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狠!”
施宇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水,喉咙处尽是铁锈似的血腥味,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墙壁上的白色灰尘,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又看了一眼楼上,灯光昏暗并不知道是谁。
但他也知道审时度势,现在这个风口浪尖,可不能进局子,不然东郊那笔生意就泡汤了,不能因小失大。
说罢,故作轻松的跳下台阶,隐入黑暗中。
“嘘,是我。”
楼上的声音持续传来,轻如细蚊,刚才众人都有些混乱,并没有第一时间辨认出是谁,现在灯光并不朝着直射人脸,而是轻微移动了一个幅度朝向附近的墙壁。
这下冯玥南彻底看的很清晰了。
在那若隐若现的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个人的影子,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林希!”
“是我,小点声,你俩先上来。”
冯玥南看了一眼常郡亭,对方点了点头。
整栋楼并不太隔音,林希这样的处理方式确实是最合理的,冯玥南扶了一下常郡亭,众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温暖的室内,总会给予人内心以慰藉。
林希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温热水,又看了看二人,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刚才,怎么回事?”
冯玥南没有说话,作为整个事件的中心当事人,她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但她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麻烦是她带来的,却牵连了她的身边人和朋友,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无论到哪里,都会给对方带来灾难。
她就是个不幸的人。
她笃定,一直这么认为自己。
“是他?”
“嗯。”
总算是简短的回应了一声,依旧在缓慢的放空和发呆中。
“郡亭,你脸上这伤得赶紧处理一下,你跟我过来下。”林希注意到常郡亭脸上挂了彩,不及时处理第二天这脸恐怕会变得很难看。
“好。”他轻轻的应了一下,眼神不留痕迹的瞟了冯玥南一眼,见状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跟着林希到了储物间。
林希的家还算空旷,储物间距离客厅还有一段距离,暗藏在转角处,所以如果有人在这里谈话,大概率情况下是不会被人听到的。
储物间的东西很多,药品也都集中存放在其中一个隔间内。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有话要跟我单独讲吧。”
“是,不愧是你,挺聪明啊。”
常郡亭盯着手中的药品,一言不发。
“不过,让你处理伤口也是真的。”
“很严重?”
“对,这件事情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郡亭,你得小心那个人,我最近托朋友查出了一些事情,你最近凡事得小心行事。”
“好,我知道了。”
“我不管你和阿玥有什么关系,这是你们两的私事,但作为朋友而言,我不希望你或者她,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理解。”
“我刚才只是诈他的,并没有报警,这里边的关系盘根错节,如果能明面上解决掉这段关系,自然最好,让她过新的生活也是好的。”
林希交给他一个小型牛皮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这里边的东西,你自己斟酌着处理,找个可靠的人,但别把自己拖进去了。”
常郡亭接过手,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牛皮袋:“好。”
“出去吧,呆太久了,怕她会不安。”
“嗯。”
时间仿佛过的很漫长,漫长到了世界的边缘线,对于冯玥南来说,沉默是此时的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林希早已送常郡亭下楼,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并不在意别人的非议,但她在乎她的身边人。
从来,能留在她身边的人就少之又少,少年时孤寂,成年时遭难,对于孤身一人的她而言,没有什么是如此还能留存在她身边的人那么重要的了。
“林希!”
“没什么,好好睡一觉吧,没事。”
林希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许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这个夜过的也很漫长,冰冷刺骨,并不存在于身体上,而在于心灵。
“林希!林希!”
声音很是凄厉,很显然她刚从噩梦中惊醒,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怎么了?”
“我梦见……我梦见……梦见……”强烈的刺激几乎让她说不清楚话来。
“别着急。”
“林希,我们去把星星接回来吧,我有些担心。”
林希抿着唇,并没有说话,她仔细思索着她的话,应了句:“好。”
-
路上起了大雾,朦朦胧胧,可见度很低,几乎都看不清前方的路,白茫茫的一片。
冯玥南的心里涌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一阵阵的心慌扑面而来,就好像无声的海啸,咆哮着怒吼,如同潮水般淹没她,最起初是小腿,后至腰肢,而后是脖颈……
“唔!”
她的脸颊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挣扎着,徘徊着,似乎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
“怎么了?”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希关切的眼神,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对方的询问,而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慌。
心沉入悬崖峭壁之下,却永远都看不到底。
“没事。”
她使劲的咬了咬下唇,有一些死皮已经被她给咬下来了,可她却还没有停止下来,直到下嘴唇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鲜艳的血液流了一些出来,渗透,缓流到舌尖。
掺杂着些许的血腥味,但她并不排斥。
“我真的没事,我们去接星星吧。”
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更显得她憔悴中带着一丝清冷和破碎感,但她却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会引人心生怜爱的帮助她、自己却不能独当一面支棱起来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星星妈妈,这是星星妈妈吧!”
李老师很热情的站在校门口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她似乎很有朝气,总是能以饱满的热情去接待每一位人。
“星星妈妈这个时间点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接星星。”
冯玥南并没有多说一些什么废话,语气也是异常的冷淡,她不怎么喜欢过分热情的人,就好像冒犯到了她的私人空间一样。
“星星!”
李老师用着夸张的动作,手舞足蹈的表现着她的惊讶:“怎么会呢,您怎么会……”
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似乎一切都开始趋向于扑所迷离的走向,但马上就散开了迷雾,所有惴惴不安的终会成为现实。
“您好,我是低年级的教导主任,星星小朋友是被她爸爸给接走了。”
或许是再也看不下去新来的李老师如此不稳妥的处理方式,周主任快步走了过来,逻辑清晰地用三言两语就说明了她吞吐迟疑之外的话语。
但这样的事实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
这意味着她所担忧的事情变为了现实,她一直做着的那个噩梦,被惊醒着的……脚底站着的土地突然变成了一个坚硬广阔的冰面,看上去牢固,但只要轻微的、一个幅度的触碰,就立马会产生连锁反应,起初只是细小的裂痕,到后来整块冰面都坍塌下去,连带着她的人,一同浸入冰冷刺骨的冰面之下,汩汩流动的、暗涌的不仅仅是寒冷,更是死寂。
“怎么会……怎么会……”
饶是她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一遍遍的跟自己说没关系,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但事实真的会如此吗,还是会走向更深更暗的深渊。
她不知道。
然而现在,会面临更大的阻碍和困难。
施宇那个人——是个疯子!
就算星星是他的亲生女儿,也难保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因为他本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而冯玥南此刻的举动很显然是激怒了他。
离婚这个行为他可以做出,但她不行。
想到这,冯玥南开始后怕,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寻找自己的女儿,该如何拯救属于她们的命运……
想到这,只能竭力地克制自己涌动出来的不必要的情绪,她看了看一旁的林希,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希,我可能要回一趟家了。”
冯玥南的眼睛里似乎泛着泪花,强制吞咽下去的苦楚无人知晓,但没人能帮得了她,她必须自己亲手了结了此事,且不能让她身旁任何亲近之人沾染分毫。
“我送你去。”
“好。”
人好像总是这样,在没有做好抉择的时候,会挣扎着痛苦万分,但当下定决心的时候,又会异常的决绝,或许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变得麻木了,但又在痂口被揭开的一那瞬间疼痛刺骨,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什么才是正确的方向,难道随波逐流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
大部分人都麻木不仁的活着,受了伤害又会去伤害类似的人,视为不耻,深陷囹圄却妄图拉下另一拨人沉入泥潭,实为龌蹉至极,有些人身处在不同的位置却无法恪守本分,只知道阴阳怪气却不干实事,正所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冯玥南宁愿清醒着痛苦,也不愿麻木的活着。
这就是她的选择,这也改变不了。
这是她自己的人生,不愿旁人来置喙,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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