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湖初逄
第一辑:幽州初雪夜
第三章:飞絮点墨试惊鸿
琴箫笛的余韵,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虽已消散,却在小小的避风穴内留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悄然融化了初识的坚冰。洞外,山风依旧呼啸,卷着刺骨的寒意,但穴内的空气,似乎不再那么凝滞逼仄。
贺烁(赫琰朔)莹白的小脸上还带着方才合奏后的兴奋红晕,如同上好的白玉沁入了胭脂色。他珍重地将紫檀洞箫收回布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那双剔透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看抱着古琴、神情沉静的晏凌(祝谦麟),又看看手持翠玉笛、笑容明朗的唐淮(谈谲渊),声音里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雀跃奶气:“晏公子,唐公子,你们的琴技和笛艺,当真……当真绝妙!” 他一时想不到更华丽的词藻,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莹白的脸颊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柔光,“合奏起来,竟像是……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一般!这峰顶的寒风,仿佛都被驱散了不少呢。”
唐淮(谈谲渊)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颊边那枚酒窝如同盛满了月光,更添几分亲和与灵动。他将翠玉竹笛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动作潇洒自然,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贺公子过誉了。晏公子琴音如高山流水,意境深远,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小可的笛音,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他目光转向晏凌,带着真诚的钦佩,“方才合奏,晏公子琴音一起,便定住了乾坤,我与贺公子只需循着那韵律走,便觉无比顺畅。这份掌控力,实在令人叹服。”
晏凌(祝谦麟)依旧抱着那张通体漆黑的七弦琴,膝上传来的温润木质触感,隔绝了岩石的冰冷。他微微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近乎透明的冷白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听到唐淮的称赞,他并未抬眼,只是几不可察地轻轻拨弄了一下最细的羽弦,发出一声清越短促、如同碎玉落盘的轻响。他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天生的沉静:“唐公子过谦。音律之道,贵在相和。若无二位的笛箫相引相衬,孤琴独鸣,终是少了些意趣。” 他的语调平稳无波,却清晰地表达了认可。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背再次揉了揉被侧面灌入的寒风刺得有些发涩的左眼。就在指腹离开眼睑的刹那,在那浓密睫毛的遮掩下,左眼瞳孔深处,那抹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异色光芒第三次一闪而逝!这一次,光芒似乎比前两次都更清晰半分,如同深潭底骤然划过的幽蓝电光,带着一种冰冷而尊贵的奇异感,快得依旧如同幻觉,瞬间便湮灭在浓墨般的夜色里。
晏凌本人似乎毫无所觉,他放下手,目光平静地掠过唐淮和贺烁:“两位公子气息悠长,指法精妙,根基亦是深厚。想来,于武学一道,也必有不凡造诣?” 他问得自然而然,如同在询问天气,但那清澈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乖张的探究。
贺烁听到“武学”二字,那双剔透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落入了星辰。他莹白的脸上那份奶萌纯真之下,似乎有某种被点燃的光彩在流动。他抱着布囊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兴奋,又努力想显得沉稳些:“我…我确实跟着家中长辈习过几年粗浅功夫,强身健体罢了。晏公子好眼力!” 他顿了顿,看向晏凌怀中那古琴,好奇地问,“晏公子怀抱名琴,莫非……这琴,也是公子应敌的兵器?” 他问得直白而天真,带着孩子气的率真。
唐淮眼中也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握着翠玉竹笛的手微微抬了抬,姿态优雅从容:“贺公子所问,亦是唐某心中所想。音律可通心,亦可通武。晏公子这琴,沉凝厚重,木质非凡,若说仅是乐器,未免可惜了这份材质。” 他唇角的酒窝浅浅,带着睿智的光芒,“小可这支笛子,倒也勉强能当个趁手的短兵。” 他话语间,那份书卷气中透出几分属于江湖少年的洒脱。
晏凌闻言,低头看向膝上的古琴。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过漆黑的琴身,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温柔。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抬起眼眸,清澈的目光望向洞外呼啸的黑暗,声音清越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孩童的傲然:“琴为心声,亦可为锋。心之所向,万物皆可为刃。”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唐淮手中的翠玉笛和贺烁怀中的布囊,“唐公子的笛,贺公子的箫,又何尝不是?”
他话音未落,洞外呼啸的风声陡然加剧!一股极其猛烈的气流,如同无形的巨手,裹挟着大量山巅积蓄的细小冰晶和碎石,猛地从洞口灌入!
“小心!” 唐淮反应极快,低喝一声,身形未动,握着翠玉笛的右手却闪电般抬起!手腕轻抖,那管碧绿通透的竹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并非击打,而是精准无比地点、拨、引!动作快如电光石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灌入的狂风和其中夹杂的尖锐冰棱碎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柔和气劲牵引着,竟在他身前尺许处骤然转向、卸力,大部分被引向一侧空荡的岩壁,发出噼啪的撞击声,只有少数几颗细小的冰晶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上尘埃。他依旧端坐原地,竹青色衣袂被劲风带得微微飘动,脸上笑容不变,颊边酒窝依旧,那份从容不迫的优雅,令人心折。
几乎在唐淮出手的同时,贺烁也动了!他原本抱着布囊蜷缩在角落,此刻面对扑面而来的劲风和飞石,那双剔透的大眼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他身形未起,只是抱着布囊(内藏洞箫)的左手极其隐蔽地向前微微一探,五指在布囊外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速度屈伸弹动了几下,如同拨弄无形的琴弦!一股极其阴柔、却又坚韧无比的暗劲无声无息地透布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被唐淮引开大部分后、依旧漏网射向他面门的细小冰棱,撞在这股阴柔气劲上,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速度骤减,力道瞬间被化去十之七八,最终软绵绵地跌落在他脚边的岩石上,甚至未能在他那身玄色劲装上留下半点痕迹。他做完这一切,莹白的小脸上神情依旧带着点懵懂的纯真,仿佛只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避开了并不存在的威胁。那份举重若轻、不着痕迹的化解,更显高明。
晏凌坐在洞口风稍大处,是首当其冲。狂风卷着冰屑碎石,如同无数细小的暗器,直扑他面门!他那张精致如谪仙的容颜在劲风下没有丝毫动容。他甚至没有抬起手去格挡,只是抱着琴的身体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膝上的古琴也随之略微倾斜了一个微妙的角度。
就在冰石即将及体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浑厚、带着金属震颤之音的琴鸣,毫无征兆地自他膝上那张漆黑的七弦琴上爆发出来!并非手指拨动琴弦,而是那灌入的狂猛气流,在掠过琴身特定角度和徽位时,被古琴本身独特的构造和气韵所激发,产生的共鸣!
这声奇异的琴鸣,如同平地惊雷,又似古寺晨钟!声音并不尖锐,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沛然莫御的磅礴力量感,瞬间以晏凌为中心扩散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些激射而来的冰棱碎石,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韧而富有弹性的气墙!在距离晏凌身体尚有半尺之遥时,骤然停滞了瞬间!紧接着,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推开、震散!细小的冰晶瞬间化为齑粉,碎石也纷纷改变方向,四散弹开,叮叮当当地撞击在周围的岩壁上,最终无力地滚落在地。晏凌月白的衣袍被劲风带得猎猎作响,几缕乌黑的发丝拂过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他依旧稳稳地抱着琴,端坐如山,连衣角都未被一粒冰屑沾上。那近乎透明的冷白肌肤在风压中更显清冷剔透,细腻得令人屏息。整个过程,他连手指都未曾离开琴弦,只是依靠身姿的微调引动琴韵,便化解了危机。那份对力量的精妙掌控和对身周环境的绝对感知,已臻化境。
风势稍歇。
避风穴内再次陷入寂静,唯有洞外风声依旧呜咽。
唐淮放下了手中的竹笛,看着晏凌,眼中的赞叹已化为毫不掩饰的惊艳。他抚掌轻笑,声音温润悦耳,打破了沉寂:“妙!妙极!晏公子以琴引风,化风为盾,琴音既是守御,亦是反击!这份‘万物皆可为刃’的意境,唐某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佩服!” 他看向晏凌膝上的古琴,眼神灼灼,“此琴非凡品,晏公子更是人琴合一,已达通玄之境。”
贺烁也睁大了那双剔透的大眼睛,小嘴微张,脸上满是纯粹的惊叹和毫不作伪的崇拜。他抱着布囊,声音软糯中带着激动:“晏公子好厉害!那一声琴鸣……像是山在吼!” 他顿了顿,又看向唐淮,大眼睛里同样闪着光,“唐公子也好厉害!那竹子……呃,那笛子在你手里,像是活了一样,风都听你的话!” 他那份对力量的直观而纯真的形容,带着孩童特有的可爱。
晏凌听着两人的称赞,神情依旧沉静如水。他低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方才发出鸣响的琴弦,感受着那细微的余颤。那张精致如谪仙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唇角似乎又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暖流。他抬起眼眸,清澈的目光扫过唐淮和贺烁,声音清越依旧:“唐公子以柔克刚,引风卸力,身法未动而危机自解,才是真正的举重若轻。贺公子不动声色,暗劲化形,护持己身于无形,更是高明。” 他的点评精准而简洁,直指要害。
“晏公子谬赞了。” 唐淮笑容明朗,颊边酒窝深深,带着少年人的爽朗,“不过是些取巧的微末伎俩,当不得‘高明’二字。倒是贺公子,” 他目光转向贺烁,带着真诚的欣赏,“方才那手以气化劲,护身于无形,劲力阴柔坚韧,收发由心,实乃上乘的护体功夫。贺公子年纪轻轻,内力修为竟已如此精纯,实在难得。” 他观察入微,点破了贺烁那看似简单一探的精髓。
贺烁被夸得莹白的小脸又红了几分,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晕染开的水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声音细若蚊呐:“唐公子过奖了……是,是家中长辈教导有方,我…我还差得远呢。” 那份容易害羞的性子又显露出来,与他方才显露出的高明手段形成奇异的反差。
晏凌看着两人互相推让称赞,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抱着琴,目光再次投向洞外深沉的夜色。寒风卷过,带来几片冰凉湿润的触感,落在脸上。
下雪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终于姗姗来迟。
起初只是零星的、细小的雪沫,如同被风吹散的柳絮,在呼啸的寒风中飘摇不定,几乎难以察觉。渐渐地,雪粒变得密集起来,不再是粉末,而是细小的、晶莹的六角冰晶,在残月黯淡的清辉下,闪烁着微弱的寒光。它们被狂风裹挟着,如同无数细小的白色精灵,在墨色的夜幕中狂舞,扑向这孤绝的山巅,扑向这小小的避风穴口。
“下雪了!” 贺烁惊喜地轻呼出声,他伸出手,莹白如玉的掌心接住几片飘入穴内的雪花。那冰凉的晶体落在他细腻娇嫩的掌心,竟未立刻融化,如同点缀在珍珠上的碎钻。他那张妖异绝美的小脸在飞舞的雪沫映衬下,更添几分剔透易碎的纯净感,大眼睛里充满了孩童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与欣喜。
唐淮也站起身,走到穴口边缘。竹青色的身影立在飞舞的雪幕前,更显挺拔。他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迅速化为微小的水渍,留下一点沁骨的冰凉。他仰头望着墨色苍穹中纷扬的白色,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初雪已至,寒冬真正开始了。这无照峰顶的雪景,想来更是壮丽。” 他颊边的酒窝在雪光映衬下,带着一种清冷的俊逸。
晏凌依旧坐在原地,抱着琴。他微微侧头,看向洞外。细密的雪粒被狂风卷着,扑打在他近乎透明的冷白侧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有几片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瞬间便融化成微小的水珠,沾湿了浓密的睫羽,让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他并未抬手去拂,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片越来越密的白色飞絮,在那片混沌的墨色中狂舞。纷扬的雪花落在他月白的锦袍上,如同点缀的星尘,并未立刻融化,反而在那极致冷白的布料上短暂停留,更显出一种孤高清寒的意境。他怀中漆黑的古琴,也沾染了几点晶莹的白。
洞外的风声,似乎因这飘落的初雪,而带上了一种更加凄厉苍茫的呜咽。
“这雪……” 贺烁看着掌心渐渐融化的冰晶,又看看洞外越来越大的雪势,莹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好像越下越大了。我们……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天亮吗?” 他抱着布囊,身体不自觉地又往冰冷的崖壁缩了缩。这避风穴虽能挡风,却无法御寒,温度随着雪落,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唐淮闻言,也收回了望向雪幕的目光,眉头微蹙。他显然也感受到了更深的寒意,那身竹青色的薄绒披风在风雪面前显得如此单薄。他看向晏凌:“晏公子,贺公子所虑甚是。看这雪势,恐怕一时半刻不会停歇,甚至可能更大。峰顶严寒,又无遮蔽,久留恐生不测。” 他语气中带着理性的分析,“不知晏公子作何打算?”
晏凌抱着琴,沉默了片刻。纷扬的雪花在他眼前飞舞,有几片落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带来冰凉的触感。他那双沉静的眼眸,倒映着洞外混沌的雪夜,深不见底。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清越,穿透了风雪声:“雪夜下山,路险难行,更易迷失方向。”
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琴弦上轻轻拂过,目光扫过唐淮和贺烁:“此处虽陋,尚能避风。待雪势稍缓,天色微明,再行下山,方为上策。” 他的提议冷静而务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贺烁听了,虽然觉得冷,但也知道晏凌说得在理。他点了点头,抱着布囊,努力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些,试图保存一点可怜的热量。他莹白的肌肤在寒气侵袭下,更显出一种脆弱的剔透感。
唐淮也点了点头,认同晏凌的判断。他重新坐回原位,将翠玉竹笛横在膝上,试图运转内力驱散寒意。他看了一眼贺烁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又看看晏凌沉静如水的侧影,眼中灵光一闪,忽然笑道:“长夜漫漫,风雪凄凄,枯坐也是无趣。既然方才音律能驱寒,武艺可自保,不如……” 他顿了顿,颊边酒窝浮现,带着一丝狡黠与期待,“我们三人,再切磋一番?不用兵刃,只以这飞雪为凭,点墨试惊鸿,如何?”
“点墨试惊鸿?” 贺烁一下子抬起头,剔透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份对寒冷的担忧似乎被新奇和兴奋冲淡了不少,“唐公子是说……用这雪花?” 他看向洞外狂舞的白色飞絮,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晏凌抱着琴,清冷的目光也转向唐淮,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顽皮的光芒。他微微颔首,算是应允。这提议,显然也勾起了他一丝兴趣。
“正是!” 唐淮笑容灿烂,站起身来,走到避风穴靠近洞口、风雪稍大的位置。他伸出手,指向洞外一片被狂风卷着、正打着旋儿飞过的、稍大些的雪花团,“就以这飞雪为‘墨’,看谁能在其落地之前,以气劲或指风在其上留下痕迹,却又不能将其击碎。痕迹清晰者为胜,如何?” 他规则简单明了,既考验眼力、速度、指力(气劲)的精准控制,更考验对力量的极致微操。
“好!” 贺烁立刻响应,抱着布囊也站了起来,莹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他走到唐淮身侧,玄色的身影在飞舞的雪沫中格外醒目。他那双剔透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洞外纷乱的雪幕,神情专注,那份奶萌可爱之下,隐隐透出武者特有的锐利。
晏凌并未起身,依旧抱着琴端坐原地。但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古琴在膝上放得更平正些。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虚悬于琴弦上方寸许之处,并未触碰。那双沉静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锁定了洞外风雪中某个飘忽不定的目标。
唐淮目光如电,锁定了一片正被风斜斜吹来、边缘相对清晰的雪花。他右手并指如戟,快如闪电般凌空一点!动作飘逸灵动,不带丝毫烟火气。一道极其凝练、细若游丝的指风无声无息地破空而出,精准地穿透了那片雪花的中心!
那片雪花在空中猛地一颤!并未碎裂,但雪花的中心,赫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边缘光滑的圆孔!如同被最细的绣花针穿过!指风去势不减,在远处的黑暗中消失。那片被“点墨”的雪花,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六角形,带着那个微不可察的小孔,被狂风卷着,继续它的飘零之旅。
“好指力!好精准!” 贺烁忍不住轻声赞叹。唐淮这一指,对力量的把控简直妙到毫巅!
贺烁话音未落,晏凌悬在琴弦上方的手指也动了!他并未点指,只是那虚悬的食指极其细微地向下微微一压!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仿佛只是指尖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
“嗤!”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裂帛的轻响!
晏凌前方,一片正打着旋儿下落的稍大雪花,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瞬间从中间剖开!并非碎裂,而是极其整齐地被一分为二!两片完全对称的、更小的雪花残片,带着光滑如镜的切面,各自飘散开去!切口之平滑,如同最锋利的刀锋切割而成!而这一切,仅仅是他指尖凝聚的、引而未发的无形气刃造成的效果!他依旧抱着琴,手指离弦寸许,姿态沉静得如同入定。
贺烁和唐淮眼中同时闪过震惊!这手段,已非单纯的指力,近乎于以神御气,凝气成刃!其精妙与霸道,更在唐淮的指风之上!
“该我了!” 贺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叹。他莹白的小脸满是专注,目光锁定了洞外一片飘得稍慢、轨迹相对稳定的雪花。他并未抬手,只是抱着布囊的左手,在布囊外极其隐蔽地屈指一弹!动作幅度极小,快得如同幻觉。
那片被锁定的雪花,在空中极其轻微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气针瞬间刺中!雪花表面,并未出现孔洞或裂痕,但在那一片晶莹的六角冰晶上,靠近中心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如同墨点般的深色痕迹!那并非污渍,而是雪花内部的冰晶结构被一股极其阴柔、穿透力极强的暗劲瞬间破坏、凝结成的异色冰点!如同雪白宣纸上落下的一点墨痕!痕迹虽小,却清晰可见!这份对暗劲穿透力与破坏范围的控制,阴柔诡谲,精妙绝伦!
“好!” 唐淮忍不住喝彩出声,眼中满是激赏,“贺公子这手‘透雪留痕’,阴柔入微,神乎其技!”
晏凌的目光也落在贺烁身上,沉静的眼眸深处,也掠过一丝认可的光芒。他微微颔首,清越的声音响起:“各有千秋,皆是妙手。”
小小的避风穴内,风雪声仿佛成了背景。三个小小少年,以这漫天飞雪为纸,以自身精纯气劲为墨,在这初冬寒夜的无照绝顶之上,无声地展开了一场精妙绝伦、惊鸿一瞥的“点墨”之试。每一次出手,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又在飞舞的雪花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他们眼中,除了对彼此手段的惊叹,那份初识的疏离与拘谨,早已被这风雪中的无声较量,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明亮光彩。雪,越下越密,渐渐将峰顶染成一片朦胧的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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