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骆枕木猜得差不多,他才停好车,就看到杨桨蹬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到了楼下。
骆枕木慢慢走过去,喊了声,“杨桨。”
杨桨疑惑转头,就看到好多天没见着的骆枕木,正靠在车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杨桨问。
“我下下班了我不回来?”骆枕木反问了一句。
杨桨抿了抿嘴,“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要知道,杨桨已经很久没看到骆枕木在晚上十一点前下班了。
车行忙是一个原因,骆枕木不想见他也是一个原因。
所以骆枕木最近天天回家都很晚,两人除了周末,平时也很难见一面。
“你们许老师今天和我吃饭呢。”骆枕木拎过杨桨的书包,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
“许老师?找你?”
“对,说你们期中考的事儿。”说到这儿,骆枕木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杨桨,“你们开家长会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又叫王兴也来开。”杨桨低着头小声说,说完还笑了笑,然后在骆枕木开口前补充,“开玩笑的,我就是想着你忙,所以没告诉你。”
正准备“教育”小孩的骆枕木:......
“许老师找你,就是因为你上回没来开家长会吗?”
骆枕木眨眨眼,他当然知道许标约自己吃饭,杨桨只是个借口,但这会儿他也不准备多说什么,横着眉道:“不然呢?”
杨桨没再说什么,而是快步走到骆枕木身边,从他手上把自己书包拿了过来。
拿的过程中,还很不小心地碰到了骆枕木的手。
——非常不小心的,用指尖划过了骆枕木整个手背,然后停在书包肩带上,握上去的时候,手心还擦了擦骆枕木的指尖。
骆枕木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飘忽的眼神落在杨桨脸上,看到杨桨面色不变,好像真的只是不小心碰到的。
“咳......你们许老师,说你上回期中考进步很大。”骆枕木先挑着好话说。
杨桨点点头,“是进步了一点。”
没想到杨桨竟也一点不谦虚,骆枕木挑了挑眉,扯开原本准备说的话题,“但是听说你物理没及格?”
杨桨垂着眸,应了一声。
“是因为题太难了?还是什么原因?”骆枕木说到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他一边问杨桨话,一边掏出钥匙开门。
掏了半天,都没摸到钥匙。
正当他在想钥匙放哪了的时候,杨桨的手从他腰侧擦过,用钥匙开了门。
骆枕木:......那么大位置还不够杨桨发挥?非要擦着他的腰开门?
他带着怒意的目光落在杨桨身上的时候,杨桨还板着一张脸,身子有些疑惑地问:“杵在门口做什么?不进来么?”
说完,两人的视线终于对上。
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柳梢,明明暗暗的月光洒在少年清秀的眉骨上,让眼眶处形成了一块阴影。
阴影之中唯有眼眸明亮,骆枕木甚至能从期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就好像,少年全心全意只用眼眸盛着他一人。
骆枕木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走进房间。
客厅的灯被少年按开,同时,他也开始解释:“上次靠理综的时候有点发烧,物理没有写完,所以没及格。”
“发烧?怎么没听你说?”
“你那段时间太忙了,而且只是低烧。”杨桨将书包丢到沙发上,无所谓地笑了笑,“第二天就好了。”
骆枕木不知道说什么,杨桨说的好像是有道理的,但身为“家长”他总觉得孩子生病他都不知道,多少有点失责了。
“你......下回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给我说。”骆枕木说。
“真的?”杨桨反问一句。
骆枕木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趟,“骗你干嘛?”
“那现在可以麻烦你一个事儿吗?”
骆枕木愣了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杨桨,道:“你又生病了?”
说罢,他还观察了一下杨桨的脸色,倒是没看出什么异常。
只不过杨桨才来这儿几个月,就已经生病了这么多次。
骆枕木依稀记得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哪儿生过病啊?
杨桨的身体,果然还是差了点。
“没有生病。”
“那是什么事儿?”
“就是......你能帮我过一个生日吗?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少年说完,歪着头一脸无辜地望着骆枕木。
-
骆枕木脑子“哐当”响了一声,然后开始想杨桨生日是什么时候。
只是,思索片刻后,骆枕木发现自己压根没记过杨桨生日是什么时候。
就给他办转学的时候看过一眼他的身份证。
也没怎么认真记过他的生日。
如此,竟然把小孩“十八岁生日”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
骆枕木下意识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离今天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你......”他本来想问杨桨为什么不和自己说。
但看杨桨那表情,估计又会说出一句,“你不是没空吗?”
于是骆枕木把想输出口的话又咽进肚子里。
他拿出手机,点开外卖,发现没什么蛋糕店还开门了,开着的大多都在城南的商圈里,不配送这边。
“你要吃蛋糕吗?”骆枕木斟酌片刻,决定先问问杨桨的意见。
他自己对于过生日这件事没什么执着,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庆祝过。
这几年王兴也在身边倒是会帮着他张罗。不过大多数时候也就是车行一起出去吃顿饭的事儿。
杨桨看了看时间,摇头,“算了吧,别折腾了,明天还要上学。”
骆枕木皱着眉,觉得高中生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能改变明天他要六点起床上学的事实。
与其这会儿折腾他,不如让他好好写完作业,好好睡个觉。
骆枕木挽了挽衣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那行吧,你今天还剩多少作业?”
“怎么了?”才打开书包的杨桨愣了愣。
骆枕木理所应当说:“给你当家庭教师,陪你写作业,开心吗?”
本来只拿了一本练习册出来的杨桨,闻言一顿,又默默多拿了几本练习册。
骆枕木看到那么多的练习册,眼皮跳了跳,“你们老师布置这么多作业?”
“嗯,今天比较多。”杨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其实他作业早就写完了,往日回来也只是复习一下每日错题。
这个时候他倒是装模做样翻开了好几篇练习册,摆在骆枕木面前。
骆枕木看了一眼,都是很基础的题,于是他瞟了杨桨一眼,“不会写?”
杨桨低着头,多没看题一眼,“嗯。”
骆枕木这会儿有些怀疑许标说他有进步是不是骗人的,这么基础的题,放在他自己上学那会儿都不写的,写起来都浪费时间。
但他到底没多说什么,开始一道题一道题地给杨桨讲。
等讲完这本练习册,骆枕木打起了哈欠。
他最近天天忙死,这会儿还要做这种费脑细胞的事儿,早就困得不行了。
杨桨看到他已经快眯着的眼睛,拿过练习册,“我先自己看会儿。”
“......好。”骆枕木迷迷糊糊应着,然后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纱帘被晚风吹得乱飞,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饶是穿了不少的杨桨都觉得这样的夜晚实在是太凉了。
昏黄的灯光在这样的夜晚不算温馨,甚至有些陈旧。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很长。
杨桨甚至能清晰得听到骆枕木的呼吸声,伴随着他写字的“沙沙”声,在这样的夜晚竟然如此融洽。
杨桨写到其中一道题的时候愣了下,停住了笔尖,他微微皱了皱眉,被风吹得缭乱的头发,在光影的映衬下尽数映落在了练习册上,像杂乱丛生的枝桠,在没有生命的纸张上疯长。
那纤长的枝桠贯穿了数字,让一道如此简单的题在杨桨眼里变得分崩离析——
这是他高考丢分的那道题。
其实杨桨是会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高考就是丢分了,他并非是故意的,但就是将其中一个条件看错了。
好像一切都是那样巧合,刚好会做的题丢分。
杨桨对自己说,是命运安排的。
他记得录取结果出来那天,年迈的婆婆沉默了好久,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报那个志愿?你明明知道考不上的!”
杨桨当时没有说话,他心里想着,如果那道题他做出来了,他就不会滑档,他就能去那个学校。
但,没有那么多如果。
后来被送过来复读确实是意外,他没想到婆婆会那么执拗地让他复读,就像是他没预想过,就算没考上那所学校,他依旧会见到骆枕木。
一切偏离了他设定的轨道,但又巧合地走向了同一个结果。
依旧停下了手下的笔,看向了在一旁睡得不算舒服的骆枕木,颤抖着伸出了手,停在了他眼眸上方。
骆枕木在杨桨的成长中太特别了,杨桨甚至觉得自己是嫉妒他的。
而经年累月的嫉妒之后,就是无尽的探知欲,那别样情愫缠绕着杨桨的心脏,剥夺了他的呼吸,掠走了他的思绪,像是要和他的理智至死方休。
直到他抛弃理智,选择遵循探知欲,他才得救。
指尖下的眼眸微微翕动,骆枕木有要醒的征兆。
但杨桨却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同样趴了下来,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骆枕木。
顷刻后,骆枕木慢慢睁开眼睛,带着几分迷茫的视线落在了杨桨身上,理智还没回笼,却下意识脱口而出:
“生日快乐。”
骆枕木声音还有几分哑,脱离了往日里“大人”的形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乖顺。
杨桨听不真切,但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却告诉他:
杨桨,你完了——
生日快乐,小杨同学,接下来要快快长大,你现在在小骆面前真的就只是一个孩子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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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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