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雯只知道刚才小腿很疼，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举手示意，“老师，我小腿受伤了，可以去趟医务室吗？”
语文老师同意，见她伤口很严重，目光在班级内巡视一圈，问：“谁能陪同？”
白明立刻举手，他轮椅也不坐了，两只手撑着桌子站起，跳着一只脚往外蹦。
“老师，我去吧！”
他自告奋勇，语文老师狐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算了，去吧，你别帮倒忙。”
方际中坐在第一排，拄着下巴看向杨雯。
见白明又像哈巴狗似地，他撇撇嘴，转过头看向施蔻琦的方向。
坐在后面的施蔻琦本来就心虚。
上官洪进教室前看到施蔻琦踹杨雯的桌子，这下直接嘲讽她：“我看杨雯不是战神，你才是战神。”
施蔻琦瞪他：“别拿你那张嘴放屁。”
上官洪昨晚出去开party了，他困得一手撑着头，“你要想折腾她还不简单么，校外找点人，想干啥不行，你在学校这么多老师盯着，多不好动手。”
上官洪家里生意不干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他多少有所耳闻。
看见施蔻琦这个做事的蠢样子，只觉得可笑。
施蔻琦被恶心到了：“我踏马有底线。”
一旁的洪芯苒被吓到，后背起一身汗。
她磕磕绊绊地看向施蔻琦，看得施蔻琦都不耐烦。
“施......施同学，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施蔻琦翻个白眼：“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说要欺负杨雯了，我就是看不顺眼她那个窝囊样。”
她确实嫉妒杨雯学习成绩好。
她嫉妒的东西多了去了。
但杨雯越不还手，她就越想欺负。
上官洪嗤笑一声，转个脑袋囫囵睡过去，至于前头语文老师讲的内容，几人一概不知。
方际中摸着下巴，不知道杨雯的小腿为什么受伤了。
想想，他也举手起身，示意要去趟医务室。
语文老师对这些富家子弟本来就不耐烦，现在一挥手，直接让他走了。
.
白明单跳着脚，正和杨雯去医务室。
他开玩笑：“咱俩真是有缘分，我刚崴了脚，你也受伤了。”
杨雯抬头看他：“那到底是好缘分还是坏缘分？”
白明理所当然：“当然是好缘分了，我们患难见真情。”
杨雯就没再说什么。
她视线落在校园内的绿植，步道旁种着粗壮高大的柏树，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树丛，高低错落，很有诗意。
不远处国际班的同学们正在打排球。
几个非裔的女生正在学大猩猩捶胸，周遭同学笑声哗然，上体育课的平行班学生跟他们玩成一片。
白明顺着她视线看，见她发呆，就问:“你想什么呢？”
杨雯脱口而出：“在想什么时候毕业。”
白明张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伤是怎么弄的？”
杨雯收回视线，摇摇头：“不小心碰着了。”
白明狐疑：“碰着哪儿了？”
杨雯有些排斥他的询问，也不吱声，比他走得快了一些，白明只能跳着脚去追：“杨雯——你等等我，是不是有人又欺负你？谁欺负你！”
他追得满头是汗。
“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是不是又是施蔻琦？”
“你腿受伤那么严重，慢点走啊。”
眼看着要进后勤楼，杨雯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喊声，步伐渐渐放慢。
还是没忍心，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
白明追上她，就见她低着脸。
地上“啪”“啪”落下两团。
杨雯用力地擦去额上的汗渍，也抹去了眼眶中的泪水。
白明低头看着地上的湿痕，怔住，视线上移，“不要哭。”
杨雯竭力平静的双眼泛起涟漪，她的泪水成串落下，眼眶通红。
不等白明说话，她又用手背抹掉眼泪。
可眼泪像是无止境的沙漏，她红着眼眶，沉默着，看着地上自己滴下去的泪痕。
白明替她擦眼泪。
手背拂过她的面，轻柔得像纱。
不远处赶来的方际中看着这一幕，心中像扎了根刺。
刺留在心中，让他沉下脸，也让他闷闷不乐。
这根刺的出现也莫名其妙，让人摸不到头脑。
清晨的风柔和了刺眼的阳光。
不算灼热的温度缓和内心的情绪，方际中咽下那股不甘，却始终张不开嘴打断。
一种绵软的无力感在心中漾开。
杨雯擦掉眼泪，一句话没说，迈上台阶往医务室走。
白明跟上去，见他上楼梯费劲，杨雯只好停下去扶他。
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是方际中。
他双手插兜，神色不悦地站在远处：“是不是施蔻琦！”
见女孩儿闷头进教学楼，他狠狠一踢身旁的垃圾桶：
“杨雯，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她但凡说一句，他就去找施蔻琦。
但她永远都缩着头。
白明骂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杨雯才不是懦夫，她就是太好了。
.
时间飞快地流逝，眨眼到月考的这几天。
顾贺已经搬到海浴场去了。
海浴场比市里潮湿得多，但是他住得很舒服，原先的店面是白瓷砖，他将尘土扫清，花两百块钱在桌子下面铺块毯子，在客厅用屏风隔出两个空间。
铺子里的电路和下水道他都重新维修过，知道杨雯爱干净，他还雇人把洗不净的脏玻璃换了个遍。
他光着膀子往新买的沙发上一躺，点了根烟抽，看正好是中午放学的时间，拨通电话。
“嘟嘟嘟......”
“喂——哥，咋了？”
杨雯刚上后巷去买饭吃。
这两天后巷王嘉的人都撤了，她也没有顾忌，照样去刘奶奶那一处买饭吃。
顾贺躺在沙发上，问：“是不是吃饭呢？”
杨雯下意识点头：“快吃完了，你收拾完了？”
顾贺立马揉揉头发，嘿嘿笑起来：“收拾完了，自己的屋子住着就是敞亮，你过两天就放国庆，哥给你隔了个屋子出来。”
杨雯眼睛一亮：“那我考完试就过去布置。”
顾贺问她买啥样的床单：“你们小姑娘喜欢啥我哪知道啊，等放假了哥带你上商场溜达去。”
“嗯呐。”
杨雯在外头吃完饭，就回学校刷题去了。
但昨天后巷下了雨，她的鞋子本来就破旧，现下走了一躺**的，鞋底开裂，甚至能看见红肿的脚底板。
回到教室，她的脚和鞋袜没法穿。
杨雯盯着自己的脚看了半天。
还是买双鞋吧，理智告诉她。
就当庆祝有了家。
思及此，她开心地掏出手机，从软件上给自己买了双新运动鞋，选的是“秒送”服务，没一会儿她就去学校后门取货。
新运动鞋是个大众品牌，比她原先的帆布鞋耐穿多了，换上鞋子之后，就将原先那双扔掉。
杨雯很雀跃，穿着新鞋在操场上散会儿步，才回教室。
最近数学题正确率很高，张老师一直在给她开小灶，希望她能和南中的重点班看齐。
国中的升学率虽然不是问题，但理科甲2班的学生们少有六百五十分以上，国中这些年憋了一口气，就希望捧出个全市前二十。
杨雯给错题改正，拿出久违的化学，开始背诵基础知识点。
不知不觉，来到下午上课时间。
教室陆陆续续进人，乙班的余虎和李家骏拍着篮球来找段聪。
下午第一节是少有的体育课。
甲班和乙班一起上。
见班级中间，女生还在埋头写题。
李家骏一边拍篮球，一边看过去，忍不住崇拜道：“不愧是我偶像。”
余虎踹他一脚：“有病吧你，你tm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李家骏瞪他一眼，“我假期还要找战神补习呢，马上月考了，不知道战神这次英语会不会提升。”
国中的题比南中简单，但是题量大，这个题量化学物理全部满分，这不是神是什么！
甲班的教室喧闹嘈杂一片，楼馨然披着金色大波浪，戴着墨镜嚼着口香糖，抱着双臂拧身走进来。
经过三个男生时，自带一股小香风。
余虎吐槽她：“大姐，你家明天要破产啊，这一天你恨不得喷八瓶香水吧！”
楼馨然反手抽了他一嘴巴子：“别没屁搁楞嗓子，闲的你，让你闻是你的荣幸。”
余虎震惊地捂着脸：“你过分了啊！”
女生翻个白眼，阴阳怪气：“你~过分~了啊~”
余虎整不了她。
他气得牙痒痒。
楼馨然掠过早就进班级的施蔻琦，一个眼神都没给，施施然走到杨雯身前，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诺，以前的事儿给你赔个不是，以后我不会和施蔻琦狼狈为奸了，对不起——杨雯——”
她的道歉声音大极了。
“对不起”三个字像是按了喇叭。
楼馨然一撩长发，见杨雯抬头，茫然地看着自己，像是骄傲的孔雀，抬头挺胸：“对不起！”
全班人安静下来。
杨雯被这声惊雷般的“对不起”吓到，她红笔都判歪了。
杨雯缓缓点头：“知道了。”
楼馨然立刻“哼”一声，走到自己位置上，声音夸张：“我可不像有些人，一直玩霸凌同学的游戏，我知错就改，为了补偿杨雯，我愿意将我今年零花钱给她一半。”
方际中捧场似地吹了个口哨。
施蔻琦面色难堪，“楼馨然——”
楼馨然：“别喊我，我嫌你恶心，捧高踩低，真当自己是活阎王了啊，还有上官洪，上回是不是你找人堵我？你给我等着，你家还有个球场生意捏我爸手里呢，咱们走着瞧。”
赶着上课的功夫，白明拄着拐杖走进来。
见班级气氛低沉压抑，一点没有上体育课的兴奋，他坐到位置上，低下头问杨雯：“怎么了？”
杨雯瞥他一眼：“开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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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知错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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