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渊撑着头合眼坐在桌旁小憩,睡意朦胧间一袭衣袍披了上来。
他转头一瞧,是倾陌。
“夙渊,回房休息吧。”对方温声劝道。
他却不依不饶,唇角弯起一抹轻佻,“你将我从床上赶了下来,叫我去哪儿休息?”
倾陌咬紧了下唇,局促半晌。
夙渊见状也不舍得难为他了,揽着纤纤细腰将人带入怀中,指尖掠过柔软的侧脸,落下细密轻吻。
倾陌配合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讨饶道:“是我的错,你别气恼了,回房我弹琴给你听。”
夙渊语气不悦,在他耳侧咬了一口,“我不要听琴,我要……你。”
“嘶——!”
倾陌被弄疼了,皱眉头道:“那你给我买一架新的琴,我便依你。”
又是该死的琴……
“琴重要还是我重要?”
答案是无疑的,单看倾陌愿不愿意哄他了。
“那你想听真话还假话?”
后面的事情,夙渊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倾陌看上一架新琴,虽然贵重了些,对他来说却算不得难事。
不过那时他对倾陌的兴趣已经淡了很多,直至最后都没有来得及买。
酸涩悔恨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
倾陌仰着脖子伸到夙渊脸前,那滴眼泪险些滴到了他脸上。
真哭了,做梦猫粮被人抢了?
他挠挠头,不知该不该将人喊起来。
虽然但是……
他近乎崩溃地在大堂转了两圈,“这门怎么看的?我的小毛球呢?!我的桌子呢?椅子呢?我的大门呢??!”
小毛球去哪了暂且不提,烟云阁大门没关,铁定是遭贼了。除了夙渊这边,其他桌椅被偷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大门都被拆下来带走了。
他不过离开了半个晚上,烟云阁便被糟蹋成这样!!
夙渊被他吵醒,有些呆滞地揉了揉眼睛,“倾陌……”
倾陌刚想发火,突然被紧拥入怀抱,只听人含着哭腔在他耳边抽泣,“我给你买新的琴,你别走……”
倾陌: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硬将夙渊从身上撕下来,“我不要!我要新的大门新的桌椅!你给我好好交代怎么看的门!门都看丢了!”
一通怒吼让夙渊脑子清醒了不少,他这才发现大堂好像有些过于宽敞了。外面正值深夜,星空闪耀着暗淡的光辉,竟一抬头皆纳入眼底。
倾陌气呼呼看着他,“你是不是没吃药?”
夙渊被心事缠得厌倦,大半夜的时间都在等倾陌,再加上确实忘了喝药还遭了梦魇,这才导致烟云阁被贼偷干净了都不曾察觉。
倾陌磨着后槽牙,“怎么不把你也给偷了!门都带走了,偏把最没用的东西给我留下!”
“别气……”夙渊几次想去牵他的手都没胆量,“小毛球想和糖糕玩,父亲把它带回家了。”
“那你这只肥猫在这里干嘛?”
“看门……”还有等你。
倾陌:呵。
天亮以后,倾陌花重金请了人来重装大门。
这扇大门比以前的豪华许多,迟应摸着新的上班搭子笑得合不拢嘴,“气派多了,这才符合我的身份。”
倾陌拨弄着算盘在旁泼了盆冷水,“费用从你月钱里扣。”
“凭什么?!门又不是我看丢的!”
“凭我看你不爽。”
夙渊将新桌椅抹得干干净净,美其名曰“打工还债”。
“这次是我的过失,多少钱我赔你。”
“哼,老子不稀罕你那两个子。”倾陌反手将流泽送他的红包小心藏好,厉声道:“你不是不爱回家吗,干脆以后也别回去了,待这给我干上百八十年!”
他一想到夙渊心里就烦,看着烟云阁满室狼藉是夙渊一手造成的更烦了。
倾陌瞪着那辛勤又辛酸的背影,忽地注意到桌上放着的物什,发出疑问,“这礼物你怎么还没拆开?”
那古琴仍旧包得严实,昨日是什么样子,今儿还原封不动放在哪儿。
藏在桌下的拳头悄悄攥紧,他瘪瘪嘴,故意道:“可不能就这样送出去,万一没讨得人欢心,回头你还得怨我。”
夙渊动作一顿,擦干净白皙手掌上的灰尘走过来,“这就拆。”
古琴外面是用上等的绸缎遮盖,每一层单独拿来出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足可见准备者的用心。
拆到最后,夙渊手都是颤抖的。
倾陌上辈子没得到的那架琴,这辈子他为自己准备了。
“你……是如何想到送他这个的?”他声音有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哽咽。
倾陌以为这没出息的肥猫被自己感动哭了,有些小得意,“当然是我精挑细选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架琴,可惜我已有七绝弦,干放着也是浪费。”
说罢他眼珠子提溜一转,趁机道:“生辰宴肯定要办吧?能不能邀请我一起,我想见见他,趴在门口偷偷看一眼也行。”
若那两只青鸢分析的为真,夙渊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脱不让见面,也间接证实了所谓心上人根本不存在。
夙渊这边却有自己的计较,
温思宇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危机,倾陌可以拒绝一千个追求者,那些人有一千次机会,但他只有一次。
在倾陌试探又期待的目光下,夙渊缓缓点头,“……好。”
嗯?
哪里不对呀!
这是不是说,那心上人真的存在。他就说两只笨鸢瓜子儿大的脑仁能分析出个小毛球来!
“哦!”倾陌赌气似的扔了块绸缎到夙渊身上。
对方面露茫然,分明顺着他,这火气又是哪来的?
但是经验告诉他,别管为什么生气,哄就行了,“消消气,忙活了这么久,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倾陌刚想反驳,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咕噜一声,他是真饿了。
距离烟云阁不远,有一家闻名皇城的酒楼,是大多达官贵人聚集宴请之地。
倾陌来过一次,偷了几道菜回烟云阁逼着厨子复刻,怎么也弄不出人家的味道来,也是因此气得他再也不去了。
夙渊听罢偷笑,倒好茶贴心放到人的手边,“你怕是不知道这酒楼背后的老板是谁。”
倾陌啃了一口鸭腿,“……谁啊。”
不管是谁他都瞧不起。
“喏,来了。”夙渊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
男人长着一张充满书卷之气的清俊脸庞,然周身尽是杀伐气质,他熟稔走到二人桌前,笑问道:“鬼煞大人吃得可还满意?”
倾陌啃着鸭腿,边嚼边看向他,只觉对方很眼熟,“唔……我们是不是见过?”
对方见他没把自己想起来,也不气恼,自报家门道:“在下江玦,托妖君的福,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提起这个名字,倾陌便想起来了。
那是他来灵曜宫之前,大概有数万年之久,江玦是最早一批追随神君的神将,但后来天道不知为何把神君给废了,神界划入灵曜宫的管辖范畴。而昔日神君的手下大多效忠于天道,只有少部分卸任逍遥自在去了。
江玦便是这少部分之一。
从天道手下逃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倾陌对江玦心生敬佩,赶忙给人挪了个位置,“原来都是熟人,坐!”
江玦拢了拢衣袖,可不敢挨着他落座,“这就不必了,二位前来我总得出面招呼,听说鬼煞大人上次来我这儿被扫兴,若还有什么不满,我及时交代他们改正。”
夙渊将倾陌手指的油腻一根根擦净,“是我没伺候周全,闹脾气而已。我自小便吃你做的菜,父亲也是赞不绝口,哪挑得出错处。”
倾陌看在给他擦手的份上就没和他计较,礼貌微笑点头,“……他说的对。”
江玦将他们亲昵动作尽收眼底,“二位这是?”
倾陌手擦干净了,慢悠悠收了回去,“别误会,同僚,他在我那儿欠了债,要伺候我还债的。”
夙渊:“……”
“原来如此。”江玦似笑非笑,从某方面来说,夙渊是他看着长大的,于是推波助澜道:“不过感情一向都是争取来的,我看二位甚是般配,近水楼台也未尝不可。”
“只要不像尊主当时那般……”
他没再说下去,背后妄议天道,这一句就够了。
这是倾陌唯一一次没有因旁人说他和夙渊般配而生气,全因只顾着天道的八卦了。
“尊主什么?祂老人家还有感情史呢?”
夙渊扶住了额头,干咳一声打断了他,“赶紧吃吧,菜凉了。”
“嘁……”
…
夙渊还是一只奶猫的时候,隐约记得家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除了父亲、兄长、他。
但那人自他化形以后便不见了,年幼无知他的也曾问过父亲,父亲的回答只是摇头。
长大后,他才慢慢明白,那人是天道的情劫,也是禁忌。
无数个午夜梦回,一场大雪将家里的院子覆盖成白色,他从流泽房里钻出来,抱着毛茸尾巴在雪堆里打了滚儿,转而跳上兄长的窗台,抬起一只小爪子咚咚敲了两下窗户。
明烛打开窗将他抱进来,披散的墨发多了几分平易近人,温柔拍掉他身上的落雪,“乖米糕……”
这时总会有一个讨厌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蠢猫又过来了,大冷天还要搅人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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