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亓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禁想到回国后，听闻她生病，他赶到陈双拾旁边。
陈双拾是个话唠，她能从画画的事情，最近过的好事情，扯到交到的好朋友。
周亓枝一开始总是安静的听着。
直到陈双拾提到她交到的好朋友中，有一个名字叫，江意临。
他有些不可置信：“江意临？”
“对啊，我在这认识的哥哥，怎么了？”
周亓枝一愣，又忍不住想，应该是重名。但他心里又止不住的慌乱。
他不动声色扯到他，问起那位哥哥的事情，他记得陈双拾是这么说的。
她第一次见到哥哥是因为她忘记病房在哪，只能一间一间的瞅，医院里的病房通常都是不能锁上的，以便检查病人状况，她扒着门框，看见了江意临。
江意临精致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神色，坐在病床上，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像个没有灵魂只有躯壳的人。
他好像不知道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在想。
陈双拾第二次见到他，他和家人说说笑笑，那印象深刻的一幕好像成了梦境，这个人，明明就很有生气嘛。
陈双拾一个人在房间里画了好久的话，脑海里不禁想到那个哥哥的样子，她是个颜控，她想，必须要去交个朋友，不然她这几天绝对睡不着了！
偷偷到了江意临的病房，陈双拾没想到，这次，病房没有他的家人，江意临又恢复会那个样子。
陈双拾想，为什么有人会这样？
这么会这么空洞却又富有生气？
她壮着胆子，想要打破这与现实违和的“梦境”，突然喊道：“哥哥！”
江意临的表情一滞，反应过来后，回头看向小孩，勾唇笑起来，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孩？溜到这儿来了？”
陈双拾看见这变化一愣。
相处久了，她才知道。
江意临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有时候，甚至可以持续一下午，反倒面对人，是那副模样。
陈双拾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她想，哥哥不像人前所以为的，像太阳，那样乐观，反倒像月亮，只在人前如此，其实自己从来都照不亮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想，江意临应该很累吧？她要和江意临做最好的朋友！
和周亓枝说完她所知道的后，周亓枝沉默良久，他好像猜到什么，从顺身携带的糖罐拿出来，里面的糖纸，清一色的全是小鸟衔枝的图案。
——
“没有你想的那样……我……我还没那么想死。”江意临有些语无伦次。
周亓枝：“那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江意临沉默两秒，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突然小声嘟囔：“我们不是分手了？你管那么宽。”
他听见一声笑，像是被气的。
周亓枝说：“那你之前还说不想再见到我，现在不也照样来了？”
“……”江意临依稀记得这应该是他们分手前，他说过的气话。
明明提起到之前，可两人却又不约而同地不再聊起之前因为争吵而分手的那件事。
“还有，是前男友，你还让我亲？”
默许，或许是另一种变相的允许。
江意临不说话，抬眸盯着面前的人。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亲一下就亲一下，你之前亲我的次数还少吗？”江意临不要脸的渣男发言。
周亓枝被他不要脸到，知道怎么说他都不承认，也不说，只好道：“那我重新追你，死缠烂打的那种。”
“你又不是狗……”江意临嘟囔着说。
“那你被狗咬了，开心么？需要我再亲你？”
江意临双手交叉拒绝：“耍流氓耍得这么理直气壮，谁教你的啊？不给亲！”
周亓枝笑：“你教的啊。”
估计是生病了的缘故，亦或许是今天的和谐，以至于冲淡了之前，没人提起之前的事，也都欣然接受如今的局面。
——
[2022.820
周亓枝
消失两天（以上划掉）
好无聊，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还是想发呆。
狗东西。
江意临]
[2022.8.21
我今天终于好像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楼下阿姨养的花开了。
自从我之前来医院的时候，它还小小的，开花了真漂亮。
看着它一点点向上生长，绽放出属于它的颜色，感受着这微弱的生命，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想养一株了……
什么品种的花啊。
看来我是傻了，真是上不认识亲戚，下不认识蔬菜花果……
江意临]
2022年8月22日。
消失几天的周亓枝终于出现，来的时候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真正的开始了什么叫“死缠烂打”。
[2022.8.29
周亓枝好烦人
怎么我到哪他就跟去哪
这么闲？
不上班的？
这样老板都不开除他？
江意临]
事实证明，周亓枝的确很闲，也不怕老板开除他，因为他就是老板，工作都在消失的那几天给人安排好了。
这几天不是黏着他就是跟着他，江意临不让他坐床上，所以病房里的那个大沙发都给他霸占了。
江意临现在发呆也不能好好地发呆。
他像之前一样坐在病床上，发着呆，看向窗外的时候，周亓枝总喜欢面对面抱住他，让他都没心思发呆了。
但江意临那个时候就不太喜欢说话了。
周亓枝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发呆，他也不回答。
其次就是，周亓枝还是有点用处的，每天吃药什么的，听医生的做事，虽然不能做什么，但看着帅气的脸也有点用。个屁。
江意临那种时候压根就不想看见周亓枝。
但奈何周亓枝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
[2022.9.1
高一要开学了吧。
对了，还和好朋友见面了。
难得聚了一餐。
他们还和之前一样，反倒是我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不用化妆进密室绝对吓死一半的人。
还好姐给我化了妆，好像看不太出来之前的样子了。
江意临]
后来日记就断了。
第二次化疗，江意临的耐心和坚持早已化为泡影，什么日记都抛之脑后。
厕所里面对着镜子，他看着掉落的头发，什么头绪都没有。
真难看。照个镜子像照妖镜似的。
后来，他直接剃了光头，这总比以后看着只剩一点头发挂在头发上好看。
家里人担心他心里难过，江恬然罢了工作，请了年假，还陆续买了好几顶假发。
更加多种多样了……
江意临剃完之后心里倒是舒服，就是没那么喜欢看镜子而已，还喜欢戴上假发，主动要和江恬然学怎么化妆等。
江意临满不在意，反而是大家总来安慰他。
江母说。
—“没关系的，等后面身体好了，我们留长长的。”
江恬然说。
—“虽然你这剃了光头有点像法海吧……但是也挺帅的，吊打姐身边那群傻杯。”
大家都来安慰他，只有周亓枝没有，因为他压根不知道江意临剃头这件事，大家像是看穿什么，不约而同地，替江意临守着剩下的一丁点儿自尊。
为了瞒周亓枝，江意临的病房也明令禁止，周亓枝不得在上午十点前进入。
周亓枝一开始死皮赖脸的不肯，江意临绷着个脸，一幅不肯妥协的模样，他也只好败下阵来，但他也给了周亓枝点好处——给人亲了亲脸颊。
但这终究是瞒不下去的，只过了四天，周亓枝便发现了端倪。
在一个下午，江意临照常发呆的时间。
他面对面抱着江意临，伸手从后脑勺处往上，摸着质感不错却依旧能辨认出是假发，他问：“怎么这几天这么喜欢戴假发？”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很近，呼出的气打在耳畔，江意临顿了一下，有些不太习惯，也不再发呆，又怕被发现，只好思索片刻，说：“姐姐拿我练手，她最近喜欢上给人做造型。”
周亓枝闻言，语气不置可否：“没骗人？”
“我骗你干嘛。”江意临见周亓枝不再问，心下松了一口气。
周亓枝不再问不是因为他放下疑心，而是他早已明白，江意临这就是再骗人。
往日，江意临在发呆的时候，他有时候面对面抱住他，除了第一次，他没会有太大反应，只是不再发呆，但也不那么爱说话。
周亓枝不论说什么，他都只是简短说话，从来都不会像今天一样，反应和回答都有问题。
就是在等他问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回答，反正这个问题，江意临一定很在意。
周亓枝想着，无意识摩挲了一下假发的发尾。
小鸟不会去剃头了吧？
周亓枝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得不到答案，总是不安，他埋在江意临肩上，感受到面前人放松下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他垂下眸，嗅到一股清香的栀子花香混合一点甜甜的糖味。
应该是江意临常用的那款沐浴露。
改天应该去找找，买一罐试试。
他的思绪又飘回去。
如果小鸟剃头了，那是什么样的？还有，他会难过吗？
应该会吧，都不让他知道，肯定会有难过在的。
江意临发完呆，倏然想起什么，推开周亓枝，往身上找出手机。
看了眼微信消息，确定好没有出错，他这才放下手机，盯着面前的人，问道：“周亓枝，过几天是我哥哥的婚礼，要陪我一起去么？”
这篇是短篇，很短。
小鸟之前避之不及枝枝其实是怕自己重新陷进去，怕自己活不了多久还给他平添念想，他俩吵的其实有点严重但也没那么严重啦。
很快就和解[点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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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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