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送茶水的时候,听到妈妈在咒骂。
“小蹄子真是胆大包天,那可是长安的贵人,现在连累这一大家子人,哎哟,我可怎么活哟……”
“当初就不该捡她回来,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倒好,死了一了百了,我这一辈子的心血……”
“得罪了叶将军,以后暖酒阁可怎么再在潼州城立足。”
青儿上了茶水,大气不敢出就准备退出去。
“站住。”妈妈骂着骂着,视线就转到了她身上,“你过来。”
青儿低眉顺眼的走过去,她心里清楚妈妈要说什么。
“那小蹄子在的时候,就你跟她关系好,你跟我老实说,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妈妈,我……绿柳姐姐什么也没跟我说啊,叶将军也问了,妈妈,我没有撒谎啊。”
“不要拿哭哭啼啼那一套来对付我,这次替世子爷受伤的,是长安来的那位公子,那位公子来过两回,都是你跟绿柳伺候的……”
“妈妈,”青儿凄厉的喊了一声,跪倒在地,“青儿不敢有所隐瞒,叶将军问起的时候,青儿都一字不差的说了,绿柳姐姐,绿柳姐姐很喜欢那位公子,每次唱曲儿都精心打扮……”
“哼,心比天高,看人家是长安来的,上赶着去巴着,还不是死在人家手里。”
青儿跪在地上,不敢接话。
“小蹄子,我告诉你,妈妈我这些年,什么没见过,别说那些长安来的,就算是那军营里的糙汉子,也看不上咱们这样的出身,你老老实实的跟着妈妈,就能安安生生的活下去,如果你敢学那小贱人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老娘第一个把你交出去,让叶将军好好的审一审你。”
“妈妈,妈妈饶命,青儿不敢有其他的心思。”
叶将军审人的时候,没有避着人,当着她们的面,拖出了好几个来历不明的姐姐,按住就是一顿打,到现在那凄厉的喊叫声还萦绕在耳边。青儿托着茶盘出来,拨了拨额前的发企图挡住那通红的额头,她太害怕了,遇见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让人看出来。
她也知道,妈妈也是被吓怕了,几个姐姐被拖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叶将军的人撤了,可是好多客人都不敢来,暖酒阁得罪了大人物,他们生怕挨着碰着一并被拖走,她这些天耳朵边不止是妈妈的咒骂,还有其他姐姐的,他们骂着绿柳姐姐,骂着不敢露面的恩客,骂着那铁面无情的叶将军,骂着这不公的世道。
骂有什么用呢?出身不可以自己选,命可以自己挣。她不可能一辈子做别人嘴里的小蹄子。
她从床底扣出一个卷轴,在油灯下展开,里面夹了张粗纸的画像。
这是她偷偷从绿柳姐姐那里拿来的。
初见这人时,她惊得错弹了一个音。那些酒后冒出头来的妍丽让她心头震荡不已,尤其是他后来掀起眼皮的那一眼,她能记好久好久。
后来绿柳姐姐是怎么形容来着?
新妆荡新波,光景两奇绝。
她轻轻摸了摸那张粗纸,将其与卷轴一起卷好放进怀里。
她得给自己挣个前程,一个不会落得绿柳姐姐一样下场的前程。
洛卿书这个纨绔又犯病了!
莫里和肖远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捂着肚子在院子里瞎逛,就那么一点地方,他一天来回逛了四五趟,弄的他们不得不跟在他后面一起逛。
“我说,二公子,能回去好好躺着了吗?”莫里不耐烦的丢了洛卿书一个小石子,将军让他们来保护人,他实在是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动手。
“大夫才说了让我适当活动活动。”洛卿书脸色还是苍白的,像是这十几天都没补回来那天晚上流出去的血,他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二人,“我就是在院子里逛,你们还这么寸步不离的,搞得我都以为你们不是来保护我,是来监视我的了。”
“你有什么好监视的?监视你不出去找死?”肖远耐性要比莫里好一点,每天看他逛院子也耐不住了,这分明就是故意溜他们呢,“不然我俩明天就回军营去,请将军亲自过来……”
“哎,不用不用,怎么能再劳烦将军,我回去躺着。”洛卿书慢悠悠的踱回卧房,下午份例的药已经送上来了。
“别看了,再看它也不会自己干。”肖远从盘子里端起药碗送到他面前,“将军吩咐了,每天的药必须都看着你喝完,别以为前几天你偷偷倒掉将军不知道。”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喝药了。”洛卿书往床里面挪了挪,“大夫都说我可以活动了,二位兄弟,我觉得我可以回军营了。”
“你要是不喝,明天将军就会来亲自接你回去。”
“咱打个商量,不要什么事情都搬出将军来行不行?将军日理万机,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行啊,那就要看洛二公子你配不配合了。”莫里笑嘻嘻的从肖远手里接过药碗,往他面前一送,“大前天,听说洛二公子不愿意吃鱼,为了躲鱼汤缩在院子里的假山后面一下午;前天,大夫换药的时候发现身上有股酒味,搜了柜子里发现藏了一壶酒,昨天,小六子发现你窗口下面那棵树都要被药泡死了,所以,今天一早将军就派我们来了,等他处理好军营里的事情,将军也会过来看望洛二公子的。”
洛卿书看看药碗又看看他,“兄弟,我等会再喝行吗?”
“别拖时间,我们也不闲好吗?今日我们来,过两日,纪延来,再不行军师来,最后才到将军出马,总有一个人能对你洛二公子的胃口。”
洛卿书叹了一口气,默默用被子捂住自己半边脸,“咱们可是同吃同住过的兄弟。”
“所以我现在在好声好气的劝你。”
“兄弟不应该有难同担?”
“将军打你的时候我们会在一旁看着的。”
洛卿书不情不愿的端过药碗,凑到嘴边又嫌弃的转开头,“谁熬的这药,也太难闻了。”
“你再磨蹭我就给你灌下去。”
“别这样嘛,咱兄弟之间别让一碗药起龃龉。”
“你到底喝不喝?”
“我说了一会儿喝嘛。”
“这又不是毒药,闭着眼睛喝了,我们也好交差。”肖远都不耐烦了,一个大老爷们,喝一碗药磨磨唧唧的。
“那什么……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们现在这架势,非常像话本里那种深宅大院里逼小妾喝堕胎药的妈妈……”
莫里听不下去他扯了,一步上前抢过药碗,就要捏着他的下巴灌药。
“等一下,啊,伤口疼!”洛卿书往后一倒,伸手捂住腹部,脸色就更白了。
莫里看他这样子,不敢硬来,只能瞪着他,牙痒痒。
“洛二公子,”肖远伸手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说吧,怎么样才肯喝。”
因为这院子里的人压不住洛卿书,叶川百忙之中才派他们俩来看着他,现在光喝药这一步就这么折腾,不知道这纨绔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嘿嘿,”洛卿书依旧捂着肚子,脸上却不见了痛苦之色,只看着二人嘻嘻笑道,“我已经躺了十几天了,怪无聊的,咱们来玩掷骰子……”
洛卿书想玩的掷骰子,非常的简单,他的点大,他就不喝,点比二人的小,他就喝一口药,肖远和莫里实在不知道这游戏的意义在哪里,但是他肯老老实实的喝药,也就随着他的心意了。由此演变成了,后面他每喝一次药,三人就要凑在一起掷骰子。
洛卿书每次掷骰子时那兴高采烈的模样,真是完美的呈现了他在长安时当纨绔的模样,这样的游戏,玩了两天,他就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