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手中的红宝石手杖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充斥了整个武器库。许庄舟感到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圣光能量对吸血鬼体质天然的压制，甚至连他体内属于叶苍纪的、带来力量的血脉都仿佛变得滞涩起来。叶苍纪的情况似乎稍好，但操控阴影的速度也明显受到了影响，金褐色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
“喜欢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圣域力场’吗？”阿尔伯特优雅地挥了挥手杖，笑容得意，“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足够留下你们了。哦，顺便说一句，外面的供水管道‘意外’很精彩，可惜，那点小混乱还不足以让守在外面的猎魔人分散太多注意力。”
他早就料到了他们的所有行动！甚至连制造混乱的备用计划都在其算计之内！
涌入的猎魔人至少有二十名，呈扇形展开，手中的武器闪烁着针对异族的寒光——尽管脉冲装置瘫痪了大部分储备武器，但他们随身携带的装备依然致命。他们训练有素，眼神冷酷，显然是猎魔人协会中的精锐。
“分开他们！优先捕获影兽之子！吸血鬼死活不论！”阿尔伯特下令，语气森然。
战斗在瞬间爆发！
数名猎魔人同时向叶苍纪扑去，他们手中射出特制的、闪烁着银光的金属网，网上刻满了抑制异能的符文。同时，另外几人则向许庄舟倾泻出密集的镀银弹雨，封锁他所有的闪避角度。
“哼！”叶苍纪冷哼一声，面对罩来的金属网，他并未硬抗，而是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如同融入地面一般，瞬间化作一团蠕动的深影，从金属网下的缝隙滑了出去！影兽的阴影穿梭能力即使在力场压制下，依旧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他出现在一名猎魔人身后，手刀如电，精准地劈在对方颈侧，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同时，他另一只手甩出几枚黑色的飞镖，飞镖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精准地击中了另外两名猎魔人持枪的手腕，惨叫声中武器脱手。
而许庄舟那边，面对呼啸而来的银弹，他将吸血鬼的速度发挥到极致。身体带出一道道残影，在弹雨中诡异地扭动、穿梭，偶尔有利爪挥出，将射到近前的子弹拍飞，溅起一溜火星。但他的活动空间被压缩得很小，圣域力场让他如同身处泥沼，每一次动作都比平时耗费更多的力气。一枚流弹擦过他的手臂，瞬间带来灼烧般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庄舟！”叶苍纪注意到他的情况，眼神一厉。他不再与身边的猎魔人纠缠，身体再次融入阴影，下一刻，直接从许庄舟脚下的影子中“升”起，挡在他身前。同时，他双手虚按地面，浓郁的黑暗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暗影沼泽！”
冲上来的几名猎魔人只觉得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突然变得粘稠、陷落，仿佛踩进了真正的沼泽，速度骤降，甚至有人小腿以下都陷入了不自然的黑暗之中，惊恐地挣扎。
“抓紧我！”叶苍纪低喝一声，一把抓住许庄舟未受伤的手臂。许庄舟没有犹豫，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下一刻，叶苍纪带着他，再次施展阴影穿梭，试图脱离力场最核心的区域。
“想跑？”阿尔伯特冷笑，将红宝石手杖重重顿地！嗡——！力场的强度骤然提升，空气中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纹般的圣光涟漪！
“呃！”叶苍纪闷哼一声，刚从阴影中浮现的身形一个踉跄，阴影穿梭被强行打断！两人重新出现在距离仓库大门稍近一些的位置，但依旧在力场笼罩范围内。叶苍纪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显然强行对抗力场对他消耗巨大。
更多的猎魔人围了上来。阿尔伯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垂死挣扎。叶苍纪，你的阴影能力在圣域内受到极大克制。许庄舟，你的吸血鬼之躯在这里更是脆弱不堪。投降吧，交出契约，或许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许庄舟甩了甩受伤的手臂，猩红的瞳孔死死盯住阿尔伯特，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叶苍纪，突然低声道：“力场的核心是那根手杖。”
叶苍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摧毁手杖，或者干扰阿尔伯特，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方法。但阿尔伯特被重重保护在猎魔人之后，远程攻击很难奏效，近身更是难上加难。
“我吸引注意力，你找机会。”许庄舟的声音带着决绝。不等叶苍纪回应，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体内属于吸血鬼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爆发开来！甚至暂时压制了圣域力场带来的不适！他化作一道血色的影子，不再闪避，而是以近乎自杀的方式，直接冲向了猎魔人最密集的地方！
“找死！”猎魔人们怒吼着，火力瞬间集中。
“庄舟！”叶苍纪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他看到许庄舟在弹雨中穿梭，利爪撕裂空气，带起猎魔人的鲜血，但身上也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银弹的灼伤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他是在用自己当诱饵，为他创造机会！
不能再等了！
叶苍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金褐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战场。阿尔伯特的位置，猎魔人的分布，力场波动的规律……影兽的冷静和算计在这一刻提升到极致。
就是现在！
就在许庄舟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圣光斩击，身体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成为数个枪口目标的瞬间——叶苍纪动了！
他没有冲向阿尔伯特，而是猛地将双手插入地面！这一次，他调动的不是用于穿梭的阴影，而是更本质的、属于影兽的“存在之力”！
“暗影之噬！”
以他双手插入点为中心，地面不再是变得粘稠，而是直接化作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这深渊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扩张，瞬间吞噬了挡在阿尔伯特前方的四名猎魔人！他们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让其他猎魔人动作一滞，连阿尔伯特都脸色微变！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
叶苍纪的身影如同鬼魅，几乎在暗影之噬发动的同一刻，他就沿着自己创造的阴影路径，突破了猎魔人短暂的防御空档，出现在了阿尔伯特的侧前方！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显然刚才那一招对他的负荷极大。
“你！”阿尔伯特又惊又怒，举起红宝石手杖对准叶苍纪，强大的圣光能量开始凝聚！
但叶苍纪的速度更快！他没有攻击阿尔伯特本人，而是甩出了他一直扣在指间的、最后一枚黑色飞镖！这枚飞镖不同于之前，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反光，飞行轨迹飘忽不定，仿佛能吸收光线！
阿尔伯特下意识地将手杖挡在身前。然而，那枚黑色飞镖在接触到手杖前的一刹那，突然自行崩解，化作一片极淡的黑雾，瞬间笼罩了红宝石！
滋滋滋——！
红宝石上璀璨的光芒猛地一暗，虽然没有被完全破坏，但散发出的圣域力场明显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衰减！
“就是现在！”叶苍纪嘶声喊道，身体因脱力而摇晃了一下。
一直在等待时机的许庄舟，在力场减弱的瞬间，感到了久违的轻松！他眼中猩红光芒大盛，不顾身上多处伤口传来的剧痛，将剩余的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他不再是直线冲击，而是利用吸血鬼的敏捷，在墙壁、天花板之间几次折射，如同一道血色闪电，绕过了残余猎魔人的拦截，直扑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刚驱散手杖上的黑雾，就看到许庄舟带着滔天杀意扑面而来！他仓促间举起手杖格挡。
“铛！”
许庄舟的利爪与红宝石手杖□□撞在一起，发出金属交击的巨响！巨大的力量让阿尔伯特手臂发麻，踉跄后退。
“该死的杂种！”阿尔伯特又惊又怒，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质匕首，刺向许庄舟的心脏！
许庄舟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任由匕首刺入自己的肩胛骨，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的另一只爪子，却以更快的速度，精准地扼住了阿尔伯特的咽喉！
“呃！”阿尔伯特的眼睛瞬间凸出，呼吸被阻断。
“放开阿尔伯特大人！”周围的猎魔人投鼠忌器，不敢开枪，只能围拢上来。
许庄舟死死掐着阿尔伯特的脖子，獠牙毕露，声音因受伤和愤怒而嘶哑：“让你的人退开！否则我拧断他的脖子！”
阿尔伯特脸色涨红，艰难地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猎魔人们不甘地缓缓后退。
叶苍纪也强撑着走到许庄舟身边，与他背靠背，警惕地盯着四周。他的状态很不好，气息紊乱，但眼神依旧锐利。
“做得好……”叶苍纪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如果许庄舟刚才慢一秒，或者选择错误……
许庄舟没有回应，只是收紧手指，让阿尔伯特发出更痛苦的呜咽。他猩红的瞳孔扫视着周围的猎魔人，最后落在叶苍纪苍白的侧脸上。
“怎么处理？”他问，语气冰冷。
叶苍纪看着因窒息而开始翻白眼的阿尔伯特，金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但随即又压了下去。“他还有用。他知道猎魔人协会更多的计划，也是指证内部叛徒的关键人证。”
他拿出通讯器，快速发出信号。
不到一分钟，仓库外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但迅速平息。紧接着，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行动迅捷如同鬼魅的人冲了进来——是叶苍纪影兽一族的下属。他们迅速控制了局面，将剩余的猎魔人缴械制服。
危机暂时解除。
许庄舟这才松开手，阿尔伯特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剧烈咳嗽。立刻有叶苍纪的下属上前给他注射了强效镇静剂并戴上特制镣铐。
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许庄舟只觉得眼前一黑，失血和力竭带来的虚弱感排山倒海般涌来，身体晃了晃。一直留意着他的叶苍纪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腰。
“撑住。”叶苍纪的声音很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自己也消耗巨大，但扶着许庄舟的手臂却异常稳定。
许庄舟靠在他身上，能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同样不算平稳的心跳，以及那依旧萦绕不散的、雪松混合铁锈的信息素。这一次，这味道不再让他感到被冒犯，反而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心。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没有推开。
仓库外，警笛声由远及近，显然是供水管道“意外”引来的官方力量开始介入。
“清理现场，带走目标，我们撤。”叶苍纪对自己的下属下令，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半扶半抱着许庄舟，快速向仓库另一个隐蔽的出口移动。
坐进前来接应的、经过特殊改装的车辆后座，叶苍纪立刻拿出应急医疗箱，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许庄舟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尤其是肩胛骨那把银质匕首造成的创伤。
“忍着点。”他低声说，小心地拔出匕首，迅速洒上特制的、能中和银毒并促进愈合的药粉。
药粉接触伤口的剧痛让许庄舟身体猛地一颤，额角渗出冷汗，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声音。
叶苍纪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又放轻了几分。他处理好伤口，用绷带仔细包扎好，然后才靠回座椅，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疲惫的浊气。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安全屋的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复。
“下次……”叶苍纪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低沉，“不要再做那种危险的举动。”
许庄舟睁开眼，侧头看向他。叶苍纪也正看着他，金褐色的眼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深邃难测，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那是当时最优的选择。”许庄舟平静地回答。
“对我来说不是。”叶苍纪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什么，“如果你的判断稍有差错，如果我慢了一秒……”他没有说下去，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情绪。
许庄舟沉默地看着他。他从未见过叶苍纪露出这种……近乎后怕的神情。这个一直表现得运筹帷幄、冷静近乎冷酷的男人，似乎因为自己刚才的冒险而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是因为预言？因为联盟的必要性？还是因为……别的？
许庄舟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都市夜景，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细微而持续的涟漪。
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叶苍纪的回应：
“我知道了。”
叶苍纪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某种无形的东西，似乎在生死与共的厮杀和这简短的对话中，悄然改变了。信任的幼苗，在鲜血与危机的浇灌下，开始扎根于两人之间那片充满荆棘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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