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时候,时间像是野马似的飞驰而过,一切都按上了加速键。
杨桨开始医院学校两边跑,尽管婆婆极力反对,也没有让他有丝毫改变。每天该来就来,该上学就上学。
前段时间的懒惰一扫而空,骆枕木每天看着他都觉得累。
既要准备高考,还要拿着各种检查报告,各个科室地跑 。
只有等婆婆睡下了,他才在走廊背一会儿书。
之前给他开的中药好像不起作用了,杨桨又开始失眠,且这一次来势汹汹,骆枕木经常半夜醒来都看见杨桨在背书。
对了,他们都呆在医院里,晚上会轮流回去洗澡,然后又会回来。
婆婆离不开人,他们都知道。
到了六月四号的时候高考生就开始放假了,杨桨只回去洗了个澡,就又到医院了。
或许是因为杨桨陪伴的原因,婆婆的病情好起来一点了。
医生都说是一个奇迹,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就会有手术指标。
但杨桨没有开心半分,还是每天绷着一张脸,做什么事儿都紧绷着。
这种状态去参加高考肯定不行。
只是骆枕木也没有办法,他知道杨桨犟,也知道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有立场去劝。
四号晚上,骆枕木躲在楼道里抽烟。
为了不被杨桨发现,他还去了离病房最远的一个楼道。
最近压力大的可不止杨桨。
婆婆住的是特护病房,每天就要大几千。
原本这还在骆枕木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是去年烧了那辆特斯拉之后他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所以这笔钱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他找王兴也借了点。
给王兴也说明用途的时候王兴也愣了好久,然后把钱转给她了。
最后说了句,“我觉得你不该管。”
“我不管谁管啊?她儿子还在外地打工,甚至都不能回来,转过来的钱也就够撑一周的住院费。杨桨就更别说了,一个高中生,他能有什么钱?”
“但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天仙,你就是心太软了。”
“他们家就是这样拿捏你的。”
“那点恩情,你都还了多少年了?”
王兴也很生气,因为他是完全站在骆枕木这边的。
他没有上帝视角,也不会去为了不相关的人劳神。
他就心疼骆枕木。
心疼骆枕木一次次因为他们家一无所有。
心疼骆枕木每次眼看着要好起来了,又会被拖下水。
王兴也一语成谶,骆枕木就是心软。
他不能对老太太的病不管不顾,也不能把这堆烂摊子直接甩给还有几天就高考的高中生。
“最后一次了。”骆枕木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王兴也,“杨桨高考之后,我绝对不会再管这些事儿了。”
他也是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的,等把老太太这件事结束,等杨桨高考完,就不再管他。
王兴也当时摆摆手,没说话。
他知道骆枕木做不到。
那点恩情在骆枕木心中比山更重。
他压力最大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死在那个桥洞,不去背负这么多。
但他活下来了,就要去面对这些事儿。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可逃避。
人总是被情拖着。
不管是爱情,友情,亦或是亲情。
-
烟还燃着呢,楼道门就被推开了。
骆枕木以为是哪个路过的人,没理会。
但那人推开门之后就站在了原地,也没继续走了。
骆枕木心里觉得有些不对,抬眼一看——好家伙,是杨桨。
杨桨身上好像安装了他抽烟报警器,凡是他抽烟,不管隔得多远都会被杨桨发现。
骆枕木也这么多有点怵他,他有时候不明白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但看到杨桨审视的目光,他确实有些心虚。
骆枕木来不及藏手上的烟了,只好尬笑两声,“好久没抽了。”
杨桨却直接挑明,“你身上随时都有烟味儿,只是我不想说而已。”
他能闻到骆枕木身上挥之不去的烟味儿,自然也能猜到骆枕木其实根本就没有戒过烟。
但杨桨好像能理解骆枕木了,这样的日子,确实需要一点放空的时间。
压力大了,尼古丁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骆枕木眯着眼睛,“你都知道了……那还过来做什么?”
就不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杨桨看着他手中的烟,道:“给我来一根。”
空气霎时安静了,楼道里静得针落下去都能听到声响。
杨桨在说什么?
他在要烟?
骆枕木虽然自己私下里烟酒都来,但是始终觉得养杨桨这个事儿其实他做得还算称职。
杨桨在这一年里没有学坏,成绩突飞猛进,从落榜生变成重本苗子。
这样的变化还让骆枕木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可现在,他的“苗子”在问他要烟?
骆枕木觉得自己手痒了,甚至想揍杨桨一顿,让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高中没毕业呢,就开始耍混!
杨桨神色自然,“哥,给我一根。”
“你看你真的欠揍了?这是好东西吗?你就要?”
他们在肿瘤科呢,多少人因为生活习惯不好患病,然后开始后悔,开始祈祷。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杨桨一开始没歪,以后也就不要歪下去。
“好东西……这是好东西。”杨桨说,“哥,我要撑不住了。”
长时间的连轴转,高考的压力,病情的鞭打,都让杨桨觉得痛苦。
在学校的时候苦中作乐,觉得撑过去就好了。
在医院的时候看着满目的白色却觉得这个日子好似没有终点。
于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杨桨做了一件他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儿。
骆枕木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更多的,是无奈。
又能怎么办呢?
除了睁着眼扛过去,别无他法。
“不给。”骆枕木语气缓和了一点,但是还没松口。
这玩意儿沾上了就很难戒掉。
骆枕木不想杨桨学会。
想着想着,他又觉得有点烦躁,他猛吸一口夹在手上的烟,然后把烟雾包在口中,慢慢品味。
王兴也曾经评价过,说他不怎么会抽烟,过肺过得不熟练,很多时候都抽的“包口烟”。
骆枕木不知道王兴也说的什么意思。
今天却突然茅塞顿开,大概就是像他这样,把烟雾包在口中慢慢品味。
他还在发神想着不知所谓的东西呢,就感觉到一抹冰凉擦在了他的唇上,温热的鼻息洒在他的面中。
——骆枕木睁大了双眼!
下一秒,湿热的舌头撬开了他的唇峰,烟雾顺着这条小小的通道被杨桨吸进他的嘴中。
少年第一次吸烟,估计是觉得这个味道很呛,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松开骆枕木。
甚至手慢慢摸在了骆枕木的腰上,死死扣住。
骆枕木愣了好几秒,然后用力把杨桨推开。
杨桨被推得一踉跄,差点摔在了楼道里。
——“啪!”
一道嘹亮的巴掌声响彻在楼道。
杨桨被打得侧过了脸。
骆枕木天天说着要揍他,但只有这一次,是真的用力了的。
之前那些踹,更多的像是一种警告。
告诉他不要乱来而已。
杨桨看了他一眼,然后像小狼似的扑了上来,按住骆枕木的脖子就开始吻他。
毫无章法的吻变得像是撕咬。
直到见血,杨桨才停下。
骆枕木角色晦暗不明,他摸了摸自己被咬出血的唇瓣轻笑一声,然后丢下一句“你厉害”,然后就走出了楼道。
-
杨桨再次见到骆枕木,已经是半夜了,婆婆已经睡着了。
他坐在病房的陪护床上,睁着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骆枕木走进来,把薄毯扔在他脸上,说了句,“快点睡觉。”
杨桨才缓过神来。
“你回来了?”
“不然我还能去哪?”骆枕木怼他。
他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骆枕木。
骆枕木之前不知道去哪了
这会儿回来身上的烟味儿更重了。
甚至有些呛人。
杨桨哑然,憋了半天,从嘴里憋出一句,“对不起。”
他确实冲动了,但是他不后悔。
黑暗中,他看不清骆枕木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良久后,一声叹息传来,骆枕木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压力大……”
“这次我不计较了。”
骆枕木说完,顿了顿,然后轻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杨桨也跟着笑。
他之前设想过,骆枕木要是真的因为这个事儿生他的气了怎么办,他甚至想,要是骆枕木就这样一走了之,他也只能自己扛起这个家。
骆枕木已经帮他太多了。
不能奢求再从他那里拿到更多。
两人都在笑,压抑的笑声在病房里格外奇怪。
“那……能不能让我再亲一口?”杨桨小声说。
骆枕木第一次都没听清楚,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再让我亲一次。”
骆枕木沉默了,他但是没想到杨桨这小子这么得寸进尺。
“杨桨,过分了。”他提醒。
但少年天生不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明显。
一股温热朝着骆枕木靠来。
他来不及躲闪,唇瓣就又被咬住——
要高考的杨桨,身上有免死金牌。
他一次次越界,也是因为骆枕木一次次的纵容。
没有一个人无辜。
在地铁上写,坐过站了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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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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