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到高考之前。
杨桨简直可以用肆无忌惮来形容。
骆枕木在开车,他要凑上去亲一口;在病房里婆婆睡着后,他要凑上去一直亲。
骆枕木打是不能打的,妥协也不会妥协。
以至于到了最后一天,他看到杨桨就觉得有些心烦了。
怎么会有这么烦的小孩啊?
高考那天。
天气难得放晴。
婆婆一早就醒了,亲自给杨桨收拾了考试用品。
虽然她现在身上全是滞留针,已经不能去送考了,但却还是执拗地站起来,送到了病房门口。
“你要好好考试。”婆婆声音尚且不算虚弱。
杨桨点头,“好,你要等我回来!”
婆婆笑着应着,“我还要等到你拿录取通知书那天呢!”
老太太元气满满地说,只有扶着她的骆枕木,才能感受到她的虚弱。
杨桨笑着点头,然后去了停车场等骆枕木下来。
骆枕木当然要去送考的。
这是老太太安排的,也是杨桨要求的。
他坐在车上的时候,杨桨还在背着古诗词。
“都那么熟了还背啊?”
“熟才容易翻车。”
骆枕木看了他一眼,“别紧张,你可以的。”
杨桨其实不算太紧张,但骆枕木说完这句话之后,紧张的情绪却有点蔓延了。
其实他还挺担心考不好的。
要是这次考不好,那辜负的人就太多了。
往小的说,古诗词都没背过几首的彩毛今天还都给他发了几条文绉绉的祝福。
往大的说,考上好大学是婆婆的期许,也是他一直叨扰骆枕木的原因。
好像所有人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着。
而今天,就是最后一舞。
骆枕木和杨桨下车的时候,校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他迟疑了一瞬,然后拉上了杨桨的手,用力捏了捏,“好好考,别怕。”
杨桨垂着眸,叫人看不出情绪。他只微微点头,然后就转身朝着校门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脚步一顿,然后突然转身,朝着骆枕木的方向跑了过来——
“砰——”
将骆枕木抱了个满怀。
将近一米九的少年撞过来,骆枕木感觉要不是自己身体素质好,估计就被撞倒了。
杨桨紧紧把他抱住,勒得骆枕木感觉胸腔都呼不上气了。
少年靠在他耳边,说:“给我点勇气吧。”
“给给给!”骆枕木连忙说,“还有运气什么的,都给你!”
“你先松开好不好?”
再不松开,骆枕木估计自己是给不了了。
杨桨这才松开骆枕木,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那我走了。”他对骆枕木说。
骆枕木点头,“不要紧张,我在这儿呢,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杨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
这次,他是真的进去了。
骆枕木长舒一口气,刚才真的差点被一个拥抱杀死。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他转了转自己还有些痛的脖子,开着车准备去车行晃一圈,然后就回医院。
车行里彩毛们和王兴也还在商量之后要去哪玩,走什么路线呢。
都是修车的,大家都有驾照,而且对车熟悉也可以面对不同的路况,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说自驾更好。
王兴也还提议到时候开一个房车,给龟毛的骆枕木洗澡用。
骆枕木龟毛这个事儿,整个车行都知道。
“我有那么麻烦吗?”骆枕木问了句。
在场所有人都点头,“有!”
“我记得我才来车行的时候,带着机油做了一下你的椅子,你把那个椅子洗了十多次。”
“我更夸张,之前有一次用带机油的手抓他,他恨不得把我砍了!”
“而且天仙是超绝双标,自己有机油就没事儿,别人不能有!”
“就是就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骆枕木。
骆枕木笑着看着他们,时间差不多了,就要回医院了。
王兴也说要送他。
骆枕木不知道这点路到底有什么送的,但还是同意了。
王兴也一坐上车,表情就变得有些凝重了。
这把骆枕木都吓了一跳,“怎么了啊,车行也没烧车啊!”
之前烧车那件事是彻底过不去了。
现在但凡车行出什么事儿,骆枕木第一反应都是车被烧了。
“不是车行的事儿,是你的事儿!”王兴也沉声道,他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甚至把原本放松的骆枕木都带的有点紧张。
“我怎么了?”骆枕木开口问。
王兴也看了他一眼,“许卓你知道吧?”
“我怎么不知道。”骆枕木觉得他问了一个废话。
“他准备把律所开到我们车行旁边,我昨天都看到他来签合同了。”
好久没听到这个人骆枕木还有些恍惚,听完王兴也说的话更是觉得这世间怎么疯了。
他一个好好的藤校高材生不去大律所刷履历,自己开什么律所?
还不开到CBD,来他们修车行旁边做什么?
王兴也显然没考虑那么多,“我觉得,他就是还对你图谋不轨。”
骆枕木听到这话都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想摆烂地说,图呗,对他图谋不轨的人还少吗?
他家那个高中生不就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吗?
“天仙,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骆枕木漫不经心道:“反正我和他不可能的。”
“但他又没惹着你,我之前觉得许卓其实还挺不错的,至少,比你家那个高中生要不错多了。”王兴也在那儿比较着。
“有必要这样比吗?”骆枕木轻笑一声,“再说,我们高中生哪里差了?”
“许卓可是藤校毕业,家里也有钱,还没有一个生病的婆婆,你说杨桨哪里差了?”王兴也实事求是道。
“你听那么多小说听狗肚子里去了?知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吗?”
“那也不能像杨桨他们家这样,这么穷!”王兴也嚎了一声。
骆枕木笑了笑,故意逗王兴也,“穷怎么了?我不是穷过来的?”
“你和他怎么比?你可是天仙啊!你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人给你送钱来!”王兴也信誓旦旦地说。
“你给我送?”骆枕木反问一句。
王兴也词穷了,他掏了掏兜,“我这是囊中羞涩,如果有的话,我肯定就给你了。”
“那等你有了之后再说这个话吧。”骆枕木说,“长这么大,还没谁无条件给我送过钱呢,我也想体验一下。”
其实确实挺多人给骆枕木送过钱的,许标,许卓,甚至杨桨。
但骆枕木知道,命运给出的馈赠其实早就标明了价格,他不能拿。
王兴也还在旁边说:“那怎么办呢!之后就是邻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就把眼睛闭上,不去看他。”骆枕木说,“你又不能让房东不要租给他铺子,当然只能顺其自然了。”
“别操心那么多,别人只是开个店,关我们什么事儿呢?”骆枕木豁达地说。
王兴也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许卓这是开店吗?他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骆枕木自己都不紧张,他紧张也没什么用。
-
应付完王兴也,骆枕木就回了医院。
婆婆今天精神挺好的,一直在看着新闻,像是想看一点和高考有关的咨询。
骆枕木坐在旁边玩着开心消消乐。
等午饭时间,他伺候着老太太吃完午饭,本来说睡一觉,一会儿去接杨桨的,但他才躺下来,老太太就开始说话了。
“小骆啊!”她很多年前其实是不叫他小骆的,都是后来骆枕木开始帮家里还债,才从“骆枕木”变成了“小骆”。
也不知道是更亲近了,还是更远了。
骆枕木抬头,“怎么了?”
“高考结束,我就带着杨桨回老家吧。”老太太说着。
骆枕木不赞同地皱眉,“您现在的身体不能到处走。”
“那也不好一直在这儿打扰你 ,医院也是要花钱的,很贵。”
“不打扰,您身体好就行了。”骆枕木说。
老太太却变得固执,“我都想好了。”
“就算我同意,杨桨也不会同意的,杨桨舍不得您,您要多活几年才好。”骆枕木理所当然地说。
老太太神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她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骆枕木,“他......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你?”
“轰隆——”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闷雷的声音。
六月,又到雨季了。
骆枕木脑子还有些发懵,没反应过来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杨桨为什么要舍不得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杨桨舍不得他?估计是前段时间杨桨在那儿胡闹的时候被老太太抓住了,不然她不会说出这些话。
“您......都知道了?”
“是啊,你们多胆大啊,还在病房里就敢那样卿卿我我?是真的当我死了?”
骆枕木想说,可不是他胆大,是您的宝贝孙子太胆大了,但他没说出来,他抿了抿唇,“都是小孩子开玩笑的。”
“杨桨不是开玩笑的那种性格。”老太太说完,质问骆枕木,“是不是你把杨桨带坏了?”
外面的雨已经开始下了。
却远不及骆枕木心里潮湿。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他带坏杨桨了?
分明,他才是被动的一方?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愿意牵扯进这些事儿里来?
不许欺负骆枕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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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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