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树书房的"树洞"电梯发出柔和的提示音，金属门缓缓滑开的瞬间，白发少年小陆裹着一股冷凝的雾气冲了进来。他防护服的面罩上凝结着细密的冰晶，发梢还滴着水珠——那不是地下城的循环水，而是来自地表的真实降水。
"导师！"小陆扯下面罩，露出潮红的脸颊，发尾的汗珠在人工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虹彩，"我必须去地面一趟。"
琦禹的指尖停在《圣经》"该隐与亚伯"的插图上，青铜徽章在掌心压出淡淡的凹痕。他没有抬头，只看着显示屏右下角跳动的加密通讯请求——发信人ID依然是乱码，但这次附了一段音频：
【地面观测站紧急汇报】
圭都老街出现异常天象：平流层冰核活性指数突破临界值，云层中检测到大量非自然冰晶结构。
建议立即启动B区'诺亚计划'应急预案。
"地面现在很危险。"琦禹将《圣经》推至桌面，书页恰好翻到诺亚方舟建造的章节，"曙光"科研站的红色警报灯在远处走廊闪烁，"冰核"效应导致的气温骤降正在加速，圭都老街的实时温度已跌破-8℃——但这不是重点。"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小陆防护服上的E区通行徽章，"你知道E区的'飓风'预备队员最近在训练什么吗？"
小陆一怔，想起三天前在军事区走廊偷听到的对话："他们在模拟...对抗某种能在低温下存活的生物组织？"
"不是模拟。"琦禹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银质十字架，吊坠背面的"夏洛特·1952-2052"泛着冷光，"那些东西已经出现了。昨晚，地表观测站传回的视频里，一只西伯利亚狼的瞳孔变成了结晶状，它的体温——"他喉结滚动，"是零下12℃。"
小陆后退半步，防护服蹭到墙角的垃圾桶。纸团里裹着的碎芯片突然发出蜂鸣，蓝白色的冷光顺着金属地板蔓延，在两人脚边织出蛛网般的冰纹。琦禹迅速用《圣经》盖住芯片，冷光瞬间熄灭，但书脊暗格里的青铜徽章却开始发烫。
"我要去找小程。"小陆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三年前我们在地面上约定，要一起读完《星星故事集》的结局。可他去年被征入E区，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他喉头发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少年站在圭都老街的梧桐树下，背后是正在拆除的阳光城小学围栏，"他抱着篮球站在挖土机前的样子，像极了《星星故事集》里对抗眼镜蛇的小黑狗。"
琦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小程身后的梧桐树干上，分明刻着"冰痕世纪"四个褪色的字。那是程璐的笔迹，和小蝶夹在辞职信里的梧桐叶书签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夏小萧的飞船三天后就要发射了。"小陆突然说，"如果人类真的要离开地球，我至少要在离开前...把这个给他。"他摊开手掌，一枚星型吊坠躺在掌心，正是《星星故事集》里的信物，边缘还缠着书页折成的藤蔓。
书房的全息叶隙突然剧烈晃动，整棵仿生树发出低沉的嗡鸣。显示屏上弹出三重警报：
【地表实时温度：-9.1℃】
【冰核活性扩散速率：120%/小时】
【检测到圭都老街出现'冰核'生物组织异常波动】
琦禹猛地站起身，仿生树根系的服务器集群红光频闪。他抓起小陆的防护服，将一枚青铜徽章塞进他掌心——和书脊暗格里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多了一道锯齿状的缺口。"去E区找小程，"他语速极快，"用这个打开军事区的紧急通道。告诉小程，让他保护好小蝶。"
"可您说过...感染的风险——"
"不是生物感染。"琦禹的声音低沉如钟，"是记忆。"他指向窗外，地下城的人造天空中，细密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坠落，不是模拟的星辰，而是真正的冰晶，"冰核不仅在冷却大气，还在...标记某种频率。夏洛特当年在南极做的实验，根本不是单纯的脑科学研究。"
小陆握紧徽章，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发烫。他突然想起导师常说的话："数据可以复制情感的频谱，却永远无法复刻心跳的震颤。"
"如果三个小时内没回来，"琦禹递给他一支注射器，透明的液体里悬浮着金色的微粒，"就把这个注入后颈的神经节点。"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用《星星故事集》残页提炼的...某种对抗机制。"
小陆接过注射器，转身冲向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听见导师在背后轻声念诵："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极大，就后悔造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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