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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傍晚放学前的自习课,教室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斜斜地铺在许驿晟和周诺仪的课桌上,将两人笼罩在一层暖色调的光晕里,却驱不散许驿晟周身的低气压。

膝盖的疼痛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钝痛,提醒着昨日的狼狈。许驿晟盯着桌面上摊开的练习册,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很久,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掌心伤口的结痂传来细微的痒意,像无数小虫在爬。

旁边的周诺仪也没有动笔,他似乎在整理笔记,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不打扰的安静。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是清晨那种带着试探和别扭的张力,而是一种更凝重的、仿佛酝酿着什么的气氛。那份因AD钙奶和无声维护而悄然滋生的、许驿晟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信赖”,此刻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让他既想逃离,又莫名地……想要靠近这唯一的光源。

最终还是周诺仪开了头:“申诉的事……我已经跟体育组王老师说了。”

周诺仪整理笔记的动作顿住了。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许驿晟侧脸上,夕阳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脆弱的光晕。

许驿晟依旧没有看他,只是握着笔的手指更加用力。他似乎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对抗着什么巨大的阻力。

“这已经无所谓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带着一种浓重的疲惫和自我放弃,“分数……名次……都过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空气仿佛凝固了。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终于将视线从练习册上挪开了一点点,不是看向周诺仪,而是落在他自己搁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的手上。声音更低,也更沉,带着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确认的脆弱:“但是……周诺仪,” 他叫了他的全名,语气异常郑重,“你……有看到昨天撞我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子吗?”

问出这句,仿佛耗尽力气。桌下的另一只手瞬间握紧,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维持着等待的勇气。他需要一个确凿的“看见”,一个锚点。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施暴者的面孔总是模糊的——像蒙着浓雾。

记不全散播他家丑的朋友具体长相,记不清走廊里指指点点的人是谁,记不清夺走竞赛名额的主任的脸……同样,在昨天摔倒的剧痛眩晕里,也只记得混乱的影子、高大的轮廓。撞他的人具体模样,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清晰。这种模糊,是创伤的烙印,也是更深的无力。

周诺仪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许驿晟低垂的、被碎发遮住部分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他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恐惧、怀疑、一丝微弱的期待,还有深不见底的痛苦。这个问题本身,就像一把钥匙,沉重地插进了锁孔。

周诺仪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最合适的词语。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看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而肯定:“六班的柴辉。寸头,个子算高。撞你的动作,是并线时故意抬肘,角度非常刁钻,发力点精准,绝不是意外。”

他的描述细致、冷静,没有任何情绪渲染,却比任何愤怒的指控更有力量。他不仅确认了“看见”,更精确地“锁定”了对象和细节,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回应了许驿晟的询问。

许驿晟的身体在听完整句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层的、被验证的冰冷。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随之而来的、汹涌的回忆浪潮。

“没人会要你的。”父亲冰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你不够好。”母亲绝望的泪眼。

“哥,你看,它现在多‘漂亮’啊!”弟弟扭曲的笑脸。

“原来他家里这么恶心……”那些黏腻的、带着恶意的议论声……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夕阳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过了很久,许驿晟猛的推开凳子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

周诺仪隐隐感觉不对劲,当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没影了。

还是不放心。

他没有去操场或厕所这些显眼的地方找,而是径直走向教学楼最僻静的、通往顶层天台的楼梯拐角。那里光线昏暗,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清洁工具,是个连老师都很少来的角落。

果然,在那个最阴暗的角落里,他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许驿晟。

许驿晟背对着他,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细微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从臂弯里泄露出来,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周诺仪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几步开外,安静地看着那个颤抖的背影。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少年的轮廓。

过了许久,久到许驿晟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细微的抽噎和肩膀的耸动。

周诺仪才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他没有像昨天在卫生间那样蹲下,也没有试图去碰触许驿晟。

他只是走到许驿晟蜷缩的身体旁边,然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贴着墙壁滑坐了下来。

他就这样,隔着半臂的距离,坐在了许驿晟旁边的地上。肩膀挨着墙壁,侧脸对着许驿晟蜷缩的背影。

他什么都没说。没有问“你还好吗”,没有说“对不起”。

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只剩下许驿晟压抑的呼吸声,和周诺仪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许驿晟能清晰地感受到旁边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存在感。那距离不远不近,没有压迫,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无声的陪伴。

过了很久,久到许驿晟几乎以为旁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无比清晰的坚定,在寂静的角落里响起:“我在。”

只有两个字。没有承诺,没有追问,没有安慰。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许驿晟略微安心下来,仿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上,终于看到了一点微弱却固执的星光。

周诺仪安静地注视着他颤抖的背影,目光柔软得像月光下的湖面。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塑料包装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没有贸然靠近,只是将纸巾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推过去半包。

“擦一擦。”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蜂蜜水般的温润。

许驿晟伸手打飞那包纸巾,塑料包装在墙上弹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在这假好心!”

周诺仪眨了眨眼。

他没有捡纸巾,也没有被激怒,只是慢慢蜷起双腿,抱着膝盖坐成和许驿晟一样的姿势。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单薄了些,校服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我不走。”他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校服的纽扣,“就在这里陪你。”

许驿晟猛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清周诺仪姿势的瞬间哽住。对方抱着膝盖的乖巧模样,像面镜子照出他自己最不堪的姿态。

羞耻感海啸般袭来,他狼狈地别过脸,喉结剧烈滚动。

周诺仪悄悄往他那边挪了半寸。不是冒进的靠近,而是像蜗牛伸出触角那样谨慎的试探。

他低头从另一个口袋摸出颗水果糖:“荔枝味的。”

他将糖果放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指尖轻轻点了点糖纸,“最后一颗了。”

许驿晟盯着那颗糖,廉价糖纸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他突然暴起抓住周诺仪的手腕:“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诺仪疼得微微蹙眉,却没有挣扎。他仰起脸直视许驿晟,目光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想让你知道,”他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你和他们不一样。”

这句话像柄钝刀,缓慢而精准地插进许驿晟最脆弱的防线。他松开钳制的手,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周诺仪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突然向前膝行半步。在许驿晟来得及反应前,轻轻将额头抵在了他紧绷的肩头。

这个动作不带任何压迫性,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我知道许驿晟从来不会真的伤害别人。”许驿晟浑身僵住。周诺仪的发丝蹭在他颈侧,带着柔软触感。

“周诺仪。”许驿晟突然叫他全名,声音沙哑,“为什么是我?”

“什么?”

“能值得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会是我?我明明……这么糟……”

周诺仪自己也有一瞬的茫然。

关东煮店外那个犹豫的剪影?初见时那句刺耳的“娘”?还是巷口那场如同神兵天降、却又狠厉得令人心悸的救援?

或许是那天雨夜将错就错,破罐子破摔的那句“喜欢”?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无数细碎的、矛盾的碎片,在许驿晟此刻绝望的诘问中,终于拼凑出一个模糊却坚定的轮廓。

“因为你救了我一次,”周诺仪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然,他微微退开一点距离,直视着许驿晟的眼睛,“所以我也要救你一次。”

这个回答简单,甚至有些幼稚,像孩童交换糖果的承诺。

许驿晟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的嘲弄:“就因为这个?报答?”他几乎要冷笑出声,“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是报答!”周诺仪否定得很快带着被误解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却更加坚定地锁着许驿晟,“也不是怜悯。”

昏暗的光线里,他清晰地看到许驿晟脸上未干的泪痕。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心疼攫住了他。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轻轻拂开许驿晟额前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的碎发。

许驿晟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躲开。那只手的温度,像阳光融化的雪水,带着让他陌生的暖意,落在他冰凉的额角。

“许驿晟,”周诺仪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笃定,“你把自己困在冰里太久了。你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你,所有人都嫌弃你……可你看。”

他微微偏头,示意了一下自己被打红的手腕——那是刚才许驿晟失控的证明,然后又指了指地上那颗孤零零的荔枝糖,“我就在这里。我看见了你的‘糟’,看见了你的尖酸刻薄,看见了你的拒人千里,也看见了你的伤……但我还是在这里。”

周诺仪的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许驿晟所有的伪装,直视那个被他深深掩埋、连自己都几乎遗忘的本核:“你不是糟。你只是……太疼了。疼到把自己缩成一团刺猬,觉得只要扎到别人,别人就不会来伤害你。”

他轻轻拿起地上那颗荔枝糖,剥开有些皱的糖纸,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糖球。他没有递给许驿晟,而是自己放进了嘴里。

浓郁的荔枝甜香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冲淡了空气中残留的苦涩和灰尘的味道。

“许驿晟,”他含着糖,声音有些含混,却无比清晰,“你问为什么是你?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在所有人都觉得你只是一座冰山的时候,只有我看见了冰层下面,那团把自己烧得快要熄灭、却还在挣扎的火。”

他伸出手,这一次,目标明确地指向许驿晟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伤口的那只手。

他没有强行去掰开,只是用指尖,极其轻地、点了点对方紧绷的指关节,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松开点,”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会疼。”

周诺仪指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触碰,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瓦解了他最后强撑的力气。

紧握的拳头,在周诺仪温柔却固执的目光注视下,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新月形伤口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血迹斑斑,显得格外狰狞。

就在拳头完全松开的刹那,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重重地摔在许驿晟自己松开的手掌上,砸在那道新鲜的伤口旁边,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许驿晟猛地低下头,将整张脸深深埋进刚刚松开的、血迹斑斑的掌心里。

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呜咽,而是如同困兽般绝望而沉重的、破碎的哭泣声。

那哭声撕扯着空气,带着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愤怒、恐惧,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看见”后汹涌而出的、巨大的委屈和解脱。

周诺仪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那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哭声,感受着身边人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轻轻地、带着安抚的意味,落在了许驿晟剧烈起伏的脊背上。

那单薄的脊背在掌下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暴中飘摇的孤舟。

周诺仪的手没有移开,只是那样轻轻地放着,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支撑:风暴会过去,孤舟不会沉没。因为,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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