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游暗终于在荒郊野外打到了车，回虞照家是不可能了，但是游暗也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让司机停在了一片出租屋多的地方，游暗顺便想找找房子。
虞衡每个月会给他一笔不小的生活费，但是游暗都单独存起来了，过段时间他会一起还回去的，游雨眠留给他的钱给了陈进南他就没剩多少了，但是也够他暂时租个房子住。
一开始游暗根本不想搭理陈进南，他变成现在这样，他妈后面那样辛苦，罪魁祸首就是陈进南，但是他害怕，他怕他不给陈进南钱的话，这个赌徒真的会去找虞照，还有那些照片，游暗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这些不是虞照该知道的。
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游暗清楚地知道，那些钱根本不够陈进南挥霍的，他只会像个无底洞一样把游暗也拉进深渊，但是没关系，游暗对自己说，最后的这段时间平安度过就好，这是他最后留给自己的念想。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游暗走在漆黑的巷道里，慢慢理思绪，陈进南应该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去找虞照或者虞衡的地步，他还有时间。
墙外的路灯照进来，游暗发现了这边的墙上贴了很多招租的，找了个出租一室一厅的，游暗试探着拨通了电话，没想到真的有人接。
“你好，我看到你这边有在出租房子，现在方便看看吗？”
电话那头听起来是个女人，声音尖细，也许是信号不好，喂了好几声才说让游暗直接沿着楼道上去就行，在四楼正对着那间就是。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给了半年的房租，游暗发挥了礼貌又冷漠的那一面，对女人提出的问题要么避重就轻，要么直接不回答，碰了几次壁后房东自觉无趣，踩着高跟鞋下楼了。
陈进南身上脏兮兮的，游暗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的痕迹，他本来就是易疤痕体质，陈进南指甲又因为没有修剪而参差不齐，给游暗挠得又长又深，衣服都遮不住。
“操。”游暗抓紧时间洗了澡，拿起手机下楼，刚过来的时候他有看见这边有24h便利店，准备买点酒精之类消毒的东西，否则他觉得他真的会细菌感染。
逃避了很久，游暗现在必须得开机付钱了。挑了一些常见的医疗用品，游暗刻意忽略虞照发过来的信息，把钱付了就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给自己清理。
但是这没镜子，游暗看不到自己脖子，更看不到身上其他地方，准备离开回出租屋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想低头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耘柯虽然很难以置信会在这遇见游暗，但他还是相信选择自己的眼睛。
“游暗？你怎么在这儿？”李耘柯往前走了两步，借着便利店的灯看到了游暗手腕和脖子上明显的伤痕，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趁着李耘柯愣神的间隙，游暗快步走远了，到出租屋的时候又觉得这怎么说也算个隐患，于是游暗找到和李耘柯的对话框，发了条信息：你就当你今晚没见到过我，不要跟他说。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睡就可以直接起床了，游暗正准备放下手机，虞照突然给他打电话了，60秒震动过去自动挂断，最上方接连弹出两条信息。
【Z.】：开机了就回个消息好吗？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Z.】：你身份证没带住哪里？
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二个电话又打进来了，游暗纠结了十几秒，还是接通了。
游暗是因为心虚没有先说话，虞照是被气到失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通话时间来到1min时虞照终于开口了，“第几次了游暗？我总是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上回你说你朋友来了让我别跟着去真的是那样吗？我不问是因为我觉得你总会告诉我，可是你没有，这次也是，发生了什么你会跟我讲吗？信息不回，手机关机，现在我人也见不着了。”
站在虞照的角度，事实就是这样的，游暗对他有所隐瞒，他可以一时不知道，但不能一直不知道。
“你明天最好能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隔着电话，情绪被放大，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虞照点到即止，给了游暗沉默的空间。
不出意外又失眠了，出来也没带衣服，游暗觉得在编一个理由之前最重要的是换件内搭，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涂了药膏一晚上也消不掉，不小心被猫挠了虞照会信吗？
想到什么就去干了，游暗真就一晚上没睡，天刚亮就去街上转悠看看哪家服装店开门没，当然没有店家会这么早开门，于是游暗又磨磨蹭蹭到下午，换了衣服才去学校。
下午到的时候物理老师正在讲试卷，游暗在前门喊了报告，得到许可后就猫着腰回到座位上。
虞照一眼就发现游暗换了衣服，皱了皱眉，一直憋着口气，即使游暗怎么扒拉他都不理人。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游暗动了动嘴唇，准备说自己想好的理由时，虞照却不按常理出牌，伸手扯了扯游暗的衣服，阴着脸问：“我妈说你昨天没回家，你哪来的衣服？新买的？为什么要专门买套衣服？”
气氛一时凝结，路津正好转过身来，察觉到这两人好像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选择不加入战场以免波及到自己，他可不想历史重演，于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又转回去了。
“想不出来合适的借口了？”虞照步步紧逼，他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一次，游暗不说话，于是沉默连着火气一起滋生蔓延。
耐心一点点告罄，虞照不停转着笔，看着教室正前方的秒针带着分针走过几格，教室里不像往常那样闹哄哄的，大家现在都趁着下课时间补觉，先睡带动后睡。
不知道游暗怎么打算糊弄过关，虞照叹口气，把笔拍在草稿本上，下节是自习课，他有足够的时间，但他不想被动。
把椅子往后退了一点，虞照站起身，在游暗疑惑看向他的目光中牵起游暗的手，把人往教室外面带。
游暗不知道虞照要干什么，虽然内心慌乱，却没有挣开，楼上到楼下的距离，没碰见几个人。
上面的都是熟人，虞照虽然生气，但好歹还知道他们这是在学校，所以把游暗带到了下面两层楼的男厕所隔间里，进去之前还确认了没有别人，在门口放了正在维修的黄色警示牌。
关上门，虞照二话不说直接掀开游暗的衣服下摆，即使是冬天，游暗也穿得少，生怕把自己显胖了，除了外套，里面就只穿了件白色内搭和毛衣。
腰腹一凉，游暗下意识瑟缩，想把衣服拉下去又被虞照一个眼神定在原地，但还好陈进南没给他腰上来一脚，这关安全通过。
过程中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滑嫩的肌肤，虞照习惯性摩挲了两下，在游暗躲闪的目光下又若无其事地拿开。
肯定不可能只检查一个地方，虞照看到游暗很明显松口气的表情，挑了挑眉，手指调转方向，移到脖颈，轻轻向外一拉，一览无余。
红痕连着一圈青紫的痕迹闯进眼帘，虞照做了心理准备，但显然做少了，咬了咬后槽牙，虞照又低头挽起游暗两边的袖子，细长的血痕一直向上蜿蜒到手肘。
再次对视上的时候虞照眼里已经彻底失去了笑意，阴沉着脸给游暗穿好衣服，语气异常冷静，“谁弄的？你昨天是去打架了？因为什么？”
不能让虞照知道陈进南的存在，这是游暗的第一想法，打架也不能否认，这些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据，得找个替罪羊，虞照不会怀疑的那种。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最符合这个要求。
“你还记得在Y市那次吗？还有上次我被锁天台……”
给出的提示足够多，虞照几乎是瞬间就回想起来，但是反而更加生气了，“我问你你不是说解决了？你不跟我说你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虞照越琢磨越生气，游暗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只会一味搪塞，显得他跟个蠢货一样。
“你就是个骗子，你有什么事第一想法永远是把我撇开，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虞照自嘲地笑了笑，伸手卡住游暗的下巴逼迫人和他对视，笑得比哭难看，“游暗，你嘴里对我有过一句实话吗？”
虞照双目通红，咫尺之间，游暗能清晰地看到虞照晶亮眸子后所极力隐藏的破碎和失落，目光交汇的每一秒都是对双方的凌迟，游暗心如刀绞，率先垂下头移开视线。
“对不起，给我点时间好吗？”在这一刻，游暗承认，他真的有所动摇，虽然他自欺欺人，只有短短的几秒。
隔着厚厚的木板，闷闷的上课铃声从教学楼的广播传来，虞照闻言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心里一沉，游暗拉住虞照的衣角，在虞照要出去的前一秒有些急切地说：“我爱你。虞照，这是真的。”
于是门复又被关上，虞照深吸口气，慢慢转过身，下意识攥紧游暗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被游暗的眼泪卡在喉头。
“是我太着急了……”虞照心口泛起细密的酸痛感，鼻尖也开始发酸，上前一步把游暗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有些哽咽道：“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你不想跟我说也可以，只要你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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