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从我重生起,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随你,没有别人。”
他的模样羞涩,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子在诉说情意,说着又开始吻她。
“我们回到过去罢,回到过去......这一次,我会好好爱你。”
庄秋桐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回应,微睁的眼皮下,将对方沉迷陶醉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很乐意和他接吻,这样......进入他体内的蛊虫很快就会起效了。
当时她不过是感兴趣随便学了点,没曾想还真派上用场了。
不过,也仅限接吻,多余的触碰都让她感到无比恶心,所以当沈靖安要脱她的里衣时,庄秋桐按住了他的手。
这自然会令沈靖安不悦,于是在他发作前,庄秋桐轻推开他的肩膀。
“我来。”
简单两个字,却在沈靖安身上拱了把旺火,他不可置信地仰头盯着她,任她结结实实坐在自己身上。
沙哑的嗓音发出性感的闷哼,他埋着头不敢给她看自己的神情。
“沈骁安教你的?”
分明享受她的主动,沈靖安抬头的眼神却复杂晦暗,语气泛酸。
“倘若你前世不负我,你也可以体会到我在床笫间对你的刻意迎合。”
庄秋桐俯身吻他,挑起他的愧意,然后趁他深陷温柔乡时,翻身去捡起地上的衣物。
“你做什么去?”箭在弦上,那人却突然抽身,沈靖安有些委屈和恼怒,然而当他正要伸手,强烈的啃噬感从胸骨传来,蔓延至全身。
“呃——!怎么回事......”
庄秋桐不疾不徐地穿上衣裳。
“你对我做了什么?”
对上沈靖安审视的目光,庄秋桐毫不怯场:“子母蛊。”
说着,她向沈靖安验证,抽出发簪在手臂上划。
一道接着一道割,庄秋桐的手臂只是破皮,而沈靖安手臂上皆是深到见骨的伤口。
眼见着庄秋桐就要割到脉搏,沈靖安面露惊恐:“住,住手!”
筹码如今落在她手里,庄秋桐不再惧他:“放了我和骁安。”
那双丹凤眼不禁湿润:“你方才.....全是演的?”
“我何时演了?不过是你自作多情。”
他苦涩发笑,眼眶里的泪水打转:“原来是为了骗我吞下蛊虫才会亲近我,庄秋桐,真是好样的,每次重逢都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呢。”
“少说废话,就问你放不放?”
他双手随性地撑在床面,仰面笑着,清泪顺着眼尾滑落,竟有几丝破碎孤寂。
“沈靖安!”
“我要是说不放呢?”他赤红着眼,凶狠地瞪着她,赤脚踩在毛毡上,步步紧逼:“有种就杀了我,我死了,你和沈骁安也活不了!我全当是殉情了,也绝不会放你们离开!”
庄秋桐惊愕,头皮发麻:“你这个疯子!”
“是,我是疯子,你究竟知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沈靖安情绪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用力到指节泛白,压抑地哽咽:“你为什么总是要离开?为什么不能好好爱我?啊?秋桐.....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狼狈又崩溃,我只是想要你爱我......”
“你放手!”
庄秋桐不明白,不明白他这份迟来的深情,她只记得惨死的阿娘,记得落子之痛,记得被心爱之人亲手推下悬崖的绝望!
于是在沈靖安不管不顾吻上来的那瞬,她毫不犹豫地将簪子插入他的肩胛骨!
沈靖安吃痛倒地,借此机会,她连忙跑了出去:“你们主帅受伤了。”
守在外面的两个士兵诧异地看向庄秋桐,这个节骨眼受的哪门子伤?
“主帅?”
见没有回应,他们狐疑地掀开毡帘,紧张地惊呼:“主帅!”
动静引来了副将,见门口的士兵把刀架在庄秋桐脖子上,冷喝道:“做什么!”
“副将!这个毒妇伤了主帅!”
副将猜到他们大抵在床事上不和,思来也无非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真敢伤要害,庄秋桐也不会有胆量站在这里,这两个没经人事的年轻人着实没有眼力劲。
“放肆,她是主帅的女人,岂容你指责?”
士兵的眼珠子滴溜转,犹豫着要不要收刀。
副将此时已然注意到里面的情景,哆嗦地退至一边,脸色苍白。
沈靖安发起了高热,浑身渗出冷汗,最怵人的不是淌着鲜血的肩头,而是他那露出的胸膛到手背,以及脖颈,目光所及处,皮肤里皆是细小的虫子在爬。
“你......你这个毒妇!你做了什么!”
“他中了我的子母蛊,若是不想他死的话,放了我和沈骁安。”
这群匈奴人早就对中原的巫蛊之术有所耳闻,亦是忌惮,听到她的话,无不畏惧地退了两步,生怕这女人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也对他们用此招。
“哼,难怪你有恃无恐地站在这里。”
庄秋桐冷着脸,作势要抬手,这群人忙防备地摸武器。
“放还是不放?”
副将见她一副没了耐心的样子,咽了咽口水,覆沈靖安耳边低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帅,要不先让她们走,待属下找到解蛊之人,定为主帅抓回这两人,任您处置。”
他话音尚未落地,沈靖安沉着眼揪住他的衣领。
他太清楚庄秋桐有多能藏了,纵是现在,沈靖安也不知道他们这三年躲在哪里,若不是沈骁安被他所抓,她又怎会现身?一旦让他们离开,恐怕再难找到他们的踪影。
不,他再也不能忍受第二个没有庄秋桐的三年了。
然而当他咬死也不愿放人时,他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
他愕然地看向胸有成竹的庄秋桐,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紧接着,体内的蛊虫开始啃噬他的血肉,他痛到双手攥成拳,蜷缩在地上,喉咙里不断溢出惨叫。
副将吓得发懵,焦急道:“放!我们放!”
庄秋桐达到目的,连余光都不愿施舍给他,决绝地跑去地牢。
沈靖安无力地闭了闭眼,凌乱的发丝下,双眼宛若被烈火熏过的纸,毡帘外传来马匹蓄力的呼声,他的心跳宛若濒临鼓点,脑海嗡嗡,费力地往外爬。
血迹拖染了一片,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军医来了!”
“快快!”
混乱声中,斥候匆忙来禀。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沈靖安没来得及听清他的话,彻底昏睡过去。
传信的斥候神色慌张,这让营帐中的将士皆提了口气。
“莫要慌神,像什么话!”副将训责他。
“北楚派了十万精兵来助天宁,单于轻敌,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在场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单于怎么了?”
斥候呈上密函,边抹眼泪边哭:“已经......合贤王带着剩下的士兵撤退了。”
“那我们呢?”将士们面面相觑,军医满手鲜血,看了眼昏迷的沈靖安,又看了眼副将,内心惘然,怎么也没料到这突然的变故。
得到军令的副将面色如峻,他收起密函,吐字浑厚:“撤——!”
*
两年前北楚新帝登基,楚明旭非但没有送去贺礼,反倒在边关私设榷场,应着从前天宁援军抗敌的恩情,北楚新帝并未深究,可不久后,康定帝为护本朝的织造局,禁止北楚的丝绸入境。
这无异于断人财路,北楚新帝颇有微词,派出使臣欲化解矛盾,没曾想使臣竟在天宁京城被乱马踩死,饶是康定帝解释是意外,但还是大大伤了和气。
在此期间,康定帝有错在先,还毫无求和之意,只送了些骏马、陶瓷前来敷衍,这和打北楚新帝的脸有何区别?
之后北楚与天宁渐生隔阂,几乎断了来往,谁也没有想到天宁生死存亡之际,在其余邻国避之不及时,竟是北楚挺身而出,所以当北楚援军道明是曾经的天策上将沈骁安所求时,整个天宁无不都是对沈骁安的敬仰与爱戴,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市井妇孺,齐言请命重审三年前的崂山谋逆一案。
就在所有人担忧朝廷会惩治假死逃匿的沈骁安时,也不知哪里传出了沈骁安是皇室血脉的真相,引起全京城的轰动。
“这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散布,但又刻意避开了你的生母身份,只说是寻常宫女。”
沈志接过药碗,搁在一旁,看向床榻上养伤的沈骁安。
沈骁安只是淡淡“嗯”了声,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他的面色红润了些。
其实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见他没有反应,沈志轻叹:“看来陛下有意传位给你。”
“我不会要的,此番冀王屡立战功,又是冀王在暗中替他换掉了那些有毒的汤药,他才得以恢复,冀王宽仁厚德、济世安民,在自己的封地兴水利、设学堂,开府上仓廪赈灾,那片土地的百姓无不安乐,显然冀王有治理之能,另外楚明旭迫害宗门无数,却独独没有对他起杀心,可见冀王心智明锐,又懂避其锋芒,将来登基,定是一位明君。”
沈志不知该如何接他话,自己养大的儿子,他岂会不了解骁儿的心性?
可他也跟随了陛下大半辈子,自然清楚陛下的固执。
难怪是父子,二人的脾性倒是如出一辙。
“父亲,您与骁儿交个底,可是陛下叫你来探我口风?”
“呃......”沈志摁了摁太阳穴。
“不是你们自愿回京的罢。”沈骁安的目光似乎早已洞察一切。
“小辈们也是瞒得好,我们在苦艾山全然不知外面的乱象,还是冀王亲自来我们才得知此事。”他也不再隐瞒,坦然道:“冀王是陛下派来的,陛下大概也料到你会不愿,所以叫我回京当说客,不论你同意与否,但只要我回来,他会酌情考虑免沈家余孽一死。”
听到后话,沈骁安顿时明了,这诚然是父亲的做派。
不过一旦回京也就说明,他们再也不可能过回苦艾山那般平静的生活了。
“如今陛下重新掌权,外敌已清,逃犯也被逮捕归京,三军战罢日重轮,好雨东来为洗尘。”沈志起身,走到窗棂边,望着寂静的庭院,内心却并没有那么明朗:“靖安在战乱前就把沈家人安置去了偏远的鹳山,可......若真心顾念家人,又岂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府邸贯温姓,是为缅怀,而他沈志不改姓,是为不忘恩情。
只可惜沈家人并非真心待他,自沈靖安栽赃陷害沈骁安起,他便彻底寒了心,这次回京相救,算是偿还最后的情谊了。
“你四年前在这院子里种的桐树,而今都开花了。”
院子里的桐树枝繁叶茂,高出了屋脊,淡紫色的梧桐花缀满了枝头,风一吹,空气中都是清甜的花香。
他忽而想起什么,笑得意味深长:“记得府邸初建时,你对自己的院落布局都不上心,那年从庐州回来,却叫人移走了院子里的桂花树,种了两棵梧桐树苗。”
听出父亲调侃他,放在从前,对自己的弟妹暗生情愫着实不体面,多少需要掩饰一番,可如今他们已是合法夫妻,沈骁安毫不避讳地承认:“嗯,早时就中意她了,往后也只有她。”
“等伤好全了,我随你去拜访庄府,你们在苦艾山办的婚事太过简陋,既是回了京城,那就得按京城的礼仪将人风风光光娶进门。”
沈志这番话发自肺腑,也是受亲家所托,倘若将来沈骁安登基,定是会被内外力逼迫纳妃封后,虽说他信骁儿,可未来谁也无法断言,眼下庄秋桐以正妻之位留在沈骁安身边,日后如何也是妃位起步。
他这三年也是看着他们过来的,庄秋桐确实是个好孩子,蕙质兰心,温婉灵动,对待骁儿亦是用情至深,不论是义无反顾随骁儿的勇敢,还是孤身救出骁儿的聪敏坚毅。纵使他是骁儿的父亲,往后也断不准骁儿亏待于她。
沈骁安并不知这些长辈心中所想,否则只怕要无力发笑,正如他们不了解沈骁安绝不称帝的决心,他们也不知道沈骁安对庄秋桐的非她不可。
“我倒是想娶,她都不肯见你儿子。”沈骁安哀嚎道。
自他清醒,沈骁安就闹着要去庄府见她,但伤势太重,父母哪会肯?于是他趁着夜色坐着轮椅溜了过去,结果吃了闭门羹,回来后身上的针线都崩开了,父母发现后便勒令他不许再去,派人守着。
“你小子那时说了狠话罢。”沈志端着切好的蜜瓜过来:“你离开那日她都没出房门,说是身子不舒服,结果你娘去送饭,说儿媳眼睛都肿成核桃了,明显是哭了很久,那会儿我们还当你们两口子吵架了,没曾想你背着我们回了天宁。”
沈骁安费劲侧了点身,叉过半块蜜瓜塞进嘴里:“那也是无奈之举,我以为我回不去了。”
说罢,他笑嘻嘻:“爹,今天放我出去呗,我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我都半个月没见到她了。”
“不行,你的伤好没好我能不知道?”沈志提起这事就心有余悸:“你这次伤的太重了,两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沈骁安长长叹了口气,用力嚼嘴里的瓜,反倒委屈起来:“都知道我伤得重,谁都来看望了我,就她心狠。”
“来过的,你昏迷的那三天日日都来送,知你醒了,就没来了,但也派青莲来送过两回药膏。”沈志轻笑:“人女娃娃这不明摆着在置气,回头好生哄哄,自家媳妇,你个大老爷们脸皮厚点,不丢脸。不过依你的德性,这些大抵也不需要我来教。”
沈骁安诧异地挑眉:“爹你曾经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娘总是使性子,晾上两日就老实了。”
“你爹只是拉不下脸,但都会托下人送些物什过去。”沈志的脸略微红,咳了咳:“你倒是打趣起你爹来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公子!”清风和血刃接连喊着,带着些许轻快与急促。
“进来。”
他二人跑得气喘吁吁,沈骁安微拧眉头:“何事着急成这样?”
“夫人!夫人有喜了!”
沈骁安瞳孔一怔,腾地坐起身来,无意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
“诶小心。”沈志俯身扶他。
清风喜上眉梢:“您不是叫我们暗中保护夫人嘛,夫人近来食欲不振,叫了大夫,大夫说夫人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两个月......算算时日,可不就是他离开苦艾山的那日。
沈骁安再坐不住,抓过衣桁上的外袍就冲了出去。
沈志也被这喜讯冲昏了头,等沈骁安往外跑才回过神来,他也清楚如今不能再拦沈骁安,边叮嘱边笑:“骁儿!仔细身上的伤!你俩也赶紧跟过去。”
清风和血刃求之不得,行完礼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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