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年轻人带着他的随从千禾与其他人分开,跟着言吉进了护国寺。
盛甘正在院子里练枪,眼中戾气尤在,枪枪杀气腾腾。言吉一看这架势,就不敢上前了,伸手拦住蓝袍年轻人防止他撞到枪口上。结果,人是拦住了,嘴没拦住。人刚从门口转进来,大嗓门已经响起来了,“表叔,我来看你了。”言吉被他的喊声惊的一哆嗦,忙按着他的脖子一起蹲了下去。然后就听到一阵枪风从他们头顶吹了过去,盛甘的枪嘭一下插到了门外的地上,刚要迈进门的千禾差点被捅个对穿,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盛甘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蓝袍年轻人,眼中的戾气慢慢散开,“阿泽?你怎么来了?”
蓝袍年轻人正是西川郡王府的世子赵泽。他听到问话声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看向一身青色僧袍,脑袋光溜溜的盛甘,嗷一声扑过去,抱着盛甘嚎道:“表叔,不要啊!你怎么能出家当和尚呢?”
“滚开,谁要出家当和尚了。”盛甘一把把赵泽从自己身上扯下来,颇有些嫌弃地拍拍自己的僧袍。
“你头发都剃了,和尚袍也穿上了,还说不是要出家当和尚。”
“这都是为了在这里方便行事,你懂个屁。”其实是他和老和尚打赌输了,才剃了头发。穿僧袍倒真是为了方便行事,不招眼。他从小在边关长大,对衣食都没有太多讲究,不像赵泽那些在京城长大的小爷们,各个都是蜜罐里泡大的,从小到大吃用都是顶好的,时时处处讲究,出个门都要仆役成群地跟着。“你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赵泽见盛甘边说话边脱外袍进了东厢房,他为了答话也跟了进去,“我是跟着秦更眠来的,他家大嫂回娘家探亲,他大哥没空,家里便派了他来送。我一想你也在这,就跟着一起来了。”
“探亲……那你哪天回京?”盛甘已经脱了衣服要跨进浴桶了。
赵泽才发现自己已经跟进了浴室,忙转头避到了屏风外面,“应该要待一两个月吧!秦更眠的大哥在外面养了一个寡妇,他大嫂知道后被气的小产了。两口子天天在家吵架,他大嫂整日地哭,身子越来越差。秦夫人原想让他大嫂去郊外庄子上养病,他大嫂哭着说想自己母亲了。秦夫人被她哭的没有办法,只好让秦更眠把他大嫂送回娘家养病,这病要想养好,怎么也得一两个月。”
盛甘听赵泽在外面唠叨秦家的肮脏事,一声不吭,这秦夫人听上去就是个拎不清的。洗完澡,换上一件干净的僧袍,带着赵泽去了堂屋,开始烧水沏茶。
赵泽见他一套动作做的极为流利,一看就是最近没少喝茶,不由好奇问道:“你原来不是最厌烦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吗?怎么也有耐心泡起茶来了?”
盛甘被他问的一愣,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老和尚影响到了。他把茶推到赵泽面前,道:“马上中秋了,你是想在外头过节,还是你在京城闯了什么祸?”
“我没闯祸,我就是……就是我母亲想让我娶你侄女。这我哪敢啊!就跑出来躲躲。”赵泽边说边偷看盛甘的脸色,“再说了,你看你一个人过中秋多孤单,我来陪你一起过,一举两得,多好。”
“谁跟你说我要在这里过中秋?”盛甘不解地看着他问。
“你要回京过中秋?可是那些文官还在不停地上书让陛下严惩你,你回京他们肯定会变本加厉。”
“那又如何?我还能因为他们就不回去陪我娘过中秋了?”盛甘是谁,还能因为那些鸡都不敢杀的文官的几句话就怕了?
赵泽一拍大腿,“对呀!你可是盛甘啊!你怕过谁?你哪天回京,我跟你一起。”
“后天一早。”说完,盛甘眼前闪过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他闭上眼,改口道:“后天晌午。”
“那我后天上午来找你,先走了,我得抓紧时间去玩儿了。”赵泽说完,站起身带着千禾就跑了。
赵泽走后,言吉进来汇报自己的调查结果,“那小子今天来出摊了,怕再被你掀摊子,躲到了一个旮旯里。”
眼看自家主子又要去掀人家摊子,言吉忙继续道:“现在已经收摊回家了。我找到他的时候,被小郡王看到了,小郡王把他摊子上的水都买了。”
盛甘曲起两根手指敲敲桌面,言吉明白这是催自己继续,“这小子还没大名,姓吴,叫二狗子,家住附近的后屯村,家里只有一个生病的母亲,父亲早亡,没有兄弟姐妹。昨天没来摆摊,是带他母亲去镇上看病了。痨病,病的挺严重,已经开始咳血了。”
盛甘一想到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续满眼泪,就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揉揉额头,对言吉道:“让青荇打听打听京里擅长治痨病的大夫,送过来给她诊治看看。”
“是。”
八月初十,今天大集上摆摊的人更多了,二狗子都差点失去昨天那个角落的位置,在二狗子眼里,这个位置虽然偏僻,但却是自己的福地。昨天回去的早,二狗子就这几天的摆摊总结了一下经验教训。他发现,两次被掀摊子二虎子都在,难道恩人是因为不喜欢二虎子才掀自己的摊子?(盛甘点头)可是,不应该啊!二虎子人挺好的呀!二狗子今天还是把二虎子带来了,一来他想验证一下是不是二虎子来,摊子就被掀;二来摆摊的人太多了,需要占位置。
二狗子在水潭边打完水,一手拎着一个桶转身就撞到了人。那人很高,二狗子刚到他肩膀,这一撞真是整个人都埋进了那人怀里。二狗子后退一步,弯腰把手里的水桶放到地上。盛甘看着眼前这颗自己亲手剃出来的小光头,刚刚在山脚下看到他们两个推着独轮车边走边说笑升起的戾气都缓和了几分。他抬手按住这颗小光头,“你脸上的汗,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二狗子看着眼前青色僧袍上因为沾染了汗渍而颜色变深的一片,忐忑不安地抬头,“恩人,我给您把衣服洗干净,可以吗?”
“我们已经两清了。”盛甘皱眉,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大师?”
盛甘按着小光头的手用力往下一按,他更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叫盛甘。”
“盛……爷?”二狗子揉着被按疼的光头,试探地叫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