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一夜的同住,让一个人的生活变得煎熬。
晨起,城市上空的太阳被一层薄雾笼罩,抬眼看去,只能隐约看到一圈光晕。燕柯端着咖啡,在几百平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点,缺少了山茶花的那股清香周遭的一切像是被一层死气覆盖。
临别前,那朵放置在手心的白山茶,已经在燕柯回到S市的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一家手作店,做成永生花留作纪念。
“夏秘书,十分钟后我回公司一趟,让汪煜在办公室等我。”
信息发出去,对面秒回,“好的,燕总。”
过了大概一分钟,手机再次响起,“燕总,汪总不在公司。”
看到消息的燕柯挑了下眉,虽说汪煜确实自由散漫惯了,但为了能够摆脱家族联姻的命运,在事业上很是尽职尽责,很少有在下班前不打声招呼就离开公司的情况。
很多种可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装着沈黎椿,燕柯已经失去了对他人的判断力。
“算了,随他去吧,要是汪煜联系你,有任何需要即使和我说。”
“好的,燕总。”
没了首席情报员的帮助,燕柯只得亲自动用人脉网来查沈黎椿的过往。其实他自己来查反倒效率更高,但很明显,这事经过他的手,总有一种对沈黎椿不信任的罪恶感。
“别怪我,黎椿。”
燕柯一仰头将杯中的咖啡喝净,随意洗刷了下,转身进了衣帽间,清一色的西装摆成一排,城市里的温度比平安村高很多,已经不需要大衣保暖。
但燕柯还是穿上了,他总共穿了两套衣服去过沈家的小院,工装裤脏得没法看,只有大衣上还隐约能够闻到清冽的空气味,让人安心。
回到公司,乘上专用电梯,周遭的一切都被静音,到达顶层再出来时,燕柯的眼神凌厉了很多。
“燕总。”夏秘书早就等在电梯口,见到人抬手准备接过外套,却什么都没拿到。
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逐渐变得急躁,“汪煜不在,咱们先自己查,还是电话里我告诉你的那些信息,用最快的时间至少要收集到这五年间和沈黎椿有关的一切。”
“明白。”在意识到自家总裁已经陷入单恋中时,夏秘书当晚就恶补了很多霸总追妻文,一些剧情看起来有些幼稚不可理喻,但有一点深深地吸引了他。
陷入爱情的总裁气质会变得柔和,每当老板娘出现在公司,本该挨骂的人都会逃过一劫。
这太让打工人心动了。
燕柯坐在老板椅上盯着电脑屏幕,他不能把时间全都消耗在感情上,独自延长出差时间已经很冲动了。万一有一天沈黎椿真的能留在自己的身边,燕柯一定要保证对方拥有最好的生活。
积攒了几天的文件处理起来有些复杂,燕柯一坐就是,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才从工作中抽离出来,瞥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半,他和沈黎椿已经分开了二十小时了。
“进。”
门被不留情面地推开,来人步履匆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极甜的男士香水味蔓延到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汪煜。
“你香水味怎么这么冲。”有求于人,燕柯语气放轻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过去你可不是这样的,大学时帮我追人,还说盛语淳一定会喜欢我这样的。”汪煜自觉学燕柯大学时那种呆愣的木头样学的很像,也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是什么时候开窍的。
燕柯揉了揉眉心,长久地盯着屏幕看让他的眼睛有些干涩,“你上午干什么去了?”
“明知故问。”理直气壮中带着些许的甜蜜。
这四个字出来之前燕柯确实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行了,别在单恋的人面前秀恩爱。”
“还不都是为了你,本来还要再晾他晾他,为了帮你问到沈黎椿的消息,我居然主动了!”
“送你一次免费的庄园使用券,除非我有用,随时向你……和盛语淳开放。”
“算你有良心。”汪煜换了个姿势,斜倚在,一只手臂搁在沙发背上,托住自己的脑袋,“燕柯,这个季节开空调穿大衣,我看你是被爱情折磨傻了。”
“不是折磨,是我心甘情愿。”燕柯也往后靠,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出神,“大衣上有他的味道,穿着安心。”
汪煜对好友突然的变化有些意外,冷静呆板的人忽然变成了文艺青年,他不紧感叹暗恋的伟大,“好好好,你心甘情愿,但是为什么呢?我从来听你提起过他,五年前,上大学的时候你们就见过了?”
“对,在艺术展上见过,不过只有我见过他,他应该是没看到我。”
“燕大少爷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看展周围也得围一圈人,说没注意到我才不信……”汪煜说着,想到了些什么,没有把话讲完,怕燕柯揍他。
“有照片没?我想看看未来的小嫂子长什么样。”
燕柯本不想给他看的,但对方的称呼取悦到了他,仔细思索了下,无论是网上还是他自己的手机里,都没有沈黎椿的照片,只能去朋友圈里碰碰运气。
汪煜等了五分钟,坐姿换了几次,实在忍不住了,他直接起身走过去,想看看燕柯在搞什么鬼,一张照片能找这么久。
刚走近,就看到燕柯呆愣的眼神和手机屏幕上鲜明的一个红色感叹号,汪煜停住脚步,没敢再往前走。
燕柯被单删了,原因不详,大概率是讨厌,时间不详,很大概率是在昨天。刚点进朋友圈,燕柯就觉得不对劲儿,沈黎椿置顶的少年时和外婆的合照看不见了,抱着对自己清晰的认知,燕柯回到聊天界面,尝试着发了条消息过去,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燕柯,你还好吗?”汪煜站在原地不敢动,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去找盛语淳要照片,他那什么都能找到。
燕柯吐了口气,将手机暗灭放下,“没事,早有预料。”
干坏事的人此刻正一个人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包裹椅子的布料染上阳光的气味,只是周围少了他最熟悉的山茶香。
昏睡间,一阵风将头顶的叶片掀开,阳光洒下一束刚好照在沈黎椿的眼皮上,晃得他清醒过来,半小时前,他刚把燕柯的好友删了。做出这种行为需要冲动,他的理由是,希望对方发现会因为愤怒放弃对自己的喜欢。
这样沈黎椿可以永远的把那件事藏在心里锁起来,也不会对燕柯的好感到愧疚,太矛盾了,这种矛盾的情感令人窒息。
逃避虽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最快的,沈黎椿还有外婆要照顾,他的时间不多,已经很久没有坐在桌子前,静下心来刻一幅作品了。
“外婆睡着了,葡萄架……他帮忙扎好了,柴火也是干的。”算了算,此刻是刻画的最佳时机。
沈黎椿在燕柯走后就没再进到过自己的房间里,一推开门,被褥被叠得整齐,放在床头,空气中的味道也全部散去,就像是没人住过一样。
沈黎椿走过去,将被褥收进柜子里,关上柜门才想起来,有洁癖的他居然没有将床单被罩和枕套拆下来洗干净。
“反正暂时也不会用,先就这样放着吧。”
沈黎椿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桌,拉开椅子坐下,手指轻转旋钮,台灯唰地亮起。
沈黎椿莫名将手平放在桌子上,掌心从左到右擦过一遍,抬起来放在眼前,没有沾上一丝浮灰。他猛地站起来,俯身又摸了摸柜顶和台灯罩,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整洁如新?
燕柯看到了,擦过了,这不在沈黎椿安排给他的工作里。
“不过我知道你,很优秀的纸雕艺术家。”熟悉的场景随着声音浮现在眼前,其实沈黎椿记得那场展览,记得那个被很多人围在中心,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却感受不出任何情绪的男人。
沈黎椿第一次参加大型艺术展,第一次离开老师的帮助,独立社交,上一秒还紧张的打颤,下一秒在对视的那一刻,他的心莫名地放松。
许是仍旧紧张,沈黎椿迅速别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正巧旁边有个人凑近询问他作品的理念,便顺势不再关注燕柯。
“左不过是漂亮而已,没有我的这张脸,燕柯或许注意不到我。”
事出有因,沈黎椿曾期待过能够在最终的交易场景再见到燕柯,希望自己超常发挥的作品会出现在对方手里。
但最终纸雕被人高价买走,第二天有一个自称燕柯亲戚的人找上门,要他突破底线,帮忙造假。
这两件事联系得实在太紧密,再加上艺术展结束的当晚,沈黎椿在睡梦中第一次听到了那些人的话,说有个年轻人会找上他,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反抗的结果不会好,甚至会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
如预言那样,沈黎椿被困住了,外婆的病因为拖延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在他最崩溃的时候,那个青年打了电话过来,再次提及了燕柯的名字。
有种应激像种子一样,深深地种进了沈黎椿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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