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本要回上弦月,偶然间路过月遮住下的宫殿,他有些地方想不通,正想找个人问问。
已过酉时,前来拜访,由宫女先为通传,会避免许多麻烦。
云然在门外候着,突然听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他踹开大门,一抹新鲜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代为通传的宫女昏倒在地上,窗户大开,可容一人通过。
月遮跌坐在地上,未穿鞋袜,脸色白得吓人,匕首没入肩膀,血迹染红半个衣衫。
陆续而来的侍卫出现在云然身后,“云公子。”
“你去禀告陛下,皇宫进了刺客,刺客逃不远,剩下的人去追。”
年久失修宫殿的地板腐朽陈旧,踩上去嘎吱作响,月遮抬头,红着眼眶,惊慌失措地开口:“云公子,救救我。”
“月遮姑娘,可否记得刺客的容貌。”云然躲避着地上的碎片走近。
眼角时不时涌出泪珠,淡淡的水痕从眼角划到下颌,月遮语气委屈,“是个宫女,她说是贤妃娘娘让她来送羹汤的,我不喝她就要杀了我。”
“幸好云公子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我是不是就……就被杀了。”一想到这,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云公子临走前,能帮我喊一下太医吗。”
长睫沾着泪珠,月遮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沉默半晌,云然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得罪了姑娘,方便我先看一下吗?”
“好……好的。”月遮乖巧地点着头。
伤口很深,匕首没入半个,用的力气很大,血液汩汩地向外冒着,等太医赶到不知还要流多少血。
“我先帮你取出匕首吧。”
“麻烦公子了。”
尽管云然下手很轻柔,月遮还是因疼痛眼底不受控制地浮起了水雾。
云然不经意地问道:“姑娘还记得刺客是怎么出手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云公子,我太害怕了。”月遮的睫毛不自觉地扇动,泪水溢出,砸到了云然的手背上,“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知道羹汤有问题?”
“羹汤有问题?”
月遮痛呼一声,沾着血的匕首被云然取出,他用手帕包起来。
云纹的衣袖被月遮抓出好几个血手印,此刻又被泪水晕染开。
“云公子要走了吗,公子别走好不好,谁知道晚上还会不会有人来杀我,我害怕。”
“门外有侍卫,你不会有事的。”
衣袖被无情地抽走,掌心一凉,月遮咬着下唇,“好吧,我相信公子。”
侍卫带进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刚碰到瓷碗的碎片,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云然眉头轻蹙,又是五川花。
“毒?皇宫里怎么会有毒。”侍卫瞪大眼睛,诧异地出声。
匆匆而来的太医拎着医箱进来,侍卫提醒:“云公子,我们出去吧。”
云然把瓷碗的碎片和匕首交给侍卫长,吩咐道:“多派些侍卫,保护好月遮姑娘。”
“姑娘,幸好云公子给你提前处理了。”
太医收拾起药箱,擦着头上的汗,“要不然浪费时间,我还要赶去小郡王那里帮忙。”
“小郡王也受伤了?”
“唉,不说了。”太医闭上嘴,准备离开,走到半路又折回来,给她留了几瓶药。
“姑娘用水冲开服下,会减少一些疼痛。”
月遮看向药瓶,就是些普通道不能再普通的止痛药。
窗户半掩,能看到太医离开的身影,殿内陷入沉寂,夜晚的凉意,从地板深处攀上。
月遮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复方才的神情,眸色清冷疏离。
她吹灭烛火,屋内只留月光,瘦长的影子歪歪扭扭。袁辑出了事,自己也没死掉,背后的主谋一定急坏了吧。
嫌犯的待遇真苛刻,放到陈旧的粗茶,她艰难地抿了一口,还是接受不了。
“临近夜半,公子擅闯,怕是不好吧。”
“我们应该认识吧,月遮姑娘。”
认识?这嗓音她有些印象,但天色昏暗,她看不清人脸,不知是敌是友,更看不出武功深浅。
月遮没有动作,远远地凝视大殿中央的黑影。
“公子有什么事情?”
“月遮姑娘的记性真差。”
男子上前一步,月遮盯紧他的动作。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月遮姑娘,我送过你玉珏,放轻松。”玄泽察觉到她的紧绷,于是停在原地。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月遮丝毫不信。
“其实我很好奇,如果不久后还会有刺客,姑娘又不准备暴露,会如何做。”
看到标志性的光头,月遮就记起来他是谁,她搞不清此人的目的。
视线相撞,月遮的语气多了丝试探,“是很难办,但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
“那多麻烦啊,我可以帮姑娘。”
“条件。”月遮没有犹豫。
知道她会同意,但没料到这么爽快,玄泽浅笑,也不卖关子,“姑娘如果根据那块玉珏拿到东西,无关紧要的情况下,让我瞧瞧。”
月遮疑惑地投去视线,这是什么条件。
果然出家人的思想和正常人不同。
“姑娘听听,说谁谁就到了。”
屋顶上瓦片晃动的噪音响起,空气开始变得密不透风,犹如蜘蛛网住猎物。
玄泽打趣的话音刚落,一支锐利的箭矢穿过窗户,月遮单手撑着木塌,裙摆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漆黑的瞳孔转到眼角,月遮缓声开口,“我同意,接下来就交给公子了。”
屋顶的刺客箭矢扑了空,面面相觑,躲开了?不应该啊,不是说就只有一个宫闱姑娘吗?
刹那间,窗框被泱泱的刺客冲破,木屑和灰尘掩盖盈盈月光。
邀月宫内,灯火通明,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
太医忙得满头大汗,一炷香都过了,箭矢还在袁辑的大腿上插着。
主要是,没碰到呢,这祖宗就开始喊痛。
骂也骂不得。
太医上了岁数,颤颤巍巍地起身,他就是太医院一个太医,这是皇亲国戚,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啊。
本该去宣明宫的云然出现在这,太医眼前一亮,“云然,你可算来了。”
没等他仔细看,映入眼帘的是乱七八糟的血迹。
他惊呼:“你受伤了?”
“我没受伤,别人的血。”
太医看他的脸色,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那就好。”
“你们到底能不能治啊,磨磨叽叽的,一个破箭你们拔这么半天,是不是想让本王流血致死啊。”袁辑扯着嗓子大喊。
太医无奈地看向云然:“冤枉啊。”
“止痛的药呢。”云然看都没看袁辑。
“早就给他喝了。”
好个平京城,好个江松阳,真是不拿他们袁家,不拿十二州当回事!
侍卫就安排那么几个,进宫的第一天就让他受了伤,还这么重!他可是小郡王,谁受伤都不能是他受伤,要是在十二州,他定要闹个底朝天。
“别喊。”
袁辑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等他回过神,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个混账东西,敢这么和本王说话?你有几个脑袋敢命令本王?”
“腿伸出来。”
“滚开!本王不要你治。”袁辑很是不爽,什么语气,什么态度!从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
“柳川!给本王把他从殿里赶出去!”
无人上前,袁辑更生气了,他指着云然的鼻子怒骂,发泄着几日来积攒的情绪:“岂有此理!人呢?来人啊,把他拉出去砍了!”
“小郡王,这位云公子是上弦月……”
没等柳川哄劝的话说完,眼前的小郡王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被吓了一大跳,愣住没有反应。
“你对小郡王做了什么?”
“这样好治。”
“敲晕了而已。”
真是轻飘飘的语气,简简单单的话。柳川瞪着管事的太医,想要个说法:“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伤者,对待十二州来的小郡王?”
“啊?”太医眼神茫然:“呀!小郡王怎么晕倒了,我没注意,莫不是失血过多,云然,快和老夫一起医治。”
“你……你们!”
地上遗落的短剑被踢到半空,转着圈,剑刃所朝向,割开黑雾,月光瞬间将其填满。
几名刺客倒在地上,脖颈处流着血,短剑顺势落入月遮掌心,她转头寻着人影。
“看我做甚,这么不信任我。”
玄泽环视着殿内,“啧啧啧,我竟能在皇宫里看到这般惨状。”
指尖轻点着剑柄,裙摆被风吹动,男子眉目温润,眼角却染着些许悲悯与邪气。
“姑娘的招式,似曾相识。”
“公子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月遮不敢掉以轻心。
殿外的刺客接着涌上,越来越多,玄泽整理着衣袖,腕间的菩提珠串转动。
“姑娘这是惹了谁,招来如此数量训练有素的刺客,罢了罢了,剩下的还是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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