，我估计郑冉也不敢发脾气。”
换句话来说，郑冉相当于是蔡家给蔡孟彤找的陪读兼小保姆。
人家本人都没意见，你其他人能说什么。
林听夏了然，对此不发表任何评价，回到教室，郑冉坐在座位上和她说了声对不起。
林听夏看她一眼，语气淡淡：“拿粉笔砸到我的是蔡孟彤又不是你，你说什么对不起。”
郑冉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余光瞥见蔡孟彤和沈薇从外面走了进来，顿时噤了声。
林听夏顺势看过去。
蔡孟彤额头上被粉笔砸的红痕还没消退，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她的好姐妹沈薇劝住了，这会看见她也不吹胡子瞪眼了，冷哼一声，唤郑冉过去。
下午大课间，蔡孟彤拉着沈薇到楼上找人，“梁泽回你了没？到底是不是他妹妹？”
男生抱着篮球，说：“回了，他说他不认识。”
蔡孟彤和沈薇对视一眼，“你确定吗，就问这么个事，他回的这么慢。”
男生掏出手机，翻聊天记录给她看：“他能回就不错了，我还问了是不是他家亲戚，确定他不认识林听夏。”
“你看，”蔡孟彤扫了眼，嗤笑着对沈薇说，“我就说骗人的吧，装什么装，整个北禾我认识的人里就没有知道她的，真以为自己攀上梁家了。”
沈薇：“你打算做什么？”
蔡孟彤咧嘴笑，“她有本事拿粉笔扔我，那我当然是想和她玩玩咯。”
……
周五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林听夏和余乔打了会羽毛球，下课铃响，两人回到更衣室换衣服。
林听夏脱下运动服，余乔从旁边瞄了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阵无言，感叹：“听夏，你发育的也太好了吧。”
林听夏手上动作一顿，“……”
余乔贼兮兮靠过来，小声道：“我听说吃木瓜可以长这个，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试一试？”
林听夏换上校服，重新扎头发，“别太在意，这个还会长的。”
“真的假的，那你的以后得多大。”
“……”
余乔每天放学都会等邻居家的朋友一起回去，林听夏收拾完，也不和她继续瞎扯，说了一声，拎起背包走人。
刚出更衣室，蔡孟彤带着三个陌生的女生围过来，推搡她到旁边的女洗手间。
看架势，早就守在外面了。
洗手间的门关上，一个女生堵在门边。
林听夏单手攥着书包肩带，腰部贴着洗手池。
“嗳林听夏，我堵你也不做什么，”蔡孟彤笑着戳她的肩膀，“我就是想问问我拿粉笔扔你怎么了，我、就、扔、你、怎、么、了。”
两人身高差不多，面对着面，林听夏看着她额头中间的红痕，笑了，“你照照镜子不就知道怎么了。”
蔡孟彤没想到都这个时刻了，她还敢嚣张，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可以呀你，到这个时候了还装呢，你以为你是谁呀，还真以为你住在周燃家楼上，他说你是梁家的人，你真就是了？”
旁边的女生拿起门后的拖把：“跟她费什么话，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那么招摇，真他妈骚。”
蔡孟彤翻了个白眼：“听到没有，都说你招摇，就送你点破礼物，还放柜子里臭显摆，当谁买不起一样。”
林听夏扫她眼：“所以，那个造谣我炫耀礼物的人是你？”
蔡孟彤哼笑：“是我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林听夏说：“不怎么样，只是想起前几天有人说的一句话，全校人的嘴都比不上你蔡孟彤的嘴大，这句话确实是真的。”
这是周燃在沈家说她的话。
“你他妈想死！”旧仇新恨一起涌上来，蔡孟彤脸色一变，扬起手就要扇她的脸。
林听夏往旁边躲了下，抬脚踹上她膝盖。
蔡孟彤不防她敢反抗，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我操你大爷！”
-
另一边，周燃和朋友打完篮球回家，看到接送林听夏的车还停在学校门口，上前问了句，才知道林听夏一直没出来。
因为林听夏提前和司机说了这节课是体育课，可能会晚一点，司机也就没当回事，看学校里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才有点奇怪，刚发了消息过去还没收到回信。
池杭想起件事，不敢相信道：“不会吧，我大课间打球的时候听到十二班的一个孙子说，蔡孟彤要找人打林听夏，我以为他扯犊子呢。”
周燃愣了下，篮球扔他身上：“你他妈不早点说。”
池杭抱着篮球，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啊，太荒唐了，就蔡孟彤那胆子，硬茬她也不敢惹呀。”
司机听到他们的话，匆忙往学校里跑。
周燃也跟着跑，男生们面面相觑一会，也拔腿跟过去。
体育馆女洗手间里，几个女生扑上来，林听夏踹开拿着拖把的女生，压着跪在地上的蔡孟彤打，下手又狠又重，蔡孟彤抓她的脸，旁边的女生踹了她两脚，她也不撒手，摁着蔡孟彤的脑袋往地板上撞。
跟砸西瓜似的，砰砰砰几声把踹她的那女生吓得把腿收了回去。
蔡孟彤被她几下砸的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出来。
余乔还有班里的几个女生走出更衣室，听到动静，推开洗手间的门，吓了一跳。
“林听夏！”
“你们干什么？！”
余乔上前拉开拽着林听夏头发的女生，“我们叫老师了。”
拿着拖把的女生狠狠推了把余乔，“要你他妈多管闲事，信不信下次打的就是你。”
“诶，你干什么！”
班里的女生围过来，两方僵持着。
体育老师身后跟着个女生，很快从外面跑进来，“干什么呢你们！”
林听夏头发散开，脸蛋脖子上被抓了几道红痕，胳膊肘红了一片，因皮肤白，更显得触目惊心，衣服上还有两道脚印，一眼看过去，如果不是她身下还压着个人，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司机赶到时，碰巧见她从蔡孟彤身上站起来，心里凉了一片，预感自己不久就要收拾东西滚蛋了。
体育老师打电话通知二班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一群人转至班主任的办公室。
蔡孟彤捂着头，一个劲地跟老师说她头疼，肯定是被林听夏砸的脑震荡了。
林听夏一直没说话。
校医正在拿着药水给她处理胳膊上的伤口，余乔听不下去，夸张道：“听夏，你这伤口那么严重不会留疤吧？你胳膊都青了！”
教导主任一个头两个大，电话一个个拨出。
过了一会，校长出现，了解了事情经过，让与事情无关的学生先回去，只留下林听夏和蔡孟彤那几个女生。
蔡孟彤一直叫唤，校医得知是后脑勺在地板上砸了几下，跟班主任说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班主任看教导主任，教导主任看校长。
校长正打算说话，手机振动起来，接通应了两句，看了眼林听夏，示意班主任跟他出去。
两分钟后，班主任走进办公室，让林听夏先回家，“你哥哥在外面等你。”
蔡孟彤不服了，“这不对吧老师，她打了人凭什么能走啊，我这头还疼着呢。”
班主任表情无语，冷着脸看过去，训斥：“你打人还有理了是吧，这才开学第一周就敢违反校规，等你家长过来。”
林听夏拎起背包，司机站在办公室门口，接过她手上的包，低声说：“听夏小姐，梁总来了。”
林听夏打架的时候没感觉，这会才有点紧张。
刚到北禾时，自己信誓旦旦跟梁屿说不会给他惹麻烦，没想到才开学第一周，先是昨晚被老师打了电话警惕早恋，今天就又被叫了家长。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吧。
梁屿的车停在学校停车场。
车窗落下，男人坐在里面，神色寡淡，侧头上下扫视了她两眼，带着沉沉的压迫感，“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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