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陌和温思宇有说有笑不知谈论着什么,流泽望向楼下,胳膊碰了碰不争气的儿子,“除了倾陌我谁都不要,你可得快些将人给我带回来。”
夙渊还记得倾陌说要将他谋害然后进门当儿子的话,一时觉得他离开这个家也行。
倾陌和温思宇的交易最终以八千两白银告终。
后者愿意出钱为他补上烟云阁的窟窿,而他去皇宫走一趟也不在话下。
傍晚,流泽带糖糕回了家,米糕则继续在烟云阁赖着。
“区区小事,派两个御妖师过去便处理了,何须你亲自出马。”
倾陌伸出食指在夙渊眼前晃了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年头活少钱多的工作可遇不可求,我乐意。”
此处着重点评一下天道。
难为夙渊从前也是个甜言蜜语巧舌如簧的纨绔公子,现今搜肠刮肚连句如何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生闷气道:“那个温思宇……一看便对你目的不纯。”
“心脏的猫看什么都是脏哒!”倾陌掰着他的胳膊将小毛球塞进去,“就算他真有什么别的目的,我还打不过他?好好把心揣肚子里!”
昙朝在一旁沉默擦拭一把长剑,剑柄刻了一个“荼”字。这是他生前的名字,已经不曾用过了。
倾陌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对两个不省心地嘱托道:“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你们乖乖看家。”
昙朝意识到了什么,从那柄剑上抬起头,“主上可是要去那里?”
“嗯,突然想去了。”
“天色这么晚了,你……”夙渊有疑问,并且想跟着,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
东海之畔,矗立着一座荒山,灵气稀薄到几乎无人注意,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倾陌还是将这座山头买了下来,用各种夺命法阵保护。
荒山顶法阵密集,倘若有足够的运气,加之实力强悍,破开这些阻碍,就会发现此处有一座爬满青苔苍翠的石屋。
近十年没来,门前的杂草已然长到与人齐高,他薅下这些碍事的东西,推门而入。
重重结界的包围下,昏暗的石屋内锁链交错,囚禁着一人不得解脱的魂魄。
久年不见光,突然散落的光束打在怀永慕身上,轻颤着发出一声呻吟。
“我来看你了。”倾陌反手关上门,掌心燃起火焰。
怀永慕轻动被锁链束缚的双臂,慢慢睁开眼,绝望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张倾世容颜,“阿陌……”
“嗯。”他垂着眼,居高临下看着他。
忽地,魂魄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剧烈挣动起来,一行血泪顺着眼眶流下,声音卑微又嘶哑,“阿陌……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每次来都是这几句话。”倾陌蹲下身子,与之平视,“你不烦吗?”
怀永慕微不可见地摇头,还在求饶,“阿陌,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皇位了,好好爱你……”
倾陌将掌心焰火凑近他的脸侧,如愿听到了那一声凄惨的尖叫,“你的爱我不奢求。”
火焰携着灵力灼烧魂魄,怀永慕已经痛到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只知道一味求饶。
曾经那些可笑的施舍,根本不是爱,等倾陌幡然悔悟,一切为时已晚,杀遍了半个人间最后也只是保下了昙朝。
“知道我为什么今日会来吗?”
怀永慕哭泣着摇头,实为无力回答。
倾陌自嘲,“二皇子今日来求我,调查他的太子皇兄是否私自豢养了妖兽……我想,果真是天家无情,他们兄弟都要斗得头破血流,根本抵不过皇位的诱惑。”
当年怀永慕也是一样,下边只有一个皇弟,为了夺权,双方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倾陌,则是这其中的牺牲品。
但就在怀永慕登基那一日,被废掉浑身经脉的人敞着空荡荡的胸腔回来了,满朝文武有幸没被吃掉也被吓成了疯子。
他最后为怀永慕弹了一曲,鲜血沾满了琴弦,练成那独一无二的法器。
“怀永慕,我有些厌了……”倾陌烦闷呼出一口浊气,“也许将来某日想通了,会给你个痛快。”
魂飞魄散如今却成为了最求之不得的事情,怀永慕阖上眸子,睫毛染了血泪,长久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强撑着保持理智已然艰难。
…
倾陌乘着夜色,转身去了鬼煞府。
见完怀永慕,疯狂和饥饿接连叫嚣,只有新鲜跳动心脏才能让他重归宁静。
是以鬼煞府的监牢,常年留着一批死囚不杀。
凄厉惨叫结束,修长白皙的五指穿透滚烫胸腔,将一个倒霉蛋的心脏生掏了出来,咽下还在跳动的鲜活血肉,那种嗜血与杀戮的**终于有所缓和。
倾陌满足叹息,舔去指尖的猩红鲜血,唤了一名煞影卫前来,“狐族的那几个崽子如何了?”
“回主上,一切照旧。”
他抹去指尖残留的血迹,思忖着要不要再吃一个,“严防死守,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
“是!”
倾陌回房换了身衣裳洗了把脸,对镜自怜半晌,确定旁人看不出异样了才出门。
昙朝不在,鬼煞府也远没有烟云阁热闹,唯一说得上话的只有门前鸢树的两只小青鸢。
倾陌的八卦搭子们正合眼休息,被突然蹦上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啾!鬼煞大人,您怎么这个点儿来了?”
倾陌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我……好像要背叛你们了。”
胖瘦两鸢听罢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以为他要将他们之间的八卦秘密捅给哪位大人听,然后来找麻烦。
“哎呀不是,”倾陌安慰道:“我是说夙渊和他的妖后,我觉得人家小两口挺好的,我们还是不要使坏扒人家秘密了。”
话落,他又补了一句,“虽然我还是很好奇妖后的身份。”
两鸢对视一眼,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胖鸢一歪脑袋,“那个……鬼煞大人,你还没看出来……
“妖君暗恋你吗?”
倾陌:……?
这几个字他都认得,怎么合成一句话就听不明白了呢?
什么虎狼之词钻他耳朵里去了?
“……你说什么?”
一连几个问号,胖鸢看他一脸见鬼的样子,贴近他耳边大喊,“我说——妖君喜欢你啊!”
不久之前,沉音好像说过类似的话,然后就被他揍了一顿。
倾陌捏了捏拳头,胖鸢也差一顿揍了。
小胖鸢预感大事不妙,立即飞上枝头,“先别生气!听我给你从头捋一遍!”
倾陌阴沉着脸,“讲。”
“咳咳,是这样的。”胖鸢清了清嗓子,“这些日子我们也没少打探妖后的线索,但都是一无所获,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小胖鸢顿了顿,继续道:“加上其他青鸢替尊主传信时,‘无意’观察到妖君对您的态度,所以我们猜测……”
——夙渊暗恋倾陌。
虽然这听上去很扯,但至少要比那虚无缥缈的妖后靠谱一点。
吃瓜到最后吃到自己头上,原来是这两只青鸢背叛了他!
倾陌脸上青一阵紫一阵,“那夙渊为什么要编造出一个心上人来骗我?”
而且句句真实,从初遇到决裂,再到小心翼翼地弥补这段关系,全然是他的真实经历一般。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或许妖君只是想找话题接近你呢?”
他的头脑一团混乱,青鸢分析得句句在理,又句句胡扯。
忽地,倾陌想起了那本簿册。
若夙渊真的喜欢他,旁的解释不通,那本簿册一下子便能解释通了。
他摸上心口的位置,里面是空的,却仍有些微微发烫。
烦躁中夹杂着一丝庆幸。
只因自己也曾想过,若非同僚,夙渊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胖鸢见倾陌冷静下来,不会乱开杀戒的样子,畏畏缩缩飞了回来。
“我插一句话,鬼煞大人,其实你也是喜欢妖君的吧?”
倾陌淡淡一扫,“何以见得?”
“因为你不会拒绝他呀。”
…
夜深,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迟应送走最后一波客人,转头打算关门,却见大堂内还坐着一位。
“大人,您不回去了?”
夙渊是倾陌的朋友,他不敢随便赶人。
对方周身笼罩着一层落寞,“大门我替你关,去休息吧,我等他回来。”
迟应挠了挠脸,不理解这又是唱哪出,照阁主的习惯今夜可不一定回来。但有人替他乐得开心,于是高高兴兴回去睡觉了。
夙渊望着雨幕出神,手边放着的,是倾陌为倾陌准备的古琴。
昏暗的雨夜出现一抹光亮,镀着柔光的神明执伞,甘愿将伞面大半都倾斜于另一人身上。
小毛球自糖糕离开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这会儿顺着夙渊的腿爬上桌子,看见来人欢快咧开了一个笑容。
嘤,糖糕来找它啦。
夙渊匆忙起身迎接,“父亲,兄长。”
流泽满脸歉意地走了进来,“糖糕闹着不睡觉,非要找小毛球玩……倾陌呢?我想把小毛球带回去小住几天。”
“他有事出门了,还没回来。”
小毛球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和糖糕鼻尖碰鼻尖,很没出息地摊开肚皮,伸长了脖子嘤嘤。
它表示愿意和糖糕住在一起,至于倾陌算哪块小饼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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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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