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喧闹处，只见一个店小二被押住了还指着眼前大开的房门惊慌失措的低喊，“杀人了，杀人了……”
房门口围了一圈人，跟着叶川来的几个烈火军、潼州守备军还有裕亲王府的护卫。他们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伤。
“将军，洛卿书……”
叶川皱着眉踏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砸了，中间躺了个姑娘，脖子怪异的歪到了一边，肚子上插了把匕首，周围还有几个还在往外冒血的血窟窿。已经死透了。
“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洛卿书窝在角落，嘴里不停的念叨，浑身都在颤抖。他衣裳下摆都是血，沾满血的手抱着头，一个劲的往墙角挤，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
像被吓坏了的狗崽子。
“哟，这是怎么个意思？这人是他杀的还是杀他的？”赵建宁跟在后面，摆摆手让人将尸体抬出去，“几个人都拿不下他，这洛二被吓疯了吧？”
叶川听见外面的人跟赵建宁说了，他们想要查看一下洛卿书的伤，他突然暴起，力大无穷，几人没有拿下他，反而都受了些伤，看他肚子上的伤口因为暴动不断的在冒血，也怕他因此有个什么闪失，都不敢再动，只能守着。
“你出去。”叶川开始挽袖子。
赵建宁看了看还在瑟瑟发抖念念有词的洛卿书啧啧两声，退出去之前拍了拍叶川的肩，“悠着点，受着伤呢，别打死了。”
叶川上沉着脸上前，一把按住洛卿书的肩，“洛卿书！”
“滚开！”洛卿书对于别人抗拒表现得十分抗拒，拼命的往墙角挤，这一被碰，骤然回头，慌乱的挥拳打向叶川。
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咬着牙红着眼，脸上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惊恐。
叶川一掌接住他的拳头，却觉得那力道大得惊人，他只能往后撤了几步，卸掉一些力气，再用大掌裹住那拳头，顺势将他拖起来。
洛卿书被大力的往外拖起，顺势暴起，另一只手也朝叶川轰过去。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叶川接了他几拳，手臂都被震得发麻，二人在狼藉的房间里打起来，刚才毁了一半的桌椅板凳，现在是彻底的毁了。
“啧啧，这够激烈的，听着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叶将军怎么他了。”赵建宁领着人守在门口，就差泡壶茶坐下来慢慢品了。
世子爷您少说点话吧，里面这俩谁要是有个好歹咱们都会有麻烦啊。刘业暗叹一口气，心里也感叹这洛卿书运气差，裕亲王府的其他几个人因为药性发作，现在正搂着姑娘出不来，他刚才派人去看了一眼，都好着呢，偏他这就出了事，惨是真的惨。
真惨的洛卿书现在看起来更惨，他一动作叶川就看见他肚子上的窟窿往外飙血，浑身上下裹着一件血衣，面色苍白双眼通红，应该是刚才跟那几人动手也捱了几拳，嘴角和脸有两块青紫，神情惊恐又凶狠。
像极了惊吓过度的狗崽子，见了人就凶狠的露出獠牙。
叶川捏住他的手腕，一脚踢在他踢过来的腿上，一转身就将他的手反压在背上，推着他整个人压在了墙上。
“洛卿书！”
“滚开，滚开！”
叶川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洛卿书，你看清楚，你让谁滚开？”
“放开我，放开我！”洛卿书突然又大力的挣扎起来。
叶川险些脱手，又用力的将人压在墙上，他捏着他下巴的手移到了脖子上，微微用力收紧，“洛卿书，你再说一遍。”
他分明看到了那双通红的眼睛收缩，慢慢恢复了些清明。他认出他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洛卿书的声音小了下去，只重复着一句话，几若呢喃。
“洛卿书。”
洛卿书僵直的视线投向叶川。
“你怕什么？”
洛卿书瞳孔急缩，又开始挣扎。
“放开，放开。”
叶川眉头狠狠的皱起，洛卿书的声音小了，但是挣扎的力度不减，他几乎压不住。这不让人省心的狗崽子。他放开他的脖子，抬起手刀砍在其颈侧。
“哟，还得是你出马。”赵建宁抱着手看着叶川出来，又看看他抱着的人，挑挑眉，“这待遇……”
叶川没接话，也没让人接手，抱着人径直往外走了。
“得，这就丢给我了。”赵建宁拍了拍刘业的肩膀，“走吧，咱们来审一审，看看那壶酒到底是给谁准备的。”
洛卿书好像回到了长安。
他抬头看看天，首先看到的是雕梁画栋的屋檐，歪了下头才看到了天色，瓦蓝瓦蓝的。
他在镇北侯府。这个角度的天，他好像看过了无数次，他心里知道自己正躺在镇北侯府的回廊下，还知道一会儿会有团狗一样的云飘过来。
等了会儿，果然飘过来一朵云，看起来真像一条狗，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冬郎。”
回廊那边传过来一声温柔的呼唤，洛卿书的心停了半拍，他怔怔的转过头去，看着回廊的尽头。
一个妇人从回廊尽头转出来，一看到他脸上就荡开了笑意。
“又赌气跑到这里来了。”
洛卿书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走近，看着她俯下身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看着她朝自己伸出了手。
“走吧，不要闹别扭了，娘送你过去好不好？”
洛卿书伸出了手准备搭上去，就见另一只手比他更快的搭了上去。一只，很小的，养尊处优的手。
洛卿书瞪大了眼，看着她顺着那只手，拉起了一个孩子。
“大哥还在等你呢。”
“他嘲笑我，我才不理他。”洛卿书看着那孩子别扭的鼓起脸。
夫人笑了一声，弯下腰掐了下孩子的脸，“我的小冬郎哟。”
“娘，我还小，等我过两年，写字一定比大哥好看。”
“对，娘的小冬郎这么聪明，一定会的。”
“哼，我力气还比他大，不过我都没有嘲笑他。”
“冬郎做得对。”
“娘……”洛卿书坐起来，看着转入回廊拐角的两人，张了张嘴，才发出一个音节眼睛里就有东西滚落下来，他抬手摸了把脸，摸了一手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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