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全返回南川,但叶云庭仍旧对于在滇南所见所闻心有余悸。
很奇怪的是,自从甄贞师姐到滇南后,近段时间周梓深并未过问她任何,朋友圈也是连一条动态都没有。
指尖在“我回来啦!”这四个字上悬了三分钟,叶云庭才终于按下发送键。微信消息气泡弹出的瞬间,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手,手机屏幕还亮着,聊天框里依旧停留在一周前周梓深发来的“记得多穿点,滇南晚上凉”,而她刚发的消息,孤零零地跟在后面,像句不合时宜的打扰。
她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走到窗边,却没心思看楼下的桂花树。滇南熊家村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客栈后窗那道黑影、老太太泛着青色的粥、甄贞师姐抱着银锁痛哭的模样,还有井栏上那些像爪印的纹路,每一个细节都让她后背发紧。之前在滇南时,忙着帮师姐找线索,倒没觉得多怕,可一回到南川的安稳里,那些压抑的恐惧就像潮水般涌上来,让她总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周梓深呢?
叶云庭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只是学术上聊得来的前辈,明明连他的过往都一无所知,却在看到他朋友圈停更、消息不回时,忍不住担心;在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想告诉他“我回来了”。她弯腰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聊天框里依旧只有她那条孤零零的消息,没有新回复。
“说不定他在忙课题,没看到。”她对着手机小声嘀咕,却忍不住刷新了三次微信,连朋友圈都点开看了两遍——还是一片空白。之前周梓深虽然话不多,却从不会让消息晾这么久,哪怕是深夜收到她的调研疑问,也会回复“明天帮你看”,可这次……
叶云庭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滇南带回来的老树茶和民族体育手绘图上。图纸边缘还沾着点山区的泥土,是她在熊家村摔跤场边画的,当时还想着回来后和周梓深聊聊摔跤招式的细节,可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期待。
想到这里叶云庭不免觉得自己过于高估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是啊,她们根本不是她们呢!
去滇南之前,除了那顿火锅后在江边散步,她们似乎没有更亲近的时刻,而去她家吃饭或许只是她恰好心情好,又看见自己孤家寡人无处收留,所以发出邀请的吧。
叶云庭躺在床上回忆与周梓深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酸得流下眼泪,其中还夹杂着些委屈。
但叶云庭还是重新整理了情绪,翻开枕边放着的那本师姐留下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关上书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书中那句“我不知道分离是否是永久的,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我将找到一条回家的路,但这种分离给我带来了平静”一直在脑海盘旋。
她一会儿想到师姐,一会儿想到周梓深,直到两人从她脑海里轮番退场。
迷迷糊糊间,叶云庭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拿头发在那人胸口蹭了蹭,翻身从床上摔了下来。
这时候,屏幕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周梓深的回复!
她几乎是弹起来抓起手机,只见聊天框里跳出一行字:“刚整理完老教授的手稿,看到消息了。安全回来就好,滇南那边……没遇到危险吧?”
太阳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暖暖的,黄黄的。
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问她有没有遇到危险。叶云庭盯着“没遇到危险吧”这几个字,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之前还在纠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烦,会不会觉得这条消息多余,却没想到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她的安全。
没有多余的铺垫,先问安全,又补了句行程细节。叶云庭盯着屏幕,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之前还在纠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烦,会不会觉得这条消息多余,却没想到他连“赶没赶上车”这种小事都想到了。
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回来路上挺顺利的,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就是拎着调研资料有点沉。滇南没遇到危险,就是村里氛围有点怪,师姐找到些线索,我们就提前回来了。你呢?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忙老教授的手稿?看你朋友圈都没更新,还以为你在忙别的重要事。”打完又觉得“别的重要事”问得有点越界,想删掉,却又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发送键。
没过几秒,周梓深的消息就回了过来:“确实一直在整理手稿,老教授的资料很多,有些田野笔记还是手写的,得逐字核对,怕出错。朋友圈平时也不常更,前段时间忙着帮学生改论文,更没时间了。你刚回来,应该还没好好休息吧?调研资料别急着整理,先歇两天,不然容易累着。”
看到“别累着”三个字,叶云庭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软软的。她对着手机笑了笑,回复:“没事,我体力好着呢!就是有些摔跤招式的术语不太确定,本来想等你不忙了问问,现在看来,你好像比我还忙。对了,你整理手稿的时候,要不要帮忙?我对民族体育的田野笔记还算熟悉,或许能帮你分担点。”
“不用麻烦你,你刚回来该好好休息。”周梓深的消息很快跳出来,“术语的事别急,等我把手头这部分手稿理完,找时间把方教授的论文带给你,里面有详细的术语对照表,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核对。你要是实在想整理资料,就先把滇南的笔记按村寨分类,慢慢来,不用赶进度。”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晚上别熬太晚,你之前说滇南晚上凉,回来后也别贪凉,南川最近早晚温差也大。”
叶云庭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指尖轻轻碰了碰“晚上别熬太晚”那几个字,耳尖悄悄发烫。她回复:“知道啦!你也别总熬夜整理手稿,注意休息。那我先去整理笔记,不打扰你忙了,等你有空再说术语的事。”
“好,有事随时找我。”周梓深发来最后一条消息,还附带了一个简单的“加油”表情。
叶云庭放下手机,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记录,心里的不安和纠结全都散了。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把滇南的田野笔记摊开,虽然还是会想起熊家村的诡异画面,但一想到屏幕那头,还有人在惦记着她的安全、提醒她别累着,那些恐惧就淡了很多。
她拿起笔,开始按村寨分类笔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而另一边,周梓深坐在书房里,看着手机屏幕上叶云庭发来的消息,嘴角也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他把手机调成静音,重新拿起方教授的手写笔记,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却在心里悄悄记下:明天抽时间把术语对照表找出来,等她整理完笔记,就带给她。
同寝室的另外三个小伙伴都恋爱或者结婚了,并没有住宿舍,常常是叶云庭独守空房。因此房间并没有其他人,更没有温暖怀抱。记事起叶云庭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幼儿时期也是在孤单中长大,害怕时也不会多到父母怀里撒娇,常常在黑暗里独自啜泣。虽然家庭环境优渥,但她尽量不依靠父母,除了锦溪御景那套别墅,她的生活费一直是自己在外面兼职带课挣的。
可她如今,慢慢习惯了身边偶尔有喻见的陪伴,还有电话那端周梓深的问候与关怀,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第二天一早没有课,叶云庭正好可以整理从滇南带回来的录音。
“嘶啦”一声,叶云庭将窗帘拉开,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阳光。窗外的银杏叶泛着黄,但她无心欣赏,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把录音整理出来,有些缺漏的还要找师姐要备份。
忙活了一上午,一共整理出二十一份录音,中午点了泡椒米线,下午接着做删减和调音,并对照文字记录进行比对,对录音缺损或不清晰的地方做了补充。
下午三点半终于有点眉目了,整理出来的有效录音都做了调整,声音清晰,分别上传网盘和硬盘做了备份,根据研究关键词梳理的文本资料也重新整理出PDF文本,一并上传到网盘。
笔记本电脑已经开始低电量报警,叶云庭偏头看向窗户,橙红的夕阳斜照进屋子。
叶云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盖上笔记本,换了身衣服,浴巾和沐浴用品,准备去体育馆游泳。
手机还停留在“扫描王”提示“保存”的界面,她之前扫描纸张材料没来得及退出。
返回到手机首页,电话标记有一个师姐的来电,看了来电时间,是过后用微信沟通过了的,顺便确认了一下接收的图片都下载了原图,一并备份到了WPS和网盘。
这一系列的细致操作都是师姐以前教给她的,师姐常常告诫师弟师妹们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是因为这一份难得的细致,在交流汇报和论文答辩的时候都为她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期初的专业课汇报上,叶云庭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小会堂,结果插上U盘,电脑一直显示读取失败,电脑用的老版本的office软件,用不了WPS,还好百度网盘江湖救急。其实她背包里还带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是害怕突发状况,但是有些时候,特别在公开场合,最好不要让大家看到自己的电脑和U盘里的资料和文件名,这也是师姐嘱咐过的。
因此,每次汇报交流活动前叶云庭都会将其他资料,特别是自己研究方向的独家资料和珍贵材料都会存在隐藏文件夹,临时要用的PPT和word文档都会临时新建一个“新建文件夹”。这样不仅能保证汇报万无一失,还能保护好自己的知识产权。
另外,师姐在钉钉上传送的十多个音频和文本也都接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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