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定好的与周梓深共赴滇南考察,由于周梓深临时被安排去南川石油大学参加在职硕士研究生毕业答辩,而被迫改为叶云庭独自先行一步,周梓深完成答辩主席的工作后再行前往与她会合。
说来也巧,原本是学院的其他老师担任这次毕业答辩的答辩主席,不知是否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有一组的答辩主席与其自带的研究生被分配在了同一组,按照规定是要严格遵照规定避嫌的。但是分组名单确立下来,虽然只暂时公布了答辩学生的分组信息,答辩主席与答辩委员的名单尚未下发,但学校纪检科已经收到了匿名举报信。不得已临时更换了外校教授担任答辩主席,而周梓深幸运入选。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教学楼顶,叶云庭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甄贞师姐”的名字,她连忙接起,还没来得及说“早安”,就听见电话那头带着歉意的声音:“云庭,实在抱歉,我这边研究所临时有紧急交班任务,至少要推迟三天才能去滇南,你可能需要先独自出发,等我处理完事情就赶过去找你。”
叶云庭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泛白。她站在宿舍窗边,看着楼下零星走动的学生,心里像被泼了盆冷水——原本以为有甄贞同行,至少能缓解周梓深不能去的失落,可现在,连这份陪伴都要推迟。虽然她以参加国内国际网球比赛常常会去往距离更远的地方,她要一个人面对一千五百公里的路程,面对陌生的山区,面对未知的调查任务,她还是会产生对未知的恐惧。
“没关系,甄贞师姐,你先忙工作,我……我可以先去。”叶云庭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民宿和交通我都确认好了,你放心,我会先整理基础资料,等你过来再一起深入调查。”
挂了电话,叶云庭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摊开的滇南调查资料册上——封面上那只举着网球的小熊贴纸,被她昨晚抠得卷了边,此刻看起来格外可怜。
她掏出手机,点开与周梓深的微信聊天框,输入“甄贞师姐要推迟三天来滇南,我得独自先出发”,又删掉,改成“周教授,我明天就去滇南了”,反复修改几次,最后还是只发送了一句简单的“周教授,早安”。
她怕自己的失落会让周梓深担心,更怕听到周梓深带着愧疚的安慰。那样会让她更难掩饰心里的委屈,也会让两人之间本就微妙的暧昧,多了层说不清的沉重。
没过多久,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周梓深的回复:“早安。刚收到甄贞的消息,知道你要先独自出发。我上午没课,带你去买些路上用的东西,顺便送你去车站,方便吗?”
叶云庭看着消息,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原本没打算告诉周梓深独自出发的事,却没想到甄贞会主动告知,更没想到周梓深会提出送她。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像束微光,悄悄驱散了她心里的寒意。
“方便,谢谢周教授。”她快速回复,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不用麻烦特意陪我买东西,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
“不麻烦,你第一次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周梓深的消息很快发来,后面还跟着个小小的微笑表情,是两人加微信以来,周梓深第一次发表情,让叶云庭心里莫名一暖。
超市里,周梓深推着购物车,熟练地往里面放东西——她记得叶云庭不吃香菜,特意选了没有香菜包的泡面。知道叶云庭喜欢喝常温酸奶,专门从冷藏柜里挑了保质期长的常温款。甚至还买了两盒草莓味的薄荷糖,说“路上困了可以含一颗,提神又好吃”。
叶云庭跟在她身后,看着周梓深认真选东西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冲动——她想问问周梓深,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期待过“一起去滇南”的日子。想问问周梓深,面对邻校的答辩邀请,是不是真的“不得不去”。想问问周梓深,对她到底有没有过超出“师生”的在意。
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咽了回去。她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期待的,更怕打破两人之间仅存的温柔,最后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从超市出来,车子往车站方向开。路上,周梓深把一份打印好的“滇南注意事项”递给叶云庭,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民宿老板的电话我帮你存好了,每天记得给我发条消息报平安;山区信号不好,我给你装了离线地图,还下载了当地民俗的介绍视频,你路上可以看看;调查时别单独去偏僻的地方,等甄贞到了再一起去村里采访老人……”
叶云庭抱着周梓深刚买的草莓味薄荷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糖盒边缘,车厢里的沉默像层柔软的纱,轻轻裹着两人。
周梓深率先打破安静,伸手从副驾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温水,拧开瓶盖递过去:“刚在超市忘了买水,这个是我早上灌的,你先喝点,路上别渴着。”瓶身上还带着体温,叶云庭接过时,指尖碰到周梓深的指腹,两人都默契地顿了半秒,又很快移开目光。
“谢谢周教授。”叶云庭小口喝水,目光落在车窗外——路边的梧桐树飞快后退,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说些悄悄话。她想起刚才在超市,周梓深蹲在零食区,认真对比不同品牌的草莓干,连生产日期都要仔细看两遍,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如果周梓深能一起去滇南,现在应该会讨论路上要不要吃草莓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沉默的关心。
周梓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点开车载音乐,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出来,是叶云庭之前在课堂上提过喜欢的作曲家作品。“上次你说喜欢这首《秋日私语》,我就下载到车里了。”她的声音很轻,混着音乐声,像在耳边低语,“路上听这个,能让人平静些,晕车也会好点。”
叶云庭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她只是上次小组讨论时,随口提了句“写论文时喜欢听这首曲子”,没想到周梓深会记在心里,还特意下载到车里。她张了张嘴,想说“您还记得”,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很好听,谢谢”。
车厢里的音乐慢慢流淌,周梓深偶尔会指给叶云庭看路边的风景:“前面那个路口,以前我读研时经常来买早餐,他们家的豆浆特别浓。”
“那边的书店,有很多体育伦理相关的旧书,等你从滇南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车子很快到了车站。周梓深帮叶云庭把行李箱和背包拿下来,又帮她把背包肩带调整到合适的长度:“车票我已经取好了,在你背包外侧的口袋里。身份证和调查资料一定要放好,别弄丢了。”
叶云庭点点头,接过行李箱,却没立刻走进车站。她看着周梓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谢谢”,觉得太生分;想说“我会想你”,又觉得太暧昧;想说“等我回来给你带滇南的特产”,又怕周梓深会拒绝。
“时间差不多了,该检票了。”周梓深看了眼手表,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不舍,“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民宿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周教授再见。”叶云庭挥挥手,转身走进车站,脚步却走得很慢。她忍不住回头,看见周梓深还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米白色的开衫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在无声地送别。
直到叶云庭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周梓深才缓缓转身。她掏出手机,点开与陈默的聊天框,输入“离婚协议我这周末会签好,你尽快安排时间见面”,发送成功后,又点开与叶云庭的聊天框,反复看着刚才的对话,心里默默想着:等她处理好离婚的事,等叶云庭从滇南回来,一定要把所有隐瞒都说清楚,一定要告诉叶云庭,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关于“一起”的期待,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她的在意。
而车站里,叶云庭坐在候车区,握着周梓深给她的“注意事项”,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心里的忐忑渐渐被温暖取代。她掏出手机,给周梓深发了条消息:“周教授,我已经在候车了,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到了滇南,会第一时间给您报平安的,也会好好整理调查资料,不辜负您的期待。”
发送完毕,叶云庭把手机放进背包,目光投向车站外的天空,阳光正好,白云悠悠,她知道,虽然这次滇南之行是“独自出发”,但她并不是真的“一个人”,因为有个人在一千五百公里外,用她不知道的方式,默默牵挂着她,守护着她,也守护着两人之间那份还没说破的、悄悄萌芽的心意。
列车缓缓启动时,叶云庭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心里突然充满了期待——期待滇南的彝族摔跤节,期待和甄贞的汇合,更期待等她完成调查回去时,能看到周梓深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坦然,对她说一句:“云庭,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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