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日,付语娆在这幽莲谷除了散步便是浇花,偶尔帮明晓处理下多余的杂枝,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可天不遂人愿,这日,付语娆一如既往来到花海打理,怎料,抬头就见鱼怜相笑意盈盈,站在她面前。
“贾花匠,忙着呢?”
付语娆一噎,白了鱼怜相一眼,心道:不然呢?这人真是无聊。埋头继续捯饬着藤蔓花枝,不做理会。
鱼怜相状若未觉,自顾自到:“贾花匠大抵不知,我有一小友,出身农家,也擅这农桑之术。今日撞见贾花匠忙碌,倒叫我想起那丫头,仔细算算,该有数月未曾见过了。”
付语娆嘴角微平,闻言抬头给了个假笑,又迅速收回:“是么?谷主要去看看她吗?”说着将手中杂草重重拔出,挥手,碾成碎末。
鱼怜相笑而不语,似是存心挑逗,在付语娆换了处地后,开口道:“总得去看看的,这几日我不在,就麻烦贾花匠替我多照顾照顾明晓了。”
付语娆头也不抬,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只道:“哦,知道了。”继续埋头苦干。
鱼怜相又看了半晌,方才走开。
与此同时,付语娆沾了泥土的手一顿,瞥了眼手中杂草,冷笑:这算什么农桑之术?还真是睁眼说瞎话,非逼着她陪她演戏!
无聊透顶!
—
烈日高悬,蒸起阵阵热浪,田边老树恹恹,树叶蜷缩。
付语娆又一次回到了这片稻田,旁边,那日被鱼怜相砸出的大坑早已被黄土掩埋,无人知晓其下正埋着几位修士的尸骨。
田埂边,有一老大哥抬袖擦了擦脸颊的汗水,抬头眯眼望了眼天,道:“这都几月了,怎么还这么热?”
一旁,付语娆趁人不备,悄摸窜进农忙队伍,自然接话:“不知道啊,热就热吧,收成好就成。”
那老大哥回头,咦了一声:“付家妹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付语娆抬头:“我一直都在,严大哥没瞧见吧。”
那老大哥不信:“不可能,我记性好着呢,你先前绝对不在。”说着坏笑一声:“是偷懒了吧?小心婶子知道,该打你哟。”
付语娆一哼声,一瞪眼:“我都多大了?打我?怎么可能?行了严大哥,不和你说了,记得替我保密。”说罢眨了眨眼,转身一溜烟跑了。
严家大哥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做工。
付语娆走在路上,估摸着鱼怜相差不多该到了,随手拎起路边一个竹筐,掂了掂,“不错,合适。”扬长而去。浑然不管身后林家嫂子的叫嚷声。
远处,严家大哥闻声望来,高声叫到:“林嫂子,别管她,随她去吧!”
林嫂子回头,一拍手,扬声:“我倒是不想管呐!我可还要用呐!”
严大哥哈哈两声,道:“不如你去我家拿。”
林嫂子瞧了瞧付语娆的背影,又瞧了瞧严大哥,哀叹一声,低斥:“这小丫头片子!几天不见怎么跟我家那小子一个德行了?”
—
山谷林间,沁着丝丝凉意,倒不似外边田野燥热。付语娆提着竹筐,装模做样挖着野菜。下一刻,果不其然,身后一道女声:
“丫头。”
这是来了。
付语娆挑眉,装作惊喜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鱼怜相忍不住扬了扬唇角:“近日诸事缠身,没能赴约,还望丫头勿怪。”
付语娆笑对鱼怜相,陪着她演戏:“怎么会呢?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鱼怜相微微凑近,眉眼都是止不住的笑意,看得出心情很好:“既然你高兴,不如陪我去个地方?我带你游山玩水,也算是赔礼道歉。”
去个地方?
付语娆微微眯眼,这鱼怜相决计不是什么随意的人。如今想想,当时她自高空而下,准确掳走她,多半并非为了威胁,而是早便看穿了她的身份,试图利用她踏破白云山的迷阵。如今,她旧计重施,又要带她去别处,该不是又寻到了什么难以进入的险地?
“去哪儿?”付语娆一把甩开手中竹筐,实话说,陪这鱼怜相唱戏还挺累,既然大家心知肚明,那她自然是随心所欲了。
鱼怜相搂过付语娆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道:“随州。”
—
要说这随州,多年前也曾是一大王朝麾下出了名的富庶之地,奈何不知多少年前,一场动乱,莫名其妙死了许多人,虽说后来有仙家镇压,但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今时今日,作为王朝弃地,这片土地可谓是混乱至极,各类教会层出不穷,不是你驱逐我,就是我驱逐你。总之,从无宁日。
“你是哪个教派的?怎么没见过?”
街头,有一麻布白袍,头戴木冠的男子伸手拦截了一少年,眉头紧皱着,径直将额头挤出了数道皱纹。
那少年茫然一瞬,恍然大悟,道:“奉圣教,怎么,要和我动动手?”说着将身体往那男子身前凑,伸出手指指点点,做尽挑衅之态。
所谓奉圣教,正是整个随州发展最久、规模最大、信徒实力最强的教会,几乎可以算的上是随州的王族。若非奉圣教一向懒得管旁的教会,哪里还有他们的事?
奉圣教三字一出,对面那男子当即如遭雷击,呆愣原地。
片刻,清脆一声,竟是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姿态也随之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大人是奉圣教的传道士,还望大人莫要……莫要与小人计较。”说着竟是抖了起来,声音也带了丝哽咽,只差没跪下了。
遥想,他苦修数年,好不容易于近日进了陋人教,本想着随便拦个路人耍耍威风,谁承想一拦竟拦到了奉圣教的大爷。是了,这人气质不凡,虽说没穿教服,但看着就不是好惹的,他真是昏了头,居然会觉得这人属于无教派。
“哼!”少年冷哼一声,睨了这人一眼,突然一脚踹上这人膝盖,直直将这人踹跪下了。
“大人饶命!”那人忙俯首,浑身抖若筛糠。
少年不语,冷冷瞧了半晌,许是觉得无聊,转身走了。
那男人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颤颤巍巍站起身,踉跄着走了。
“这是?”付语娆与鱼怜相远远站着,冷眼瞧着眼前这幕,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鱼怜相道:“瞧见方才那男人的穿着打扮没有?”
付语娆点头:“瞧见了。”
鱼怜相道:“那是随州数一数二的大教派,陋人教。哼!”冷笑一声,颇有些讥讽之意:“若是放在别处,该叫丐帮才对。这些年发展不错,日益壮大,倒也学会了仗势欺人。难得。”
付语娆问:“你知道这教派?”
鱼怜相道:“百年前来过这儿,那时它还不似今日这般,什么人都收——真是没落了。”
语落,还不过一息,左侧突然窜出来一群人,贼眉鼠眼,偏还装的一副端正虔诚。此时见付语娆鱼怜相两手无缚鸡之力的生面孔,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上下打量一眼后,径直围上来找茬。
“喂!哪家的?”
为首那人挑了挑眉,半弓着身子,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付语娆不答,只默默朝鱼怜相身后缩了缩。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鱼怜相解决吧。毕竟,论行迹恶劣,谁能比得上大名鼎鼎的堕仙鱼谷主呢?
鱼怜相冷漠蔑视着周遭数人,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只暗自凝起一股法力,欲除之而后快。
“哟!今天不长眼的东西这么多呢?”
身后,忽然一道清越的少年声音。
回头,正是之前那位所谓的奉圣教传道士。
这几人也瞧见了之前那场闹剧,此时见得少年出声,忙不迭恭维:“大人怎么回来啦?”心下却是冷汗连连,不会吧……他们不会也那么倒霉,惹上奉圣教的传道士了吧?
少年轻蔑道:“我不回来,你们就该死了。”说罢转头对付语娆鱼怜相二人道:“走吧,等你们半天了。再不快些,到时候惹得神灵不痛快,我可不会为你们求饶。”
鱼怜相不知这少年耍的什么把戏,一挑眉,还是配合着道了声好。回头,剜了这几人一眼,走了。
那几人心下一沉,如石沉大海,拔凉拔凉的。尽管付语娆三人早已远去,依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畏畏缩缩鹌鹑似得缩在一旁,可笑极了。
这厢,三人远离市区后,少年一改刁蛮跋扈的模样,咧着嘴哈哈两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你们也是来除妖的修士吧?我看你衣服上的花纹有点眼熟,不过有点想不起来是哪个宗门的纹样了。”
付语娆闻言看向鱼怜相,只见她衣上隐约绣着几根蜿蜒的藤蔓,蔓上,还零星开着几朵小花,乍一看,倒同天瑶山弟子衣上的纹样一般无二,也不怪这少年会认错。
那少年还在絮叨:“你们该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吧?再不要将带有自家宗门标识的东西漏出来了。今天是运气好,这穆摇城没什么识货的大人物,不然你们怕是都走不到这里。想我当年第一次出这样的潜伏查探任务时,不过是说话带了点口音,便惹得他们怀疑,可是差点没逃出来。”一脸庆幸地拍了拍胸脯,又骄傲道:
“自那以后啊,我苦练各地官话多年,至今,别说宗门内部,便是所有仙门年轻一代加起来,这类暗中任务,我的成功率那可都是名列前茅的!对了,我是诉机宗人,名萧芫良,你们呢?”
说罢期待地望着两人。
付语娆瞧了眼鱼怜相,道:“穗仙姑门下,付语娆。至于这位……天瑶山鱼……小鱼。对!鱼小鱼。”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
鱼怜相抽了抽眼角,一言难尽。
萧芫良点了点头,抱拳:“原来是付仙友、鱼仙友,萧某这厢有礼了。”
付语娆道:“客气了客气了,既然同为除妖而来,不知萧兄弟有何想法?”
萧芫良道:“初步排查,这妖极有可能就是奉圣教所谓的神灵。但这神灵常年不露面,唯一能接触到它的机会,只有每年年末的奉灵节。所以我想着,得先找个法子混进奉圣教,等到年末再将其除去。不过具体计划潜入还没出来就是了。”
付语娆道:“萧兄弟还没混进奉圣教?可他们不是称呼你为奉圣教传道士?”
萧芫良含蓄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奉圣教传道士不比普通信徒,平日不必穿着教服。只要稍微硬气些,他们自然会以为你是奉圣教传道士。而且这片没什么大人物,你说你是,谁知道真假呢?”
鱼怜相忍不住轻哼一声:“公子还挺聪明。”语气中却满是讥诮之意。
付语娆忙道:“她就这性子,萧兄弟莫怪。”不着痕迹撇了鱼怜相一眼,以示提醒。
鱼怜相又是一声冷哼,装作没看见付语娆的眼色。
不知道今天哪位小天使给我浇了水,谢谢啦[抱抱]
诸位,端午安康哦~——5.3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奉圣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