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深把叶云庭送回宿舍楼下时,江风还带着水汽,吹得她米白色开衫轻轻晃动。叶云庭蹦蹦跳跳地从后备箱拿出滇南调查的资料袋,指尖在“民俗体育调研清单”上划过,眼里满是期待:
“周教授,我今天查了滇南的彝族摔跤节,听说他们会用松枝搭擂台,特别有意思!到时候我们可以早点去占位置,说不定还能跟当地老人学几招呢。”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没注意到周梓深的笑容有些勉强。周梓深伸手帮她把资料袋的拉链拉好,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又很快收回:“嗯,到时候看看时间安排。你……把晕车药备着,那边山路绕,怕你难受。”
“知道啦!”叶云庭晃了晃手机,“我还加了当地民宿老板的微信,他说会帮我们留带阳台的房间,晚上能看到星星。对了,我还买了双人份的便携茶具,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阳台泡茶,聊调查数据,想想就觉得好玩!”
周梓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看着叶云庭亮晶晶的眼睛,那些关于“同处”的期待,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一千五百公里外的民宿阳台、深夜泡茶的闲聊、共同记录的调查笔记,这些都是她偷偷憧憬过的画面,可如今,却成了她不敢触碰的雷区。
“早点上楼吧,风大。”周梓深别开目光,声音有些发紧,“明天课题组还有会,别熬夜整理资料。”
叶云庭没察觉她的异常,只当是她累了,笑着点头:“好!周教授你也早点休息,我们滇南见!”她挥挥手跑进宿舍楼,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时,还不忘回头喊了句“记得想我呀”。
看着叶云庭蹦蹦跳跳走进宿舍楼的背影,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滇南田野调查的行程表,标注着“预计驻留一周”“需入住当地民宿”的字样,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回到家,她把自己关在书房,翻出抽屉里的旧名片夹。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名片,“甄贞 青少年体育伦理研究员”的字迹清晰可见,是八年前两人刚在一起时,甄贞特意定制的,如今却成了她不敢触碰的过往。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南川石油大学教务办发来的消息:“周教授,恳请您担任本次硕士答辩主席,时间刚好与您滇南调查重合,您若能来,我们将为您协调后续学术合作资源。”这条“不得不去”的邀请,像根救命稻草,让周梓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她可以借此避开滇南的同处,却又放心不下叶云庭独自前往。
叶云庭连换个床单都会手忙脚乱,更何况去偏远的滇南山区,要应对山路颠簸、民俗差异,还要整理调查数据。周梓深坐在书桌前,指尖反复敲击桌面,脑海里闪过无数人选,最后还是落在了“甄贞”这个名字上——甄贞不仅熟悉体育伦理调查流程,更重要的是,她性格沉稳细心,能照顾好叶云庭,而且……她是唯一能让周梓深在愧疚中稍感安心的托付对象。
可两人分手后已经六年没联系,当初因为周梓深不敢公开关系而闹得不欢而散,如今突然找上门,未免太过突兀。周梓深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书架角落一本旧相册上——里面夹着一张三人合照,她、甄贞,还有站在中间比着“耶”的男人,照片背面写着“谢谢岳老搭线,让我们遇见”。
月老是她们读研时的导师,姓岳,因为总喜欢给学生牵线搭桥,大家都戏称他月老。当年周梓深和甄贞能走到一起,正是月老在学术研讨会上间接撮合的,后来两人分手,月老也曾试图调解两人关系,却终究没能挽回。
周梓深一直以为月老只知道两人以前关系好后来闹掰,并不知道她们在一起,后来又分手。
如今要联系甄贞,或许只有通过这位共同的“中间人”,才能让久未愈合的尴尬稍微缓和。
周梓深拨通月老的电话时,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岳老师,您近来可好。”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紧张,“甄贞……您最近有联系过她吗?”
电话那头传来月老爽朗的笑声:“是梓深啊!我还好,前阵子还在学术会议上见过甄贞,这姑娘现在越来越出色了,还提起过你呢。”
周梓深的心猛地一紧:“她……提起我了?”
“是啊,说你现在在高校做得风生水起,还说当年的事,她早就释怀了。”月老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你突然问起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俩当年那么好,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是你们闹得不愉快甚至分道扬镳也太可惜,要是有机会,还是该好好坐下来聊聊。”
周梓深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终于说出自己的请求:“岳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本来要带叶云庭去滇南做田野调查,可南川石油大学突然请我当答辩主席,时间刚好冲突。那个学生经验不足,我放心不下,想请甄贞帮忙陪她一起去,费用和学术资源我都会协调好……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她的意思?”
她没提真实原因,只拣了最“合理”的理由,却在话音落下时,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她不仅在逃避叶云庭,还在利用甄贞,利用这份早已结束的感情。
“原来是这样,”月老沉吟片刻,“我帮你问问她,甄贞这孩子心软,又热心学术,应该会同意。不过梓深,有些事我得提醒你,当年你因为怕麻烦不敢公开,伤了甄贞的心。现在要是有什么隐情,可别再委屈了身边人。”
“岳老师,您......您知道我们的事情啊?”
“哈哈哈哈,傻孩子,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我哪里好插嘴呢!”
是啊,两人每天都黏在一块,眼神都分不开,月老又是何等精明的人,哪里会看不出呢,只是碍于年轻人在他面前要面子,因而没有拆穿罢了。
挂了电话,周梓深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她知道“月老”话里有话,却不敢深想,她现在连自己的“自由身”都没争取到,哪有资格谈不委屈?
第二天下午,月老发来消息:“甄贞同意了,她说正好想看看滇南的体育民俗,还让我把她的微信发给你,让你把调查资料发给她。”
后面跟着一串微信号,头像是一只站在网球场上的猫,和当年甄贞喜欢的风格一模一样。
周梓深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添加甄贞的微信。验证消息她删了又改,最后只写了句:“我是周梓深,麻烦你了。”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像是卸下了重担,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避开了滇南的同处,却也错过了和叶云庭进一步靠近的可能,更把自己困在了婚姻与情感的夹缝里。
晚上,甄贞通过了好友申请,发来一条消息:“资料发我吧,叶云庭同学的情况你跟我说说,我会照顾好她。另外,当年的事不用再提,这次就当是学术合作。”
周梓深看着消息,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把滇南调查的详细资料、叶云庭的饮食禁忌和注意事项一一发给甄贞,最后加了句:
“她怕黑,晚上住民宿记得留盏小灯,还有她对花粉过敏,当地的野花别让她碰。她喜欢吃草莓味的零食,你可以多带点,路上她容易饿。”
这些细节,都是她从和叶云庭的相处中悄悄记下的,如今却只能通过别人,传递这份隐秘的关心。
发送完毕,她把手机放在桌面,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叶云庭的微信头像(头像是一只抱着网球的小熊)——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逃避,用邻校的邀请当借口,用月老搭线的旧关系当托付,却不知道这份“不坦然”,会给叶云庭带来多少失落,又会让自己在愧疚里陷得更深。
发送完毕,她把手机放在桌面,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叶云庭的名字——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逃避,用邻校的邀请当借口,用月老搭线的旧关系当托付,却不知道这份“不坦然”,会给叶云庭带来多少失落,又会让自己在愧疚里陷得更深。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的旧名片上。周梓深拿起名片,指尖摩挲着甄贞的名字,心里默默想着:等这次答辩结束,等她处理好离婚的事,一定要好好跟叶云庭解释,一定要争取到能坦然和她相处的“自由身”。
哪怕要付出再多努力,也不想再错过那些本该属于她们的、温暖的时光。
“南川石油大学突然发来邀请,让我担任他们在职硕士答辩的主席,时间刚好和滇南调查重合。”周梓深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刻意避开叶云庭的目光,“答辩涉及后续学术合作,不好推辞,所以……滇南调查,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去了。”
“但是,我联系到了甄贞,到时候她交好班,会前去协助你......”
“好的,我知道了......”叶云庭对话框打了删,删了打,最后只是发过去这几个字。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期待了好久的同往调研,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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