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漾答应举牌，除了是为了几个月来的同学情也是为了给陈灵月一个理由。
“妈，”许漾说完一句低头吃一口面，“过两周学校又要举办校庆。”
陈灵月坐在桌子对面看他，“你又想我去？”
许漾有理有据，“那可是二中的盛事，你身为学生家长不去不合适吧！”
“你有什么节目没有？”
许漾喝了一口汤，“有啊。”
陈灵月表示怀疑，“真的？”
和大多数家长一样，对于这种学校举办的活动，陈灵月一直希望许漾能够积极参与上台转一圈，但很多时候她的希望都落空。
许漾读书十几年，学校举办的活动陈灵月尽可能地参加，但许漾回回都是和自己一起在舞台周围扮演观众。
去年许漾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在校庆上有参与，陈灵月被诓去发现许漾口中说的“有参与”就是在台下扮演观众。
许漾很无辜，“第一天我没节目，但我之后几天有参加运动会。”手一摊，“家长不能进了。”
二中的校庆通常举行五天，开幕式闭幕式各一天，剩下三天每年的主题都不一样，去年是体育竞技，今年是艺术文化。
许漾继续道：“再说了，我什么都没参加您不照样玩得很开心？”
陈灵月瞪了许漾一眼，问：“这次又是表演观众？”
“不止，”许漾信心十足道：“我这次还要给班里举牌，站队伍最前面。”
绝对是家长一眼能看到的位置。
陈灵月勉强满意，“我会去的。”又问：“你最近一直在画的那幅画也是要交上去的？”
“昂。”许漾喝完最后一口汤，“校庆其间摆在学校里给人看的。我画的……”
陈灵月打断，“别告诉我！我到时候自己找。”
去年许漾直接告知了位置，今年陈灵月想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许漾闭嘴。
开幕式当天。
学校里四处响起振奋人心的奏乐，欢快的乐声调动了学生们的情绪；各处挂起五颜六色的横幅，校园小道隔一段路摆了一个木板，学生的绘画作品错落有序地摆在上面；操场周围飞舞的彩色飘带顺着风的方向舞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家长们在穿着红色马甲志愿者的带领下前往空旷的操场休息……
但凡需要上台露脸的学生早在早自习前去了操场上的休息室化妆换衣以及做最后的准备。余下的学生老老实实在班里上了一节极其不安分的早自习后开始在教学楼里四处乱逛，找别班的朋友讨论这几天的该怎么好好玩。
三栋教学楼都仿佛置于一锅沸腾的开水中，混乱又吵闹，还带着几分热气。
九班两位前任领队和两位现领队在教室略微安静的一角做最后确认。
方文博最后一次仔细地告诉许漾一个牌手的任务以及流程，“……带班级回原位后，你就把牌子立在哪不动，等所有人回来后再举牌面向主席台。”
徐芝兰支招，“不知道怎么走就看粥粥。”
一旁的周玉闻言严肃颔首。
许漾安慰他们，“我彩排的时候不表现得挺好的，一步都没错，你们放心。”
徐芝兰使劲夸，“许漾你太厉害了！”
许漾的眼睛乱瞟，看东看西不知道看些什么。
自从许漾答应举牌后，徐芝兰看见许漾时都是先大声夸一句再聊些别的，且聊天的过程中徐芝兰总能找到夸的点：
“许漾你好帅啊！”
“许漾你怎么这么聪明！”
“！”
饶是许漾有些自恋也被夸得不好意思，这几天但凡可以避开许漾都是见徐芝兰就跑。这次跑无可跑，许漾只能硬生生接了这句夸赞。
许漾揉着耳朵恨不得自己聋了。
徐芝兰夸完一句不走心的话转身喊班里一群吵吵闹闹的同学去走廊上排队。
许漾带着班牌站在走廊前面，顺便揣了一个手机。
班牌头重脚轻，全身只靠一根杆子立在地上。许漾一手搭在班牌顶部，一手拿着手机快速打字。
【z：化完了？】
【一：主持的妆淡】
【z：我看看】
对面没回，恰巧此时铃声响起。
许漾收好手机，向后看了眼一班在自己身后排得歪歪扭扭同学，突然玩心大起，高高举起班牌，招呼道：“小的们跟我走！”扭头看见周玉脸上的一言难尽。
许漾收起笑，规规矩矩地举着牌子带领全班去操场集合。
操场上聚集各个年级的师生以及领导，几乎学校里的所有人所有都在此处。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全校师生领导聚得最齐的时候。
天上的无人机四处乱飞，主持台上坐满了听说过的不认识的领导，看台周围的家长举着手机试图给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的孩子拍张照，操场上等待开幕式的学生和前后的同学聊得火热。
主持上台念开幕词，男的穿西装，女的穿礼服。
许漾眯眼看去，不太能看清他们的脸，侧头看向旁边转播的显示屏。
屏幕模糊，糊掉了脸上的妆。
但许漾发现林移好像是在……笑？
说笑不太准确，屏幕内林移只是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与笑相去甚远，但又不像往常排练时冷着脸的模样。
画面一闪而过，许漾合理推断：这人在笑！
许漾现在很想打开相机不断放大，看看镜头里的林移是怎么在几千人面前笑的，但不行。
熬过冗长而无趣的领导发言，充满整座学校的音乐骤然变得高昂起来。
各班领队的同学举着旗牌有序地走进跑道中，隔壁八班鱼龙而出，走了一半时，周玉轻咳一声，许漾立马举着班牌带领九班学生走向跑道。
整个过程中，许漾目不斜视，思考自己的走位以及下一个动作。许漾过于沉浸在脑中的场景模拟中，以至于忘记了表情管理，全程肃着一张脸，不复以往的嬉皮笑脸。
九班与八班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靠近主席台。
当九班跨过一条隐秘的横线时，林移的声音适时响起，念着九班文委召集全班集思广益写出来的介绍词。
这份介绍词的重点在于自夸。
这份词林移自己还提供了一点写作方向，加上班里人专门润色了一番，读起来朗朗上口，好记又好背。
林移抬眼，看也不看那一百来个字，仿佛一个无情的背书机器。
目光缓缓越过摄像机，林移观察经过主席台的一帮人，发现站在班级前方的某人突然笑了。
视野中出现了有一个黑乎乎的机械臂，许漾脑袋不动，斜眼看去，是一个摄像机过来拍摄学生的风采。
为了让坐在观众席里的某个角落的陈教授有点参与感，许漾终于找回了走丢了许久的表情管理系统，小幅度地弯起眉眼，将一片细碎的日光揉碎在眼中。
十一月初的阳光不算热烈，挂在许漾嘴角上的笑意却是暖洋洋的。
板板正正地走完全场，许漾在原地小幅度地蹦了几下，缓缓微僵的肌肉。
第一个节目的音乐响起后，许漾立马原地盘腿坐下，摸出兜里的手机检查它刚才一直在震什么。
【陈教授：[照片]】
陈灵月一脸发了十几张照片过来，从照片的角度来看，陈教授坐在主席台右侧，刚好正对班级迎面走来的方向。
除了第一张包含九班全体的大合照，其余照片都只有许漾一人，多是重复。照片中的许漾不是冷着脸就是笑弯了眼，一直举着班牌，动作都不变一个。
陈灵月又发了一个照片，就是许漾现在低头看手机的姿势，又发过来一句：
【我儿子真帅！】
许漾抬头，找不到陈灵月，手指在键盘上点点点，回复：
【那是】
确定许漾接下来无所事事，陈灵月表示自己要去找画了，让许漾去找同学玩，并且拒绝了许漾新手的提示。
许漾仰面躺在草坪上，胳膊搭在眼睛上遮住阳光，感受了一会儿校庆热闹的氛围，又重新坐起来。
就许漾躺下的几秒，周围一圈已经空了，要么去玩了要么去找更好的位置看台上表演。
许漾低着脑袋，垂眸思索自己是去找朋友玩还是去看节目。
一边想着一边不老实地拔掉草坪上的塑料，林移疑似对几千人笑的笑划过许漾脑中，许漾放过草坪，站起来随意理了理衣服，迈步走向主席台。
主持人比穿着校服的学生显眼，许漾远远地看见人群中穿着黑色西装的林移。
西装是学校采购的常规款，没有太多的小巧思。
衣服尚算合身，林移很少像这样穿一身黑，因此比平时看起来多了几分凌厉。
林移一手拿着演讲词一手拿着话筒，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看这个自己已经看了不下七次的节目。
台上的表演进入尾声，林移站直预备上台播报下一个节目。
肩膀搭上一只手，林移回头，看见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睛。
林移拨开那只手，让这只手的主人等等。
“我先上台。”
“哦。”
又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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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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