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是藏书阁，小到皮毛法术，大到毁天灭地的功法以及各种奇闻异志都有。
平时人来人往很多，今日因弟子们另有安排而空闲下来。
楚煜被牵着穿过层层书柜，随意扫了几眼，见着感兴趣地就勾勾手指召来，看过两眼便又原路送回。
“这么多人你们忙什么呢？”他随口问。
宿云微温声解释：“再过一月就是五年一届的门派大比，届时所有宗门的天骄都会参与，切磋交流。”
“今日则是为门内弟子单独设立的比赛，胜者即可代表万剑宗出席参与。”
楚煜点点头，“场地是固定的？”
宿云微：“不是。每一届比赛都是不同的宗门提供场地。”
“今年的东道主应当是黔州平天门。”
楚煜这时想起来一人——商与。
这小子不就是平天门的吗？
他以前以为平天门没什么名声，事实也确实如此。但能与万剑宗一样参加门派大比，还能作为东道主提供资源，想必实力也并非他想的那般不值一提。
说起这些，他联想到狐狸在黔州时多有异常，现在莫名消失，难不成是又去了哪里？
楚煜有了心思就闲不住，对立在书柜前仔细选取合适书籍的宿云微道：“我等会儿出去，过几天再来找你玩。”
宿云微手一顿：“我陪你。”
“不用，你这里不是还有事吗？”
楚煜走近，从后面拥住他，下巴垫在他肩上，探头去看他取出来的书，“给我找的？”
这是一本关于修炼遇到瓶颈如何突破的书，想来宿云微一直以为他是遇到了瓶颈。
“嗯。”
楚煜笑着在他耳后亲了两下，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伸出去合上他手里的书：“我不是瓶颈，之所以停滞不前是别的原因，用不着这书。”
宿云微微不可查的有些失落。
楚煜现在正是“恋爱脑”的时候，见不得他蹙眉，便透露一两分道：“我结丹时的异象你也知道，还多出来一道雷。”
“若元婴再突破，劫雷很可能会给我灭口。”
正经不了两句就又开始插诨打科。
“我可舍不得让你守寡。”他话没说完自己先憋不住笑意偏脸贴着怀中人颈子蹭。
宿云微被他蹭得心火乱烧，暗叹一声，从储物空间取出天道玉简，握着楚煜的手覆上去。
楚煜被突如其来的凉意吸引，“嗯？”
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后，几乎是立马抽手。
宿云微掌心一空，原本握着的温热手掌逃也似地闪走，心跳突然落下一截。
“你想和我结契？”楚煜这会儿也不捣蛋了，松开手时，宿云微回身和他面对面。
“嗯。该有的都有了。”宿云微认真道：“婚期我再择个日子。”
楚煜相信眼前之人是真的想与他大婚结道侣契。偏生他这么认真倒让楚煜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会和宿云微结契。
道侣契很特殊，结下后双方就是合乎天地礼法的伴侣，神识会刻上对方的印记，不能相残，不能背叛。
别的楚煜倒是不在乎，就神识印记这一点还不能有，不然来日宿云微飞升了肯定会被仙界的人知道。
或者说一旦结契，仙界就有了他的信息，怕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如敖婉之前说的，想杀他的人不少。
他只需再待最多三年就能回去，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出问题。
对宿云微，他凑近啄了啄他的唇，安抚道：“现在还太早，以后再考虑吧。”
宿云微还想说什么，他干脆直接将人摁在书柜上堵了嘴，顺势抽走他手中的玉简放进自己空间。
眸光垂下，他吻得专注，尽量忽视掉令他心虚的眼神。
……
楚煜来了黔州。
落在曾经住过的小镇，灵力波动铺开扩散，寻觅着类似狐狸的身影。
一无所获。
以他如今的境界实力，寻踪的灵力可以铺开几里，早超出小镇的范围。
难不成真是他想错了，狐狸并没有来这里。
楚煜心底疑惑。
恰在此时，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唉？无冥道友。”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楚煜抱着手一挑眉：“你还在这儿？”
商与道：“道友你忘啦，这外面还有个幻境，太危险了。上次宿掌门抽空用灵力封锁，彻底消散之前都不能近人。”
“于是就让我多盯着些，免得附近百姓误入。”
“原来如此。”楚煜点点头，提步想离开。
“那道友呢？再访黔州是有什么事吗？”商与拍着胸口道：“我不说能完全解决，至少也可以说个方向。”
楚煜顿住，想到什么，说：“不是什么大事，我狐狸丢了，不知道贪玩跑哪里去了。”
商与这才注意到他肩上少了东西：“太可惜了，道友那狐狸我也喜欢得紧。”
“这样吧，我师门就在黔州，大小动静想查都是能查到的。道友要是有空闲，不如跟我走一趟，先查查黔州有没有进过狐狸。”
楚煜眸光上下打量他，缓缓拉开笑容：“好啊。”
平天门位于黔州主城，闹市中心。
比起天子脚下的京城，这里更偏向自治，家家户户房檐挂着的墨蓝色印着特殊图案的小旗，无声昭示此地有另一个主人的事实。
见楚煜视线落在上面，商与董事地解释，语带骄傲：“这是我们平天门的徽印。道友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掌门就是黔州城的城主。”
“百姓爱戴他，与平天门相处和谐，便自发悬挂徽印。此物也有辟邪安神的作用。”
楚煜颔首，目之所及几乎都有这些东西，摆摊的小贩也会在显眼的地方悬挂。
他们对于这徽印的忠诚度恐怕连京城那位来了都比不了。
因着掌门的另一层身份，城主府其实就是平天门。
“商师兄你回来啦。”
守门弟子热络地打招呼，商与摆摆手，领着楚煜进门。
城主府内大有乾坤，不是寻常宗门那般各区域界限分明，假山池水长廊一样不少，景致考究，更像个私人住宅。
楚煜波澜不惊地接受着来自各方的视线，不时会有身着统一蓝色衣着的弟子走过。
某一刻，他眸子微微一动，往右边偏了偏头。精巧的银制面具反射廊外斜斜照来的一抹日光，熠熠生辉。
“怎么样，”商与笑道：“我们这里还不错吧？”
“无冥道友还未有宗门，不如考虑考虑入我宗修炼？”
楚煜抱着胳膊，勾唇：“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比较自信，容不得有人在我头顶给我当师父。”
“诶——”商与一脸“兄弟你放心，我不会坑你”的表情，“此言差矣，我师父——就是掌门他老人家有个规矩。”
“内门弟子只收两种，一是有眼缘的，不论天资。二是有实力的，不论过往。”
“像无冥道友这样的，进了平天门，不但不用拜师，还能得到宗门的主要资源，需要的话还可以让掌门亲身指导。”
那很诱人了。
楚煜问：“你为何会觉得我是合眼缘或者有实力的？”
他打眼一扫，周边弟子有不少都是金凡的境界，比起万剑宗似乎也不遑多让，在人界宗门算是高手云集。
而他此刻只是个元婴，比这些人高不了多少。
平天门不会缺他这么一个人。
商与笑眯眯道：“道友别谦虚。我记得初见你还是几年前的荒漠秘境，那时你才筑基。”
“短短几年过去，再见你已经步入元婴，这是多少天才都不能比拟的。”
“论实力，无冥道友完全够格。”
对此，楚煜只是偏头笑笑。
“凭眼缘道友更是无与伦比。整个平天门都有我师父的神识，早在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满意了，不然不会让我带着你走这么远。”
楚煜漫不经心：“那还真是……抬爱了。”
闲聊间，两人到了位置。
“道友稍等。”商与叮嘱一声，径直快步跨上台阶进了主殿。
楚煜寻了处阴凉地靠着，像是无聊在看地上的蚂蚁。
除眼睛外的其他感官敏锐地捕捉着散在风中的细微声响。
似衣袍被风带起又落下，一抹青色漫进他的余光。
楚煜猛一偏头——只是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懒洋洋打着哈欠走过，有路过的弟子在唤：“苏师姐好。”
她摆摆手，察觉到不同的视线，望了回去。
楚煜收敛气息，将目光放在从大殿出来的商与身上。
谁知，那女子竟然雀跃地朝他走来：“楚公子？”
“找到了，狐狸在……”商与和女子同时出声，他率先停住，疑惑道：“苏师姐？你和无冥道友认识？”
女子点头，食指指向自己，问楚煜：“楚公子不记得我了吗？昆吾山边疆小镇……”
楚煜看着她细想了两秒才记起来，这是苏玉清。
当年有传闻昆吾山脉会出神器，吸引大批修士前往边疆小镇，楚煜那时恰好也在，住在红楼。
苏玉清是那个替他打探消息的清倌人。
结束后他便放她离开，再无交集。
本就不在意，时过境迁，几年过去，忘了也正常。
楚煜轻抬下巴，“嗯。”旁的并未多说什么。苏玉清是女子，红楼的过往到底算是污点，提起来对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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