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无言，唐益看看大屏幕还在播放的视频，又看看鸦雀无声的学生，开口问：“还不关？”
周唯一忙不迭地从教室一头跑到另一头把视频关掉，老唐站在门口又嘱咐两句：“中午大家好好休息。”
他嘱咐完才出去，班里都松一口气，回过味来有些恋恋不舍。
“你说到底赢没？”
“这和拉屎拉到一半被叫出去有啥区别。”
“靠，你这话也太糙了，我还吃饭呢。”
“你咋还没吃完。”
“yueyueyue不吃了不吃了。”那人戏精发作演了几下。
“大家还想不想看？”周唯一在后边悄悄问。
“想！”闻野起哄道，井然和程澈紧随其后附和，属那一片热闹。
“我刚刚没关。”周唯一食指放在嘴前比了个嘘的手势，“老唐走了吧。”
井然看都没看直接答：“走了。”
周唯一跑讲台上把刚刚最小化的窗口点出来，他没回到座位上，把讲台上的凳子搬到之前程澈的位置看了起来。
班里出奇统一地抬头，目不转睛。
“别拍我。”井然觉得肩膀有些痒，嘟囔道。
“好看吗？”
“好……”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井然惊悚回头，老唐就站在身后，面部因为背光的原因发沉发黑，睫毛化成黑泪顺着脸颊躺下来，他咽了口唾沫，摇头，“不好看不好看。”
闻野看见这幕笑趴下了。
离着近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去，尬笑两声，低下头趴着装死。
信息慢慢向前传递，尬笑传到前排的时候已经晚了，周唯一看得正爽，自己想进去大战三百回合，大喊一声：“牛逼！”
老唐慢慢悠悠晃悠到前边，一字一顿叫道：“周唯一。”
周唯一听见声音觉得不对，没来得及回头就看见老唐已经走到他前边，他尬得想从地缝钻进去，忙不迭从凳子上站起来搬到讲台上，毕恭毕敬：“老师，您坐。”
老唐摆摆手终于把奥特曼大战怪兽关了，看见登陆界面还是个VIP，他顺手把软件卸载了问：“还有VIP呢？”
“上一届留下的吧。”周唯一不好意思道。
老唐点点头没说什么回过身说：“写一份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还有把窗帘都拉开，学校领导路过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咱们班。”
守着窗户装睡装死的人上道地齐刷刷抬起头，把窗帘拉开，速度快得都能听见破风声，教室里瞬间亮堂起来。
“想写作业的学会，不想写的休息会。”
老唐留下这句话就走了，还顺带把门关上了，班里开始躁动起来。
“真走了？”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在三，你信不信？”
“不敢信。”
周唯一领了一份检讨大礼包，是真老实了，回座位和隔着过道的井然抱团取暖。
闻野问周唯一：“刚看的是哪集？”
周唯一从手机上找到观看历史记录把截屏发给闻野：“发给你了，野哥。”
闻野回声好，自己在手机上找出来问谢烬：“你看吗？”
“不看。”
“哦。”
闻野觉得自己看无聊，扭头问周唯一看不看，周唯一抖搂抖搂手里纸：“哥，身上有债。”
闻野：“再坚持坚持，等哥好起来了不会忘了你的。”
周唯一：“哥啥时候好起来？”
“等我看完这集。”
“好的哥。”
闻野最后也没看完那集，手机昨晚上没充电，看到一半关机了，现在就是纯板砖。
他把手机扔桌斗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谢烬：“手机在学校怎么充电？”
班里大部分人都是住校生，手机怎么也不可能连着用十来天。
“学校超市有充电的地方。”谢烬答。
他说的学校超市是学校最南边的一个小卖部，就在操场旁边，闻野之前去过，里面地方不大，最多也就六七平，但是东西是真不少，什么样的零食都能找着，光泡面就摆了整整半面墙。
超市很火爆，一到下课尤其是大课间就挤满人，闻野不想去凑热闹但很感兴趣地问：“超市还有这种业务呢？”
“超市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插排，两块钱一次。”谢烬解释道。
闻野是真没想到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结果超市里早有产业链了，他神经兮兮问：“学校领导知道吗？”
谢烬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知道不就没有了吗？”
哇哦。闻野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学校的学生能这么团结。
下课闻野还是去超市了，谢烬陪着。
学校小有小的好处，统共七八十亩，他们教学楼在学校正中间，C位中的C位，到超市更是近，俩人慢慢悠悠晃荡到超市。
闻野抬头一看，迈出去的脚步卡住了。
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闻野家，小卖部如是说。
“这个小屋会不会突然炸开，砰。”闻野比了个双手炸开的手势，他说完回头没看见谢烬，刚刚还在一起，他往后看没找着。
“这呢。”谢烬站到小卖部对面的阴凉处，他没靠墙，站得笔直，蓦地起了一阵微风，轻轻吹起他的头发，他微微侧头看向闻野。
闻野循着声音望了过去，被晃了下眼睛。
鼻梁挺直，肤色白皙，嘴唇却很红，睫毛垂下罩出一小片阴影。
闻野走过来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卷毛在阳光下是棕黄色的，很不一样，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他语气很认真说：“谢烬，有没有人夸你长得好看？”
说完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不对，肯定有人说过。你还记得咱们之前看的那个帖子不，有一半楼都夸你帅。”他越说越兴致勃勃，“诶，你说那个帖子现在什么样了？我看看。”
闻野边说边从兜里掏手机，谢烬提醒：“有老师查。”他是真不知道闻野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怎么养出来的。
“啊。”闻野从兜里掏出手，白白净净的，啥也没有，“手机落教室了。”
谢烬：“……”
这何止是没心没肺，这是没脑子。
小卖部外边的人慢慢都进去了，只不过还是人多，进进出出间帘子都要挤爆了。
“来都来了，咱进去看看？”闻野说。
谢烬：“等人少点。”
这条路种了一排树，长得翠绿繁盛，底下有一整片阴影，两个人并排站着，闻野心情很好，在原地溜溜达达的。
等人终于走得差不多了两人才进去，闻野撩开帘子走进去，他之前没细看过，今天才发现左边还真有一个小屋子，有个白门，不显眼。
他问柜台边坐着的店员：“里边能充电？”
“两块钱一次。”店员领着他进去了。
门有些矮，他弯腰走进去，光插排就有四五个，一个插排上插着得有四五个手机。
家大业大。
闻野：“姐，这个能存钱不？”
“一次是一次的，不搞那些。”
“那我下次来行不，姐。”
姐大大方方说：“行。”
闻野临出去前买了两包糖出去了，没让谢烬在外边久等，出去后塞了一包给谢烬，看看自己这包问：“你喜欢吃草莓的还是葡萄？”
他把自己那包打开，倒出来几个也塞谢烬手里：“我之前没见过这个糖，这个味你也尝尝。”
谢烬手里捧着一整袋糖还有零散的糖，糖纸挤压发出沙沙声，和风刮过树的声音很像，但是莫名更燥一些。
闻野剥开糖纸，送入嘴里滚过一圈，咬开外面一层，爆出糖浆，葡萄味浓郁，他又送进去一颗，含糊道：“唔，葡萄味软糖，好甜。”
闻野高兴地眯眯眼，把糖纸展开，边走边说：“谢烬，你说学校能点外卖吗？”
他刚来学校俩星期，把学校食堂所有窗口吃了个遍，灵机一动想着点个外卖。
“以前有。”谢烬说话声音很干净，让人听着很舒服，“你看见学校最南边那面墙没，就是超市靠着的，那面墙矮，之前有人点外卖外卖员就从外边放墙上。”
“后来呢。”闻野说着话把用糖纸叠成的小千纸鹤给谢烬看，彩色面朝外，在阳光下折射出光彩。
“后来学校领导发现了，在那专门找了个保安管着，后来干脆把墙加高了。”
闻野觉得好玩，把千纸鹤拿给谢烬看说，“看他的翅膀会动。”闻野边说边拽拽千纸鹤的尾巴，翅膀扑棱扑棱动。
最后千纸鹤到了谢烬手里，闻野临回教室去了趟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刚好上课，桌子上很干净，课间的时候他都会把书收起来，那几颗多出来的草莓味的糖就很显眼了。
闻野把领来的冬季校服放在桌上，剥了颗草莓味的糖，他煞有其事道：“草莓的好像更甜。”
校服摆在两人中间的书筐上，闻野上课余光总能看见，看见一回被晃一下眼睛，他把袋子翻了个面，一片黑一片蓝的。
这几个颜色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呢？闻野百思不得其解。
袋子翻动的声响太大，谢烬看他一眼问：“怎么了？”
“咱们学校校服丑吗？”
“丑。”谢烬一秒没犹豫。
闻野一言难尽看了眼袋子里的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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