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僵被那白发仙人的法力束缚住不得动弹,此时他们三人在一个茅草屋里。
这草屋是夙尘在王城的居所,简陋至极。
沈诠之和夙尘坐在茅草屋门边的两个大石头上。
“沈诠之,你说你是来带走违命的?”夙尘对于这件事不解。
沈诠之点头。
夙尘转头看向屋内地上扭成一团的妖怪,又问道:“违命我就不管了,那你为什么不让在下把这只树妖收服?”
夙尘知道这树妖也不是个善茬,恐怕放过她要后患无穷。
“除了我,没人杀得了她。”沈诠之道。
夙尘十分惊讶沈诠之这番说辞。
他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树妖,又看了看泰然自若的沈诠之。
“沈诠之,难道你想步入彝风的后尘?仙妖相恋,困难重重呀。”自从天帝的四子彝风因为一只蝉妖放弃神职投入轮回,天帝就对这方面深以为忌。虽然乾恒天没有正式的条文,但众天人都是心知肚明。
“夙尘,我不会再喜欢滕六以外的人了。”沈诠之在提起滕六时眼神微暗。
夙尘这才想起沈诠之是个有主的天人了,只不过他家那位娘子不是离开乾恒天坠妖了吗?想不到沈诠之如此恋旧。
“对,是在下胡思乱想了,那现在怎么处理这只树妖?”夙尘摸着脑袋尴尬道。
“放了万僵!”空中穿来一声厉呵。
沈诠之和夙尘立刻起身,他们看向飞落地面的那黑衣男子。
此人正是违命。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找来了。”沈诠之向他说道。
违命看到白发男子,一路上闷在心头的怒气瞬间发出来。
“沈诠之,你需要在下帮你吗?”夙尘问。
沈诠之与夙尘对视一眼,摇头,夙尘会意,退到一旁。
“原来你叫沈诠之!”违命听到夙尘如此称呼他,猜到白发男子的姓名。
“你别这么狂傲,我这次把玄龟带来了,有了它,我一人与你对战不是没可能!”违命经过上次的交手,已经摸清了沈诠之的实力,他确实比夙尘的法力强悍,但现在沈诠之选择一人与他对战,他或许能和玄龟联手打败沈诠之!
“我当初把玄龟留在你身边时,可没想着你会用它对付我。”沈诠之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他有绝对的把握让违命不再嘴硬。
沈诠之的话里若有若无彰显了他对玄龟的主导权,违命听着刺耳。
“废什么话,打一场就行了。”违命道。
“你凭什么和我打?”沈诠之挑眉。
违命斗志昂扬,却忽略了沈诠之不想和他打这一可能。
违命不再言语,用行动证明自己偏偏要和他打。
他直冲上前,眼见要逼近沈诠之。
那白发人儿忽而不见了。
他四顾,那人此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放弃吧,你打不过我的。”沈诠之面上仍挂着笑看他,彷佛对违命的攻击一点也不在意。
违命看着沈诠之的笑眼,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们两人的差距。
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你也不用如此失望。”沈诠之看着违命一副挫败的模样,出言道。
“为什么?”违命低下头,闷闷地吐出一句话。
沈诠之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下意识道:“什么为什么?”
违命被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
他再次抬头时,眼睛中已布满红血丝。
“我是个玩笑吗?为什么你这么轻易就能让我认识到我的失败?”明明他已经很努力的要把那些对不起自己的人踩在脚底下,但还是让沈诠之把自己的遮羞布撕扯下,违命又回到幼时不安的状态。
“你才是我要全力报复的人!”违命把玄龟从怀里拿出来,要让玄龟变大。
玄龟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紧张的施展不出实力。
违命看着自己掌心的龟壳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玄龟,你干嘛缩回龟壳里?”他摇摇龟壳,语气有些急。
他要靠着玄龟翻身。可是玄龟关键时刻掉链子。
“违命,不是我临阵脱逃,而是沈诠之实力太强,我最擅长的也不是打斗,你就放过我吧。以前咱俩打过大大小小的架,除了这一次,我哪次没有出来共同战斗,只是这一次,我们赶紧逃吧。”玄龟快速地伸出脑袋说完,又把头缩了回去。
“别勉强它了,违命,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你的来历。”沈诠之这次来痴境海的目的就是为这事。
“主人!”万僵在草屋内听到违命的声音,激动地叫出声。
违命向沈诠之道:“你放了万僵,我就听你说。”
“不然我继续和你打。”
沈诠之并不在意违命的威胁,但是万僵确实要好好处理,他不想杀了这妖怪,但是这妖怪作恶却是他一手种下的因果,他曾经在坤决地救过万僵一命。此后树妖造下的罪恶,都是因他一念善意而起。
当日他到坤决地,看到树妖濒死,用了一滴指尖血救下她,造化弄人,就是这滴指尖血让树妖掺杂进他的因缘果报里。
“好,我放了她,但是她从此不能再来痴境海作恶。”沈诠之道。
万僵见有活路,也在草屋内将头连连点到。
果然,下一瞬间,万僵就感觉身上的束缚减轻。
她最后看了一眼违命,然后不舍地离开了。
“你有什么话快些说。”违命对沈诠之道。
沈诠之说:“你是我的分身。”
违命听到这话时,有些不明白。
“你说笑呢?”他道,但话语中已带着颤音。
分身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违命自己不完全是自己。
这让他感觉难以接受。
“你的身体内,是否有一股自己无法控制的魔气?”沈诠之知道违命一时接受不了,但还是引导着他去想自己的反常之处。
违命的表情僵了一瞬。
玄龟闻言也从龟壳里伸出脑袋,用绿豆眼诧异地看向沈诠之。
“好家伙,违命,他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你那股难以消除的魔气?”玄龟悄悄道。
违命顾不上回玄龟,他追问沈诠之:“你怎么知道?”
这同样问出了玄龟的心声。
沈诠之看着对面一人一龟,道:“因为这魔气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它来自魔种,所以无论你怎么消除,都除不掉它。”
违命闻言,明白自己以前为消除魔气做出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因为这魔气是外来的。
他好似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他以为自己只是自己,可是对面那人告诉他,他不是他自己,起码他不完全是自己。他为魔气担忧的那些时光都在反过来嘲弄自己,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当初,我在乾恒天受伤,用最后一丝意识将你从我身体里剥离出来,把身体里的魔气转移到你的身上,所以我本来该沉睡千年,但是因我这一举动,我短短时光就苏醒了。”沈诠之继续道。
“怎么听起来你倒是像个容器?”玄龟向违命道。
玄龟可是见过违命为这魔气吃过不少苦头,此时知道沈诠之这做法,也有些同情违命,原先对沈诠之的亲切也抵不过此时为了违命的不忿。
违命道:“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可算问到重点了,在一旁的夙尘感叹道,他从前没听说过这件事情,今日从沈诠之口中听到还是有些意外的。
“我要把你融进我的身体里,然后去漩涡之眼赴死。”沈诠之说到死这个字眼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彷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夙尘听说过在四方之外存在着漩涡之眼。
那是吞噬一切的地方,至少,可没听过有人进去漩涡之眼里还能活着回来。
作为天人的夙尘,不知道同为天人的沈诠之是怎么下的这个决定。
他可是千辛万苦从修行者达到天人的万中无一的奇才啊!
乾恒天的天人都是初生便是天人,天人从来只有坠向其他三方的,可没有过从其他三方上升到天人的,可是空列域的域主沈诠之就做到了,这不是天垂爱是什么?!
他就这么心无挂碍地去赴死?夙尘打心底里佩服。不论沈诠之是出于什么原因求死,但这气魄真是折服了他。
“我有说不的余地吗?”违命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也只能面对现实。
“本来你可以不和我说这些的,你把我撕碎了我都不能反抗,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哭着求你让我不去死吗?”违命直视着沈诠之的眼睛说。
玄龟已经开始默哀了,它虽然是灵智不高的龟,但是从不曾如此直白的面对死亡。
对于四方的所有生灵来说,死这个字遥远又迫近,当生命诞生之初,死就如影相随。
作为龟,它是为数不多拥有漫长寿命的存在。
而且,它还很年轻,违命看起来同样年轻,但是生命即将戛然而止。
它的心刺痛着。
“沈诠之,你为什么非要带着违命一起去死?”玄龟觉得自己刚开始表现出的懦弱实在是另一种无情,它开始为违命讨个说法。
“魔气难除,在它还没有惑乱违命的心智时,我必须把违命重新整合进身体,然后凭着自己的力量去到漩涡之眼,为了消除这未来为祸苍生的魔气,我身死道消也是一种解脱了。”沈诠之回答玄龟。
玄龟面对同样注定死去的沈诠之,无言了。
“好,可以,我答应你,但是在把我吸收进你的身体之前,可不可以帮我找个人?”违命道。
“帮我找到雪娘妖,我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另外请你好好安置玄龟,我违命别无所愿了。”
玄龟深受感动,违命面对未知的未来时,还如此挂记它。
“好。”沈诠之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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