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流,文施欣希望自己不要吹熄六岁的生日蜡烛。
只要这样,是不是浑浊的池塘里就不会出现阿爸的浮尸,是不是驶远的渔船上不会出现阿妈的背影,是不是医院的病床上不会出现阿嫲紧闭的双眼,是不是阿哥......
阿哥......阿哥呢?
沙发上的女人似乎在挣扎,不知是晕是梦,一张卡片从身上掉落。
九龙城寨长大的古惑仔没读过几年书,但简单的字还是能看懂:
“文施欣---香港中文大学---药理系”
读书人?仗着自己有文化,自视清高。
“喂!醒啊!”宽大的手掌似乎可以把女人整张脸包起来。
脸上被拍打的痛感使文施欣渐渐从混沌中清醒,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极具压迫感的男性气息将自己包围......是那个被喊大佬的男人!刚刚的情形一瞬涌上脑海:
“啊!你...... 你将我阿哥点啊?”(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眼前女人不安的目光流转于自己身上,眼神却不敢接触。犹如一只受惊的炸毛小猫,被自己困于方寸之间,一下子点燃了乌鸦心中的顽劣因子,只想亵玩一番。
“学生妹,你哥将三只手指同埋你抵押系我度,你最好乖乖地听话”
“你讲大话,我哥唔会咁做,你系咩人,我哥宜家点啊?”(讲大话=撒谎)
“我系咩人?好快你就知我系咩人啦。”(我是什么人?很快你就知道)
(。。。。。。)和那些香水味脂粉味不同,女人身上飘散着一股似甘似涩的药香,似有若无,偏偏勾着人想一探究竟,(。。。。。。)
(。。。。。。)本能的求生反应使施欣挣扎反抗,猛烈地拍打着男人的头脸,“救命,唔好啊......”
本想逗弄一番,但持续的反抗激起了男人的怒火。他一手就轻易地钳住女人纤细的手腕,一手掐在细嫩的脖颈上,突然嗤笑:
“学生妹,你知唔知呢只手撵死过几多人?”(你知不知道这只手掐死过多少人?)
他似乎真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粗壮的臂膀上青筋乍露,文施欣只感到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就在觉得自己犹如一只蝼蚁即将被捏死的绝望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大佬,骆爷急call啊!”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手上力度突然加重转而一松,“顶!无瘾!”。(无瘾=扫兴;没意思)
房里就剩下施欣一人,接二连三的惊吓与冲击彻底令她崩溃,终于不再压抑地嚎啕大哭......
发泄过后,文施欣渐渐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她试探着推开房门,发现空无一人,关公像的神龛里映照着红光,一张长型会客桌上堆放着几个烟灰缸。不难猜出,自己被带到了社团的堂口。
惊慌失措狂奔下楼梯,却在转角处迎面撞上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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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尸按照大佬吩咐,将文施华带走。兄弟一场,肥尸帮他简单包扎了断指。文施华知道肥尸是乌鸦身边的得力助手,临上船前,他恳求昔日兄弟,必要的时候帮帮自己可怜的妹妹......
看着面前惊魂未定的女人,肥尸将手上的纸条递给文施欣,“你哥畀你。”
文施欣对眼前这人有印象,似乎是昨天那群古惑仔里戴眼镜的一个,但听到是有关于大哥,还是急忙接过。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欣妹,阿哥对你唔住,你要保重,阿哥一定会返嚟。------华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哥......我哥宜家点啊?......”(我哥现在怎样了)
在肥尸那里,文施欣才搞清楚所有一切:原来大哥一直做古惑仔;原来那笔钱是这样来的;原来大哥跟的那个危险男人,叫做乌鸦......然而现今,一切似乎都已无力挽回。
“你知唔知我哥到底去咗边啊?”施欣抓着肥尸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肥尸摇摇头,“荷兰嘅事,一直都系大佬单独处理。”
眼下只有乌鸦才知道大哥的下落,也是他决定着大哥的生死,文施欣思前想后,决定铤而走险一次。她回家找出自己的存折,想了下,又把凉茶铺的地契找了出来,再次跑回堂口。
堂口外,几个流里流气的古惑仔正在抽烟,看到突然出现了一个美人,都不怀好意地围上来:“靓女,有无兴趣今晚同哥哥饮杯啊?”
“躝开,我揾你地大佬。”(滚开,我找你们老大)
几个小弟以为是自家老大的马子,也不敢随意冒犯,只好进去通报。
笑面虎刚回到堂口休整,就有小弟进来说有个美女来找他,心里一阵疑惑。
但见门外站着一个白衫黑裤的年轻女子,衣着简单朴素,身形纤弱苗条,长卷发柔软披着胸前,略显深邃的眉眼在柔和娇丽的面上,增添别样的风情。无论是打扮风格还是样貌身材,都是自己从未染指过的类型,但是没吃过的新鲜口味倒也可以尝尝......正要浮想联翩之际,那女子也开口了。
文施欣见是一个矮矮胖胖,戴着眼镜的男人出来,心里亦一阵慌乱,“我......我搵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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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正要“玩乐”之际,被大佬一通电话叫走,心里一顿窝火,但毕竟是龙头传唤,就算正在打/炮,也得马上出现,“大佬,call得我咁急咩事啊”
“死仔,翻到香港,系咪要我八人大轿先请得你嚟啊?”骆驼瞪了乌鸦一眼,这只虎是越发难驯了。
(臭小子,回到香港,是不是要我用八人大轿才请得你来啊?)
“说话又唔系咁讲,大佬叫到,肯定要即刻出现啦。”乌鸦给大佬倒了杯茶。
“我call你来,系关于荷兰个批货啊。我知你胃口大,但宜家返到香港,97就要到,有D生意就唔应该继续做啊。”
(我叫你来,是关于荷兰那批货的事。我知道你的“胃口”大,但现在回到香港,97回归就要到来,有些生意就不应该继续做。)
骆驼虽为东星龙头,但行事传统保守,讲究江湖道义,尊师重道之老派作风;而乌鸦好勇斗狠,权利至上,习惯拼杀抢掠的作风与之恰恰相反。
荷兰那批货价值200万,煮熟的鸭子哪有飞走的道理?但既然龙头开口,乌鸦也只能说,“知啦,大佬!”
然而心里却有自己的计算:香港回归与我在荷兰做的生意有何冲突?况且卷毛华已经被派去跟进此事,既然社团吃不下,那我乌鸦“胃口”大,通通入口平安。
歪打正着的结果让乌鸦心情大好,决定带着小弟们去场下的星耀夜/总会舒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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