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隐期像个亡命徒一样闯荡才创立了“荷悦”品牌,通过线上线下双渠道逐渐扩大影响力,他顺势拉拢投资成立公司“荷悦”,并成为持股比例最高的股东。
为了俞惊荷上大学便利,他在她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大平层,毕竟她不适应和别人一起住。
她并未辜负自己的努力,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进该城最顶尖的大学,就读于金融专业。
俞隐期忙着公司里的事,回家次数不比得他们在出租屋时频繁,时间也更晚了,俞惊荷不禁感慨,他们的作息是完全交错的。
俞惊荷二十岁那年,俞隐期将自己的户口迁出去,另立门户,自此两个人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了。
她既遗憾又庆幸,在她青涩年华里的少女心事中,她无法控制自己悸动的心跳,对那个为她遮风挡雨的哥哥心生情愫,她深知这是禁忌不伦的,于是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喜欢被她深深掩藏。
如果永远在一起的承诺需要以兄妹的身份才能兑现,她愿意只做他的妹妹。
现在他将户口迁了出去,她开始动摇,他们之间只有彼此,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可万一他遇到了心悦的人,步入婚姻殿堂,她无疑成了多余的那个。
俞惊荷保持着为哥哥留灯的习惯,她心里惴惴不安,不安些什么,她自己也道不明。
俞隐期残忍地将她一个人留在空旷孤寂的家里,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以上帝视角旁观了自己人生的二十年,那道抹不去的身影常常牵动着她的视线,坎坷的遭遇和荒诞的家庭里,哥哥是唯一的避风港。
俞隐期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在沙发睡着的俞惊荷,他不动声色靠近她,跪下俯身小心翼翼伸出手想去描摹她的轮廓,他还是不敢,克制地收回手。
从前他一无所有,他不敢触碰她,现在他应有尽有,自己仍然懦弱。
他只是承担不起失去她的后果,他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无耻的变态,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
她有多依赖自己,他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她要是知道自己龌龊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和他断绝往来,是啊,他已经将自己的户口迁了出去,连受法律保护的亲人的关系都已不复存在,他怎么敢妄想她呢。
他曾发誓这一辈子只做她的哥哥,可迁出他的户口何尝不是他强求的一丝倔强和侥幸,混杂着私心。
俞隐期神色黯淡无光,他拉回自己的思绪,起身打算将她抱去房间里,开着这么低的空调,她会着凉的。
不料,俞惊荷忽地睁眼与他视线相交,她凑近他的胸膛嗅了嗅,疑问道:“哥哥,你喝酒了?”
他收起自己手上的动作,带着鼻音回答她:“嗯,去应酬谈合作了,抱歉怕你担心,没和你说。”
“哥哥,你醉了。”俞惊荷顺势握住他欲想收回的手,她肯定地说。
他一身酒味,从前他讨厌爸妈带着酒气回家,如今自己也变成了他讨厌的那样。
俞隐期跌跌撞撞站起身来,他向俞惊荷道歉:“很难闻吗?是哥哥不好,我去洗个澡。”
俞惊荷没有丝毫让他离开的想法,她的头趴在他的肩颈处,委屈道:“哥哥,你总是不回家,小荷好孤单。”
“最近有点忙,过段时间我推掉工作专心陪小荷好不好?”俞隐期安抚她,他将她从自己身上扒开,他害怕自己会做出格的事,“小荷生哥哥的气了吗?”
俞惊荷说:“哥哥你是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想回家吗?”
她不再黏着他,屈身坐在沙发上。
“哥哥成天跟小荷待在一起,哥哥手机所有的密码你都知道啊,哪有喜欢的人。”俞隐期伸手去捞她,他放缓语气,哄着她,“小荷乖,去床上睡,沙发上会着凉。”
“小荷最喜欢哥哥了,哥哥呢?”她一针见血地问。
俞隐期和她打马虎眼,他坚定地回应:“哥哥也最喜欢小荷了呀。”
“不一样哥哥,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你重新回答我。”俞惊荷步步紧逼。
“小荷,我是哥哥呀……你是我的妹妹……这样是不对的……”
俞隐期结结巴巴地说,他自乱阵脚。
“哥哥,哪里不对,小荷不明白,你说清楚好不好呀?”俞惊荷的手沿着他的胳膊往下伸,最后与他十指相扣。
“我是你一辈子的哥哥。”
俞惊荷嗤笑一声,她眸光清冷,波澜不惊说:“一辈子的哥哥?俞隐期,那你为什么把户口迁出去?”
俞隐期脸上因酒精泛起红潮,他自己也没底气道:“哥哥就是哥哥,哥哥不能犯错,我很爱护珍重小荷。”
俞惊荷倏忽间勾唇微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她与他谈笑风生:“哥哥对小荷好体贴,小荷真的好受宠若惊。”
“那哥哥帮小荷出出主意怎么样,学校里有个同级男同学和同系学长都很喜欢小荷,还给小荷表白了,他们都很优秀,小荷不知道该答应谁。哥哥会选择谁呢?”
俞惊荷一边诉说着苦恼一边从冰箱拿出那盘俞隐期出门前切好的水果,用牙签扎着吃,她莞尔一笑:“哥哥也来吃点水果吧,好甜。”
听到别人在追求小荷,俞隐期心底的酸涩波涛汹涌,他正色认真地说:“小荷,等你大学毕业再……”
俞惊荷打断他的话:“小荷现在成年啦,哥哥连谈恋爱也要管么?”
俞隐期揪心的痛,他嘴唇翕动,勉强扯出一抹笑:“只要是小荷喜欢的人,哥哥都没意见,小荷幸福就好。”
笨蛋哥哥,没有你小荷怎么会幸福。
听到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俞惊荷,她起身不想再和他交流下去,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下一秒,俞隐期宽大有劲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他倾身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她的背部撞进他结实的胸膛。
“小荷,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小荷,只是、只是……”俞隐期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喃喃自语。
他在顾忌,他们之间尚且有斩不断的亲情,一旦他们的关系变质了,逾越了不该越的红线和界限,成为了伴侣,像普罗大众的恋人一样争争吵吵,最后不欢而散该怎么办?
万一她只是一时兴起,过了新鲜劲就提分手该怎么办?
他很害怕这样的结果。
他宁愿永远保持距离守着她一辈子。
“哥哥要和小荷在一起吗?”俞惊荷问他。
俞隐期犹豫不决,俞惊荷云淡风轻:“哥哥别有负担啦,小荷和别人在一起也可以啦。”
“不可以,小荷是哥哥的,哥哥也是小荷的。”俞隐期温软的唇蹭到她颈窝,泛起痒意,她不禁缩脖子。
俞惊荷转过身,仰头注视着他,平静道:“那哥哥要跟小荷接吻吗?”
俞隐期沉默半晌,他委屈地问:“小荷是在玩哥哥吗?”
“小荷是认真的哦,小荷很爱哥哥,想和哥哥在一起永不分离。”俞惊荷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哥哥能和小荷接吻了么?”她问。
酒精怂恿着俞隐期,他将俞惊荷抵在墙边,将腿抵进她双腿之间。
他目光缓缓下移,慢慢靠近俞惊荷的唇,她却在呼吸交错的瞬间瞥开了脸,她无辜地望着他,耸肩挑衅他。
恍惚间,俞隐期出现幻视,他眼前的俞惊荷神情冷漠地推开他,淡淡地留下一句:“哥哥,我玩腻了。”
那一句话将俞隐期拉回现实,俞惊荷轻声说:“好啦哥哥,我不逗你了。”
她捧着俞隐期的脸吻上他的唇。
俞隐期却不餍足,他的虎口轻轻卡住俞惊荷的脖颈,他的唇压上她的嘴唇,深深地吻。
他疯狂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吻得用情用力,舌头搅动着她的口腔,俞惊荷双腿发软,差点摔在地上。
他深知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俞隐期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她的双腿盘在他腰间,他将她放在床上,随后转身出她的房间门,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俞惊荷懵圈了。
他倚在门外恋恋不舍说:“小荷,该睡觉了,晚安。”
俞惊荷撇嘴“哦”地一声回应他。
俞隐期没有立刻返回他的房间睡觉,而是去浴室冲了个澡,喘着粗气。
·
毕业后,俞惊荷进入某头部外资咨询所成为一名全职咨询师。
上天最爱愚弄人。
因为人渺小而卑微,被上天捉弄也只会归因为命苦。
命运平等赐给每个人福祉,又狠狠降下厄运,耍得人团团转。
俞惊荷短暂拥有过三四年的幸福,幸福了然后呢,是享受它之后得到报应。
她得到一份报酬不低的工作,以及一个忠贞不渝的爱人。
明明是人生新篇章的序幕。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她和俞隐期灵魂高度契合,那漫长到她以为途经整个世纪的几年里,他们无话不谈,无事不做。
他们一起见证日升日落,看过海洋的壮阔、草原的苍茫,用行动诠释双向付出的爱。
而今天,她熟练地走进医院,坐上电梯,来到重症监护室前。
主治医生早早告诉俞惊荷,俞隐期的情况不容乐观,让她尽量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她不相信。
俞惊荷收整自己的情绪,硬生生将泪憋了回去。
俞隐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病态的他变得瘦骨嶙峋,嘴唇干燥发白,他身上插满了医疗管子,整个病房充斥着药水的气味,略有些冲鼻。
“哥哥,小荷来看你了。”俞惊荷颤抖着声音说。
她走到病床前,抖动的手握起他那冰冷的手掌,大拇指摩挲着手背,然后缓缓托起那只手覆在自己的脸庞,泪如泉涌。
她倚靠在病床前睡着了,梦里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甚至喘不上气,难受到了极致,日暮西沉时原本起伏的心电图跳动成了一条直线。
她的哥哥离开了她。
这样的噩梦惊醒了她,她这才发现俞隐期醒了很久了。
“小荷,为什么不签字?”俞隐期拖着病态的声音问。
在俞隐期刚确诊病症时,他就准备好了资产转移以及无偿赠予的合同,只等俞惊荷签字。
即使他没有生病,他也有这个盘算,只是他的病让他不得不提前他的计划。
“哥哥,我不需要那些我只要你,你要是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一次都不会去看你……”
俞惊荷热泪夺眶而出,俞隐期颤颤巍巍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泪,他挤出笑容:“别哭,小荷,哥哥爱你。”
“哥哥,明天的那场手术小荷会一直陪着你,小荷不能失去你。”俞惊荷啜泣着说。
“好啦小荷,我一定还你一个鲜活的哥哥好不好?”俞隐期安慰她。
“拉勾。”俞惊荷伸出小拇指。
“一言为定。”俞隐期勾住她的小拇指作出承诺。
“如果哥哥不回到我身边,小荷立马嫁给别人。”俞惊荷虚张声势地说。
“小荷,别吓唬哥哥……”
话说到一半,俞惊荷吻上他的额头。
·
几个月后,俞惊荷的婚礼场地定在海边,她穿着冗长的婚纱,咸涩的海风迷得她眯着眼。
不知不觉间,泪席卷而来。
俞惊荷仰头将眼泪憋回去,她自言自语:“不行,化妆师才给我化好的妆,很贵的,我不能哭花了……”
视线模糊时,一道身影缓缓迫近她,替她吹走眼里的沙子。
我亲爱的新娘啊,希望这次你留下的是幸福的眼泪。
“哥哥!怎么才来,小荷等了你好久!”俞惊荷钻进他怀里,她嘟囔,“新郎还敢迟到,哥哥你是头一个。”
“是哪个馋鬼许愿结婚前一定得吃一碗以前那个出租屋楼下的馄饨啊。”俞隐期气喘吁吁地说,“哭得跟个花猫似的。”
“哥哥,小荷就随口说说嘛。”俞惊荷冲他做了个鬼脸。
俞隐期凑到她耳畔,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他尾音上扬:“我还没有个名分么,就只是哥哥啊?”
“婚礼还没办呀哥哥。”俞惊荷故作无辜。
“结婚证可是早就领了的啊,小荷。”俞隐期委屈巴巴。
婚礼上,俞惊荷压低俞隐期的肩膀,她像是倾诉秘密般悄声说:“哥哥,你是爸妈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他能从那场重病中恢复,他总觉得父母在天之灵也在冥冥之中保佑他。
俞惊荷才是他一生中收到的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
·
结束一天婚礼的行程,俞惊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哥哥,你精力真好,小荷好累。”
“要不要泡个澡放松一下?”俞隐期挑眉问。
两个人一拍即合,火速钻进浴缸,她整个人舒服得恨不得化成一滩水。
俞隐期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俞惊荷冷不丁想起返家时路过的一家三口,她感叹道:“哥哥,好幸福的一家人。”
俞隐期将她的脸轻轻掰过来,虔诚地吻上她的额头,清冽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哥哥有小荷一个宝宝就够了。”
“哦。”俞惊荷漫不经心说。
俞隐期不乐意了,他没好气地说:“就小荷是宝宝,哥哥不是啊?”
“啧,俞隐期,你好幼稚。”俞惊荷打趣他,旋即她转身揽住他的脖颈,温声说,“宝宝,宝宝?小荷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哥哥。”
·
一整晚,他忍不住欺负她:“哥哥就是坏蛋……小荷……想好该求谁。”
俞惊荷没招了,她话语破碎:“求求你了哥哥?宝宝?老公……”
俞隐期觉得自己好奇怪,父母去世时没哭,创业失败时没哭,自己命悬一线时没哭,却在和俞惊荷的婚礼这天掉了眼泪。
操办婚礼前,俞隐期说作为哥哥,他是俞惊荷的娘家人,理应为她准备嫁妆,作为未婚夫,理应准备一份合乎她心意的彩礼。
他将自己打拼的心血尽数亲手奉给俞惊荷。
这次他不用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因为幸福敲响了他的门铃。
俞惊荷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是透过哥哥的眼睛,从那天起,红线就将他们系在了一起。
哥哥,因为你,我不用再掉着眼泪写日记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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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Twenty-seventh year(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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