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梁竞延打了个喷嚏。
他靠在吧台前,瞥了一眼身侧的外套,还是决定单穿衬衫维持住自己的风流形象。
“梁老板,听说你被四国混血放鸽子了?”齐景新揽着身侧皮衣美女的肩膀,笑得肆意。
梁竞延冷哼一声,清清嗓音说道:“让我再来教你一次。在我梁竞延的人生里,就没有‘被放鸽子’这个词,被放鸽子的只会是其他人。”
说着他举起手机,来电显示正是茱莉娅。
齐景新眼睛一亮不可思议地鼓鼓掌,“看来四国混血也不怎么样,还是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闪动来电的手机被丢进了酒杯,而手机的主人正一脸感兴趣地盯着杯中缓慢上升的气泡。
“我靠,你有病啊?四国混血的电话你都不接,不是号称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吗?”齐景新诧异。
酒保递上调好的酒,他身侧的皮衣女孩拿上酒杯轻抿一口,而后笑道:“梁老板你还不了解,江湖规矩,一不重温旧梦,二不死缠烂打。”
“还是乔乔懂我。”梁竞延跟她碰杯,“那个茱莉娅实在是太无趣了,而且娇气。我跟她说了,跟她约会的目的主要是学英语。”
“人虽然瘦,看起来力气还是挺大的。”齐景新坏笑着去看他脸上未消的红印,从口袋拿出一把直尺测量长度,“让我看看她手是几码的。”
梁竞延满脸无奈地别过脸,“这边才是她打的。”
“两个人?”齐景新面色难看,“辣手摧姐妹花啊你。”
“什么姐妹花?就一神经病。跑酒店来捉奸还能走错房间,莫名其妙拍了我洗澡的视频还给了我一巴掌。毁了我的约会,还给我留下了阴影。”梁竞延不平道。
齐景新瞪大了眼睛:“哪位姑娘如此英勇,这一巴掌,必能在她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梁竞延半靠在椅子上,一条腿耷拉着,蹙眉盯着酒杯里的手机:“反正我家暂时不能住了,免得茱莉娅再找上门来。”
“你是不是还有个空房子来着?先借我苟两天。”他拍了一下齐景新的肩膀。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那房子是空着的软装什么都不算齐,地段也不算好。你这娇少爷的身体能接受得了吗?”他将位置发给梁竞延,才想起来后者的手机已经在杯中喝饱了。
梁竞延玩着筛子,一脸无所谓,“暂时住两天而已,相信我矜贵的身体是可以谅解的。”
他脸颊还肿痛着,一说话便扯得疼,今天连话都减了不少。
乔乔捏起沉在水中的手机,好笑道:“怎么,你的手机不要了?里面不是有二百多个美女的联系方式吗?”
“你不懂他,”齐景新单脚跳到梁竞延身边,亲昵地搂住他,“我们梁少爷一般将美女分为三种类型,过去式,现在进行时,未来时,分别存在三个不同的手机里。虽然这一举动完全背离了科技发展的本质,转为传统的手工业分类,但至少为电子设备的销售做出了贡献。”
“不过现在又可以多一个分类了,打过他的,没打过的和未来将要打的。”他皱皱眉,伸出手作扇巴掌状。
*
一到晚上不知怎的忽然下起了秋雨,谭真没带伞,只能等在公司门口跟一个一个下班离开的同事打招呼告别。
杨姐撑开伞回头看她一眼,关心道:“小谭,有人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啊,没关系的,我等雨停了骑车回去。”谭真笑笑,实在不愿意给人带来麻烦,“实在不行,我等会打个车。”
“行。”杨姐得到答复,摆摆手跟她告别后步入雨幕。
天色渐黑,一直到路灯都亮起雨势还没有变弱的趋势。
谭真往写字楼里面躲了躲,一片秋叶打着旋儿从眼前斜斜飘过。
轰隆一声雷响,伴随着闪电,瞬间亮如白昼。
她估摸着等会雨还会更大,于是狠狠心将包顶在头上预备一鼓作气冲进车棚,反正车里有雨衣。
“妈妈!”一道喊声穿过雨幕。
谭真的脚步停在台阶上,不远处傅嘉昀的身影逐渐清晰,他撑着伞,怀里抱着因激动而摇来摇去的薄荷。
“薄荷,你怎么来啦?”
她接过伸出双手求抱的薄荷,理了理她额头上被雨淋湿的头发。
“舅舅说今天下雨你肯定没带伞,所以就带我来接你了。”小女孩用嗲嗲的声音回复。
“你舅舅预测地真精准,堪比天气预报啊。要不要帮忙预测一下,这雨什么时候停?”谭真咧咧嘴,放下背包钻进那把墨绿色的雨伞里。
“雨什么时候停恕我能力有限,但我能预测到你一定把头盔反着放在车篮里。”傅嘉昀悠悠说道。
闻言谭真如遭雷击,“水漫金山”四个字不由脱口而出。
她伸出一只脚,又缩了回来,放弃说道:“算了算了,等明天也该晒干了。”
“是啊,不仅晒干了,说不定还有小青蛙呢!”薄荷鼓掌欢迎。
谭真火冒三丈:“你这孩子,不知道你妈最害怕水陆两栖动物啊。”
她小时候夏天时常跟堂兄弟一起玩,当时他们特别喜欢捉草丛间的小□□,捉回来放进装满水的塑料碗,然后送进冰箱冷冻层。等冻成冰再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融化之后,□□竟然还活着。
谭真坚信,任何观察到从蝌蚪到□□的发育过程的人都会畏惧这种生物。
小蝌蚪为什么要找妈妈,一定是妈妈被吓跑了。
雨打在伞面,传来重重的坠声。
薄荷抱着傅嘉昀的脖子:“妈妈,你拿钥匙了吗?”
谭真一摸口袋。
“妈妈,你用雨衣把电瓶车遮住了吗?”
谭真一拍大腿。
“妈妈,你早上出门关门了吗?”
谭真双手抱头。
“妈妈——”薄荷还要说话却被她捂住嘴,谭真活像个信奉不去医院就不会生病的老年人,摇头劝道:
“好孩子应该安静。”
傅嘉昀抿出一抹淡笑,良久开口道:“真真,要不你还是搬来跟我一起住吧,也方便照顾薄荷。”
“哥,”谭真狐疑地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一块肉松饼,“你该不会嫌我麻烦吧?生了个孩子给你带?”
傅嘉昀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意思,义正言辞道:“我的意思是更好地照顾你和薄荷。”
闻言谭真垂下眼,眼神晦暗不明。
傅嘉昀似乎能明白她的迟疑,从小时候起谭真就对独立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从物理到心理,从她为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间而欣喜,到现在独自带着薄荷住在租的房子中。
明明自己也在同一座城市,可她却像不愿意麻烦似的很少寻求帮助。
傅嘉昀为此感到难过,却也感到怪异的窃喜。窃喜谭真不把自己当成可以全然依赖的哥哥,而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可以任意着笔填写的空白。
他微微将伞往她处偏移,垂眸看顾将大巴搭在自己肩头的薄荷。
“其实不用的,我习惯一个人。”谭真用手接着下落的雨水,“薄荷也差不多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我打算给她找个幼儿园,也该吃吃上学的哭。”
她皱皱鼻子,扮鬼脸逗薄荷。
傅嘉昀迟疑:“上幼儿园,会不会太小了?”
谭真哈哈直笑,半晌带着狐疑的神情,往前一凑:“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她瞬间想起好多在孩子上学第一天,哭得比孩子还厉害的父母,自己这个哥哥从薄荷出生便不离手,一生病比自己还着急,心里指不定多舍不得薄荷上学呢。
“哥啊,你以后绝对是个女儿奴。”谭真点点头。
傅嘉昀的神色暗淡了些许,声音散在风里:“我已经是了。”
“什么?”谭真好奇。
“没什么。”傅嘉昀沉默。
人行道上水光潋滟,红绿灯小人应和着隔壁学校的晚自习铃声迈开腿奔跑。
傅嘉昀将谭真送到小区楼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薄荷糖递给她。
谭真抱着睡着的薄荷,看着他手心的糖停了片刻,而后摇头轻笑:“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薄荷糖了。”
傅嘉昀没有将手收回去,轻而慢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注意清新口气,防止薄荷呼吸道感染。”
“我谢谢你。”谭真冷脸,服气地将糖一把抓过去塞进口袋。
电梯到楼层后盯得一声打开,楼道一片昏暗。他们这个小区属于一梯一户,左右各一个房间,对应两个电梯。谭真跺脚招呼声控灯,一道叮铃哐啷的声响却先她一步吵醒了所有灯。
她用钥匙开门,转头对面原本一直空闲的房间前竟堆满了快递箱,大的小的,长的宽的,摞得比门还高,里面还不断传来硬物碰撞的声响。
薄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谭真推着进屋。
“回家上厕所,洗澡,睡觉咯。”她心不在焉道。
薄荷嘟嘴:“可是,妈妈我还没吃饭。”
“舅舅连饭都不给你吃?”谭真故作惊呀,“等着啊,妈妈给你点外卖。”
这一会儿,里面的声音似乎又停了。
她嘟囔了一句“真缺德,半夜装修”便进屋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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