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烦闷感一直跟着他回到了寝室,扰得人睡不着觉,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会习惯性去刷套卷子。
理性思维总能让他短暂地忘记那些感性的情绪。
阮青平做完对了答案,结果发现错的题目都比平时多了好几道。
他觉得自己最近是有些懈怠了。
他从抽屉里翻出来了自己的错题本,把自己刚刚错的最后一道物理大题记在了空白的一面。
先在题干上圈圈画画了一些重要条件,然后重新扫了一眼自己第一次写的解题过程。
公式自然不会记错,计算也没有问题。
他垂眸思考了会,提笔在题目给的模型图上重新画了遍受力分析,这才找到了自己刚刚错误的原因,便用红笔记在了一旁,防止下次再犯。
这样的错题他一般会在未来一个星期稳固两到三遍,然后找一道相似的题型确保自己已经掌握。
这是他惯用的学习方法。
整理完这些已是深夜,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准备重新复盘一遍自己的错题。
其实这题他错的不该。
他习惯性地走进了题设条件里面的思维误区,毕竟出题人总喜欢在这种题目里设置障眼法。
让一道本该朴素的题目变得危险又复杂。
但类似的题目他并不是没有做过,甚至之前每一次他都做对了,可偏偏今天这次错了。
或许问题不仅在于那道题本身,还在于做题的人。
阮青平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总不至于一直做错吧。
第二天早自习,夏湫刚走到自己座位上,就看见身边的阮青平单手托着下巴支在桌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圆圈在那发呆。
神情看起来恹恹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讲台上的英语课代表刚布置了今早需要背诵的任务,是前天开学考的作文范文,三十分钟后会挑人抽查。
夏湫背完时,时间才刚刚过半,便拿出了纸笔准备先自己默写一遍。
这会阮青平已经把眼睛彻底闭上了,桌子上甚至连装模作样的英语试卷都没一张。
半睡半醒之间,他感觉好像有人用东西戳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肘。
阮青平意识还不太清醒,熬夜的后遗症让他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
他扭头环顾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老师的身影,于是迷茫地看向了把自己弄醒的人:
“什么事?”
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嘶哑。
夏湫低着头,一边在纸上默写一边回他:“昨天古诗词还没抄够?”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阮青平闻言有些不解,皱着眉在脑海里思考。
又抄?
抄什么???
他扫了一眼夏湫本子上写的英文单词,然后抬头看见了课代表写在黑板上的任务,终于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草......”他低声骂了一句,连忙在抽屉里翻找自己的英语试卷。
夏湫的语气不慌不忙的在他耳边响起:“你还剩十五分钟。”
哦。
谢谢你提醒哦。
有惊无险,阮青平最终还是掐着点把作文背来了。
他背英语可比那些文言文啥的快得多。
可惜英语课代表并没有抽到他,倒是一旁的夏湫中奖了。
阮青平早上还在沾沾自喜,结果上午的英语课就被老师点起来当场背诵了全篇。
背完又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做人不能高兴得太早。
一中虽然上课时间安排得紧凑,却还是在中午抠出来了四十分钟供同学们午休。
这会午睡结束的铃声响都响完了,却还是没能把累趴在桌上的人喊起来。
这觉不睡倒还好,一旦睡着了那便很难清醒了。
特别是对于阮青平这种熬了夜的人而言。
课间十分钟眨眨眼就过去了,阮青平强撑着精神把自己从桌子上支了起来。
这才发现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而八班的物理老师又是整个年级里出了名的“催眠师”。
这位“催眠师”讲课的语气又慢又淡,不仅没有丝毫起伏,还讲的是枯燥乏味的物理知识。
功效简直是堪比安眠药一般的存在。
有传闻说,曾经有一位领导在听这位老师的公开课时当着同学们的面睡了过去。
后来这位老师就定了规矩:凡是在课上被他抓到睡着了的人,即日起一个月的物理课全都得站着听,还必须上交一份当月的课程笔记。
于是八班同学们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来避免自己上课打瞌睡。
阮青平心想自己今天困成这个样子,八成是撑不住这节课了。
短短十分钟,度秒如年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次黑板上的时钟。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一旁原本正襟危坐的夏湫却突然有了小动作,紧接着他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嘶啦”声。
像是什么塑料袋被拆开发出的声音。
夏湫手里正捏着个橙色的小包装袋,飞快地把袋子里的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夏湫在上课时做除了听课和看手机以外的第三件事——居然是在偷吃零食?
多大人了居然还爱吃糖。
夏湫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发现阮青平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包装纸。
犹豫了片刻后,他伸手往抽屉的书包里探了探。
紧接着阮青平就看见那只白皙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掌心向上,一颗同样包装的糖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
“?”
两个人相看两生惑。
“你不要?”
“给我的?”
几乎同时出了声。
夏湫翻过手来把糖放到了阮青平桌上,盯着黑板没再说话。
阮青平突然想起来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夏湫也给自己递了东西,一块甜甜的巧克力。
“我不爱吃甜食。”阮青平盯着那颗糖悄声说。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其实是很爱吃糖的,爱吃到了一种即使长了蛀牙也要背着父母偷偷吃的地步。
那会的他已经在读小学,又因为出色的成绩养出了个骄傲的性子,什么事都喜欢争着去表现自己,喜欢做大人口中成熟懂事又聪明的好孩子,因此也一直端着这么个包袱。
他妈妈便想了个法子治他,一本正经的和他说只有幼稚的小屁孩才爱吃甜食。
**岁的男孩正是臭屁的年龄,他那会最讨厌被人说成幼稚的小孩,便忍痛戒掉了这么个爱好,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哪怕后来身边再也没有人限制自己,年幼的欢喜也早已随着曾经失去的那些东西一起湮没在了时间长河中。
以至于他自己都已经麻木,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不爱吃这些东西才不吃。
尽管他说话的声音极小,但还是被夏湫听见了。
“这是薄荷糖,给你提神醒脑用的。不要就还我,别浪费粮食。”夏湫轻声说着,一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糖果。
结果却扑了个空,有人手比他更快。
他不得不扭过头来,眉毛微皱,眼神疑惑地盯着这只手的主人:“你不是不吃吗?”
短短这么几天的相处已经让阮青平这人把厚颜无耻这一技巧练得炉火纯青,不仅翻脸比翻书还快,还丝毫不觉得尴尬。
“有吗?你听错了吧,而且你这不薄荷糖嘛,又不甜,正好我需要提神。”
说完就当着夏湫的面儿拆开了手心里的糖塞进自己嘴里,一连串动作快得像个喜欢偷吃糖的惯犯。
“确实不甜。”夏湫说完,莫名提了提嘴角。
阮青平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的含义,味蕾神经就已经先一步把答案传给了他的大脑中枢。
他眉头紧锁,被酸得眯起了眼,低头摊开了手心里的糖果包装袋,终于看清了上面印刷的两行黑色小字:
“橘子味薄荷糖——酸到你掉牙”。
不开玩笑,阮青平觉得这糖自己若是再多吃几颗的话,牙齿可能真的会不保。
不是,谁吃薄荷糖不吃原味吃这种奇奇怪怪的味道啊?靠酸来提神吗?
见他中招,夏湫面上笑意更深,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感觉。
摆明了是故意的。
阮青平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敏锐地发现班里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滔滔不绝的讲课声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停止了。
夏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两个人缓缓把视线重新挪回了正前方的讲台上,结果和物理老师那凌厉的目光不期而遇。
物理老师见二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
“看来班上有些同学的物理学得挺不错的嘛,都已经当着老师的面讲起话了。”
这一刻,阮青平仿佛看见了未来一个月的罚站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
可谁知物理老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今天的他像是忽然改了主意一样:
“让你们罚站还是便宜你们了。这样吧,晚上自习我给你们两一人出一道题,只要你们在放学前做出来了我就不计较了。如果没做出来的话,这周作业额外加三张试卷,另外未来一个月上课自己自觉到前门站着去。听见没?”
老师们总是习惯对好学生多一点宽容,平日里物理成绩经常不到六十的阮青平知道自己这是沾了夏湫的光了。
“好的老师。”
见二人乖巧地应了,老师这才转过身去,继续讲刚刚被打断的内容。
不过阮青平的瞌睡却是彻底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嘴里的橘子味薄荷糖起作用了,还是被刚刚这么一出给吓跑了。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交流。
上晚自习前,物理课代表带着两张A4纸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
这会阮青平还不在位上。
于是他便将手里的纸递给了夏湫,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非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很是沉痛:“唉,老胡好像整了道竞赛压轴题,你们自求多福吧。”
夏湫礼貌道了谢,低头飞速扫了一眼两张A4纸上完全不一样的两道题。
第一道明显只是常规难度的考试压轴题。
至于另一道光是题干都快占了整面的二分之一。
两道题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难度……
阮青平刚回到位上,就在桌子上看见了一张印了题目的A4纸和一张写满的草稿纸。
他细细看了几眼,发现草稿纸上写着的正是A4纸上题目的答案。
夏湫的字其实很好认。
看得他心里涌上来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他斜着眼去观察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夏湫,终究还是没忍住主动开了口:
“哟,搭档,你这是什么意思,帮我开小灶吗?”
明天继续更一天[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等一个玄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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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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