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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北丹单于率领的匈奴铁骑来势汹汹,出动辎重车千辆,带甲兵数十万,短短五日就突破了北境防守,一路南下,所到之处无不是残兵断旗,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

与此同时,西境边关传来噩耗,沈靖安带领匈奴分支连破三大军事要塞,直逼中原腹地。

沈靖安擅攻心计,由于楚明旭这三年的残暴冷戾,百姓积怨已久,他利用这点劝降了平民,策反部分官员乃至军队,加之向来凶恶的匈奴在行军中丝毫未伤布衣,成功动摇了天宁民心,发展到后期,两渚等曾经灾情没得朝廷重视的州县甚至直接大开城门放行。

按此情形,不出两月匈奴大军就会遍布整个天宁。

而这个顺利铺开的计划中,出现了沈骁安这个变数。

“沈靖安眼下能带着外军夺权,来日就做得出割地求和的窝囊事。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

这句话**裸地点破了沈靖安的阴谋,也刺激到了麻痹的黎庶。

谁愿意活在战火之中?但他们内心愈发清晰,求一时的安定换不来太平,只会招致无止尽的欺辱与战乱。

“我们泱泱大国的傲骨不容许外敌来犯!”

“对!我们可是天宁盛世!怎可以投敌求饶,怎可以做俘虏!”

“驱逐异族,活抓靖贼!”

昔日战神的现身,瞬间振奋了萎靡欲降的军心。

这个过程仿佛有奇异之处,大家似乎对曾经的崂山谋逆一案集体失忆了,亦或是在他们心中,沈骁安一直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军。

沈骁安也不负众望,因为对天宁的疆域地形烂熟于心,借助坪山隘易守难攻的优势,有条不紊地部署指挥,携火油埋伏封路,首战告捷,逼退了沈靖安的队伍。

可就在士兵的欢庆呼声中,沈骁安回想起了沈靖安撤退时露出的阴鸷冰冷的笑意,有些惴惴不安。

而派出的探兵来禀,叛军撤去了断岩戌安营扎寨,许多粮草和物资都没来得及带走,留在了归雁山。

这个情报印证了沈骁安生出的不安:“这是陷阱,他想引我们去归雁山。”

“可是......我军已经是弹尽粮绝的处境了。”董参谋面露窘迫:“冀王带领了大批军力去对付北丹单于,京中党羽又在内斗,我们附近还都是荆棘荒山,莫说士兵,就连马都饿死了三十余匹了。”

副将附和:“是啊将军,底下的兄弟们都在刨草根、咽苔藓了,纵使冀王派人来支援,可山高路远,难解燃眉之急呐!”

“这两个月以来,手下人一直在迎战,早已心力交瘁,若再没有粮草,叛军来犯,我们这边怕是饿殍遍地了。”

这些人接连提议冒险行事,看似是在征求沈骁安同意,实则在倒逼沈骁安出动。

他面色凝重:“对方还剩多少兵力?”

参谋比划着:“作战主力不超两万。”

“我们的人呢?”

“约莫一万三......”

沈骁安双眸微微沉下,盯着桌上的白粥和腌制菜,眉头难以舒展。

他对这些人的话语存疑,尽管两军对峙时他确实也估摸着不超两万,但一切越是合理,反倒处处透露着不对劲,不过粮草与军备急缺,这点毋庸置疑。

“继续观察敌军动向,要是敌军没有靠近,明夜我带五千兵过去,你们留守,若情况不对,我会放暗号,你们收到后立即前来支援。”

营中齐声回应:“是——!”

可就在沈骁安领兵进入归雁山后,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何为孤立无援。

这支队伍里......全是叛徒。

埋伏在周围的敌军倾巢出动,数量庞大骇人,根本不是董参谋说的两万,而是五万大军!

他们早就和沈靖安串通一气,而沈靖安也自然在沈骁安面前施展障眼法,让他误以为敌军数量只有两万。

飞溅的鲜血抛洒在空中,沈骁安满眼嗜血,累得粗喘气,他手中的剑刃已经快要砍不动了,而发出的暗号也如预料般石沉大海。

“撤!”

他带着队伍回撤,可当残兵好不容易逃回坪山隘,却见唯一能过路的吊桥断了......

“吊桥......吊桥怎么会断!”

残存的希望在这一刻彻底泯灭。

“快!快喊对面的战友!”

然而队伍越喊越崩溃,他们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逐渐逼近的敌军。

他们浴血奋战到天际泛起鱼肚白,看到的却是身披甲胄的队友们纷纷叠倒在他们身后,鲜血染红了河流,与天边橙亮的朝阳相映衬,残忍而死寂。

硝烟滚滚,痛苦绝望的惨叫被风声拉长,宣告着他们的战败。

他们的叫唤,再也不会有人听到了。

强撑至此的沈骁安唇角干燥到皲裂,贴着鬓角的几缕墨发轻轻飘动,那锐利的眉眼只余空茫,他抬头望天,依稀记起他离开苦艾山时也是这样蒙蒙亮的天。

腰侧的鲜血渗过指缝,稍稍一咳,血腥味须臾间涌入喉腔,他笑得苦涩而无力,眼眶湿润,

桐儿,这一次,我真的回不来了。

*

地牢的石壁爬满了青黑苔藓,积年累月的血垢凝结在缝隙之间,混着潮湿的霉味,腥臭到令人作呕。

刺骨的冰水迎头泼下,溺水的窒息感席卷而来,沈骁安被强逼着苏醒过来,目光逐渐聚焦在那坐于太师椅上的男人。

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盖,慢悠悠地刮掉茶沫,盖面与瓷壁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阴暗的地牢回荡。

“人在哪?”

剑眉斜飞入鬓,沈靖安气定神闲地重复着,一袭交领玄黑缎袍矜贵端正,金丝走线顺着他的细微动作流淌出淡淡光晕,那双凤眼狭长,轻蔑地盯着沈骁安,眼尾轻轻挑起,笑意薄凉而阴毒。

自打他把沈骁安抓捕后,这五日来,无一日不在拷问。

墙角的火把忽明忽暗,血水沾污的鬓发湿透成簇,黏在沈骁安的脸庞上,他的眼神疲惫空洞,无论沈靖安问什么,始终保持沉默。

“不说?”

沈靖安深吸了口气,从鼻腔中长长呼出,他冷笑着起身,战靴碾过地上染血的鞭子,缓慢逼近:“阔别三年,兄长怎的变得不爱吭声?”

他的视线移至沈骁安腰间系着的那枚紫桐花纹香囊,平静的眼神瞬间扭曲狰狞,随即取过炉中烧得发红的烙铁,毫无征兆地猛摁在沈骁安的胸口。

“呲啦”一声脆响炸开,本就破烂的衣料被烫焦烧起,尖锐的灼痛沿着神经脉络直往骨头缝里钻,沈骁安痛到浑身颤抖,全身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这声破碎的闷哼带出的气体冲过喉腔,让本就充血的喉腔剧痛到难以呼吸。

红光映亮沈靖安的五官,眉宇间尽是恨意。

“如果不是你,她不可能离开我,你为什么总是要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他的胸腔起伏着,抽回烙铁随手丢回炉中,扭过头来欣赏沈骁安的惨样,发出由衷的笑。

“真是畅快!沈骁安,你终于败在我手里了!”

空气中都是焦糊的肉味,沈骁安被鞭打的体无完肤,新旧伤痕交叠,腰间的刀伤甚至深见白骨,血渍流过皮肉外翻的伤口,在脚边积成浅浅血洼,格外触目惊心。

“去叫太医来,吊着一口气。”

手下人领命:“是。”

沈靖安嘴角阴冷,捏过他的下巴:“放心罢,弟弟不会放任你死去的,弟弟还要靠你引出她呢。”

“不过嘛......”沈靖安掏出帕子,嫌弃地擦拭手上沾到的血污,望着跳跃的火光,眼底温柔:“她不出来也不要紧,很快整个天宁就是我的了,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她找出来。”

说罢,他又想起了什么,扯下那枚香囊,恶狠狠丢进火坑里。

而就在他负手离开之际,身后响起微弱的声音。

“你......放过她罢,她什么都不欠你。”

沈靖安停住脚步,双目瞪圆到夸张的程度,像是难得等到有人提起有关她的事,露出兴奋:“对啊,她不欠我,是我欠她,所以我原谅她爱上了你。”

最后那句,沈靖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不过没关系,我会引导她重新爱上我,赐她皇后之位,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纵使是天上的月亮。”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的幻想,沈骁安看着他的状态,只觉得此人偏执到可怕。

沈骁安畏惧,畏惧这个不懂爱的家伙会再次伤害桐儿,甚至夺走生命。

“兄长,你会见证我们琴瑟和鸣的那日,到那时,我会把你做成人彘,然后在寝宫中专门为你建个暗格,准你日夜听我们欢好。”

沈骁安乌青沉重的眼皮抬起,眼白猩红充血,死死盯着眼前人。

“兄长,你说我这个提议好不好?是不是很有参与感?”

锁链被扯动出声响,沈骁安的嘴角渗出鲜血,左右手腕的皮肉黏在铁环上,挣扎中,好不容易长出的血痂被磨破,血珠流出,刺骨的痛意却远不及心中的愤怒。

“原来你害怕这个,也对,寻常男子哪受得了。”见他终于有了反应,沈靖安嗤笑,眼神阴湿:“那你也该明白当初我的心情罢,所以我断不会放过你,敢惹我,就要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主帅!”董参谋走过来,瞥了眼沈骁安,心虚地挪开视线。

“何事?”

“画像里的女人出现了。”

沈骁安瞳孔一怔,惶恐而不安。

当年沈靖安搜捕庄秋桐时,四处贴发了她的画像,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而今起兵,亦是派暗侍寻找,军营中几乎无人不知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怨纠葛,只不过不宜搬在明面上说,彼此心知肚明罢了,同时也对附近的女子多有留意,却没曾想暗侍费劲寻觅的身影,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此。

沈靖安下意识地流露出狂喜,可反应过来她所行的目的,强烈的嫉妒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心脏又酸又胀。

他的表情叫人瞧不出是喜是怒,董参谋也不敢轻易吱声,等了好半晌,才大着胆子开口:“主帅......”

“人在哪?”

“正在外面候着呢。”

“你别碰她——!”沈骁安的眼眶慢慢蓄满泪,情绪激动到牵扯全身的伤口,一口鲜血“哇”得吐出。

沈靖安眼皮下压,笑得得逞,突然就释然了。

也对,管她现在喜欢谁,将来,她只能爱我。

他不疾不徐地走上台阶,噼啪作响的营火和清冷月光交织,将那熟悉的身影拉得纤长,夜风掠过,飘逸的裙摆层层叠叠,宛若轻振飞翼的蝴蝶,衬得身姿愈发纤瘦。

那双丹凤眼猛地晃了晃,复杂沉重的情绪在胸腔横冲直撞,垂落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沈靖安。”庄秋桐安抚地摸了摸追风的马面,独自走过去。

他的瞳孔随之扩张,沈靖安愣了半愣,看着她走近身来。

可惜她的目光漠然,甚至夹着锋芒,没有沈靖安所期待的思念。

“沈骁安呢?我要见他。”

沈靖安还算平静的神情瞬间破裂,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三年未见,你见我第一眼就是慰问别的男人?”

庄秋桐有一万种恶怼他的回答,可眼下不是激怒他的时候。

“他已经败给你了,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威胁,放了他。”

“条件?”沈靖安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紧。

“我。”乌黑卷翘的长睫轻颤着扇动,庄秋桐望着他:“我甘愿留在你身边。”

沈靖安见她一副为爱决绝舍己的模样,仿佛跟他在一起是极大的委屈与牺牲,饶是清楚不能操之过急,双眼还是像被洋葱熏了般,辛辣发酸。

他松开手,发出嘲讽的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份量了,你如今可是在我的地盘,反倒威胁起我来了?”

庄秋桐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围着她打转。

“假死脱身,当真是好手段,就连我也瞒过了,不过那又如何?自始至终都只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他的眼神微眯,带着调侃打量她:“这三年来,你们都生活在一起?既是和旁的男子做尽了亲密事的身子,你觉得我还会留恋吗?居然如此拿乔,着实可笑。”

周遭的风声在这片沉默里显得异常聒噪,沈靖安沉着脸掐她的下巴,眼底翻涌墨色:“说话!这三年里你们究竟......”

“倘若你杀了他。”庄秋桐利索拔簪抵在自己的脖颈上:“我断不会苟活。”

沈靖安嘴角的弧度回落,面上宛若凝结了一层冷厉的冰霜,底色是化不开的阴霾。

狱吏拿支香的功夫,地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他诧异地过去察看,却见主帅拉着一女子过来,明白过来此女是谁,恭恭敬敬地退至一边。

沈骁安闻声看过来,四目相对下,他满眼痛意:“你为什么......要来?”

“怎么伤成这样......”泪水瞬间溢出眼眶,庄秋桐泣不成声,提着裙身就要跑过去:“沈骁安!”

然而沈靖安早有预料,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

“不准过去,那里刑具多,会误伤你。”

庄秋桐挣扎间,扭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潮湿阴暗的地牢回响,伴随着黑炭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气氛低沉到令人窒息。

周围的狱吏紧张到大气不敢喘,自觉垂头。

他发出冷哼,顶了顶腮肉,眼冒寒光:“我的耐心耗尽了。”

说罢,沈靖安把人横抱而起,阔步离开。

无能的罪恶感几乎将沈骁安淹没,他用力咬着舌头,直到血液灌满整个口腔,试图快速想出解决之法,可无论如何头脑风暴,皆是徒劳。

身心的强烈痛苦扯断了绷紧的那根弦,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他瞥见了庄秋桐看向他的目光,冷静,平和。

意识弥留之际,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营帐厚重的毡帘被用力挥开又落下,隔绝外界的声音,两侧的看守见状,识趣地站远。

低矮案几上的印章、茶壶咕噜噜滚在地上,庄秋桐被他压制在案面上,她的双手胡乱在虎皮毛毡上摸索着什么,刚触碰到竹简书卷一角,就被蛮横的手劲按住。

“又想偷袭?”沈靖安在她的脖颈处不轻不重地咬了口:“你以为我如今还会顾及你的意愿吗?”

话音未落,他的手绕到她的腰后抽开系带,广袖长衫随之变得松垮,沈靖安拥着人推进帷幕,火盆映亮这片旖旎,地上丢满了二人的衣物。

沈靖安捧着她的脸吻得狂乱,迷离间要去解她身上最后一件里衣,注意到这是一层薄如蝉翼的蚕衣,朦朦胧胧地包裹着玉体,隐约能窥见那丰腴美好,他的瞳色越发幽深,喉咙发干。

“说我,你不也是吗?”

清冷的嗓音唤回了他的些许理智,沈靖安强忍着,呼吸都变得滚烫:“什么?”

“我与沈骁安有过去,那前世你和庄洛禾不也是,哦,如今还有一个静香。”

沈靖安愣了下,竟露出了几分纯良惊喜的笑:“你在吃醋?”

白皙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脸庞抚摸,指尖在他的喉结徘徊,正要抽手时,被沈靖安反握住。

“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罢?”

“这三年我都在给你守身。”他说着说着脸红起来,这个反应倒叫庄秋桐有点意外。

因为,这般温柔真挚的眼神,她在沈骁安的眼里也看过。

这不该是沈靖安这种自私的疯子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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