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长乐在贺泽离开家后也出了门,他想去周府一趟,看看那两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不过沈长乐也不是冲动草率的性子,走之前他敲响了赵年家的大门,告诉他等到申时一刻自己还没回来,就去找贺泽。
赵年讷讷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乐哥儿,你、你要去哪里?会有危险吗?我和你一起吧?”
沈长乐微微一愣,他看着赵年格外认真的表情,轻轻笑了。
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沈长乐道:“没事,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原主的年纪自然和赵年差不多大,可上辈子沈长乐已经26岁了,十六七岁的赵年在他眼里就是小弟弟,且赵年对他格外照顾维护,他自然也忍不住关心回去。
赵年瘪瘪嘴想让沈长乐把手放下,他气鼓鼓地想,乐哥儿真是没大没小,自己比他足足大两个月,怎么能摸他的头呢?
还不待他控诉沈长乐“无礼”的举动,一个晃神之间人已经走远,只给他留下模糊的背影。
走在路上时沈长乐却很疑惑,按理说今天是沈俞和周衡睿成亲的日子,而按照周衡睿铺张的程度,不可能路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也是这个时候沈长乐才来得及思索过来,一个农家小哥儿,怎么会和清河镇第一富商周家的二少爷遇见,又是怎么在一起的,甚至还要将他娶回家?
沈长乐脚步微顿,疑惑一点点种下,顷刻间已然蔓延开来。
这时,迎面而来两个下人,他们抬着一顶朴素的轿子,看他们轻松的步伐,里面应当没人。
待对面人走了之后,沈长乐才继续动身,而他不知道,那顶轿子就是往沈家去接沈俞的。
“俞哥儿,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清清白白的一个人非要嫁进周家当妾,你爹要是知道了准把你皮都给扒了!”
金巧儿还是气不过,死劲儿拧了下沈俞的耳朵,直让他哎哟痛呼:“娘、娘,疼死了。”
“你还知道疼啊?”金巧儿没好气道,“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去伺候别人?你知不知道做妾意味着什么?”
平白被吼了一通,沈俞也不耐烦了,他一把拍开金巧儿的手:“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可我不还是为了你们吗?周家是什么地位,指缝随便漏点出来都够我们好几年的花销,你现在在这儿假模假样,到时候我拿了银子回来你可别用。”
这一番话可有够无情,金巧儿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她冷冷一笑:“为了我们?我看,是为了你自己吧!”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沈俞赶忙哄道:“行了娘,你快帮我去外面看一看,周家的人快来了,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金巧儿还想再讽刺两句,可沈俞说得没错,谁能跟银子过不去?再说了,她可没逼沈俞,是他自己要这样做的,后悔了也不关她的事。
今日一大早金巧儿就把一家子人哄出了门,沈泉去镇上吃酒了,沈老太忙着在她娘家炫耀沈俞和周家搭上关系,沈三叔一家则下地干活了,至于剩下的几个小的,随便给几个铜板就能打发。
其实一开始沈俞也不打算告诉他娘金巧儿的,可一天晚上他正在屋里好好欣赏周衡睿给他置办的婚服,哪知金巧儿突然就推门进来了,连连逼问下她发现了沈俞和周衡睿的关系,又得知周衡睿根本不是想把沈俞明媒正娶娶回家,而是让他做妾,而她小儿子居然还答应了。
金巧儿脾气泼辣,而沈俞脾气更不好,她管又管不了,索性只能作罢。
后面沈俞把他要成亲的事告诉全家人,并没有告诉具体的时间,同时还隐瞒了是去周家当妾,更隐瞒了他和周衡睿背后的交易。
才刚出门,金巧儿就看到迎面而来的轿夫,她打起精神上前招待了几句,后又亲手把穿着朴素婚服的沈俞送进轿子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掉了几滴眼泪。
沈俞和她的心境则完全不一样,想到即将成为周家的人,他就兴奋地浑身颤抖起来,不断幻想着今后美好的日子,有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银子、穿不完的新衣……
午时二刻,一顶轿子悄悄从周府侧门抬了进去,这时沈长乐已经在门前等了半个时辰。
眼见着快到正午,沈长乐踌躇了一下,还是敲响了周府的大门,询问里面看门的下人。
“请问你们二少爷是今天成亲吗?现在开始了吗?”
谁知那两个下人却一脸奇怪地看着沈长乐:“什么成亲?我们二少爷今天不成亲啊。”
右边那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拐了下旁边的人:“我好像想起来了,今天二少爷又纳了一房妾,可能刚刚才进去吧。”他看向沈长乐,“怎么,你找我们二少爷有事吗?”
沈长乐正要开口说话,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突然走了过来,说是请他进去喝杯茶,这时候沈长乐全都明白了,沈俞一直说他嫁进了周家,还向村里人炫耀,原来是当周衡睿的妾。
跟着小丫头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僻静偏远的院子,里面沈俞正坐在石桌旁端着茶慢慢啜饮。
他脊背挺得很直,双手扭捏地端着茶杯,故意装作见过世面的样子,今天算是他成婚的日子,身上的喜服却不怎么合身,颜色过于浓颜,款式也很普通。
沈长乐慢慢走至沈俞身前,不知怎的,心里有一点对他的同情。
“你找我过来干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沈长乐问。
又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沈俞才装模作样地把杯子放下,他挥手让小丫头去把周二少爷请来,这才转头正眼瞧沈长乐。
沈俞轻轻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难道还会吃了你吗?”
“其实啊,我今天是向你道歉的。”面对沈长乐怀疑的眼神,沈俞仍自顾自往下说,“以前我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但我那时候还小,什么也不懂,你能不能原谅我?”
见沈长乐依然没什么反应,沈俞又重新倒了一杯茶,双手捧起端至沈长乐面前,下一瞬就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你要是原谅我,就把这杯茶喝了吧。”
沈长乐依然不动,他微微垂下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沈俞表演。
在沈长乐看不见的地方沈俞暗自掐了下自己,瞬间眼尾红了,一滴泪珠就这么滚落下去,他咬着嘴唇:“你就当可怜我也不行吗?我知道我比不过你,贺泽对你痴情,二少爷也对你难忘,可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对我好的人啊,难道这也有错吗?”
沈俞骤然起身,双膝一软就这样跪在沈长乐面前,茶杯轻晃淌出点茶水,在地上留下点点痕迹。
“你要是不喝,我就不起来。”沈俞倔着脖子说。
良久,沈长乐轻声开口:“我不会喝这杯茶,也不会原谅你,你不用这样。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沈俞没想到自己都向沈长乐跪下了,他还不原谅自己,瞬间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忽地露出一个艳丽至极的笑容。
没关系,他早料到沈长乐不会乖乖听话,于是早早做了第二手打算呢。
沈长乐还是由着那个小丫头带出去,没走几步突然听见她一声痛呼,沈长乐忙转身,就看见她摔倒在地上,正揉着脚踝低低垂泪,还一边努力爬起来,一边嗫嚅着道歉。
面对沈俞沈长乐能狠下心来,可是面对一个摔倒了的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沈长乐心就软成一团了,他连忙上前扶起对方,哪知一个晃神,一张手帕蒙上了他的口鼻,下一刻他瞪大眼睛,却只能缓缓倒在地上。
——
快接近下午五点的样子,贺泽匆忙赶回了梨花村,他怀中还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因为一直揣在怀里,即便从镇上赶回来还留有余温。
正穿过山前那条小道时,贺泽和赵年迎面撞上,贺泽挑挑眉正想逗他几句,就看到他满脸惊慌,一把拉住自己的袖子:“贺大哥,你回来了!快,乐哥儿现在都还没回来,你快去镇上找他!”
贺泽脸色一变,怀中的板栗一下子掉落在地上,贺泽却顾不得这么多,他一把抓住赵年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沉得可怕:“你说什么?”
听赵年说完以后贺泽便往镇上赶,他没想到周二少爷还敢打沈长乐的主意,甚至这次还联合沈俞一起。
一想到那个心思不纯的哥儿,几次三番在他面前晃悠,最后却抱上周二少爷的大腿,他本是不想搭理对方的,可要是长乐有什么好歹,那两个狗男男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忽地,贺泽猛然一个刹车停住脚步,他重重甩了自己一巴掌,眼里是满满的自责内疚。
要怪其实也该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顾及太多从而轻易放过周二少爷,沈长乐怎么会几次陷入危险之中?
心中再痛再懊悔,都比不过此刻的焦急心慌,贺泽一路跑到周府大门前,双眼都赤红了。
他重重拍了几下大门,实在没耐心,最后干脆一使劲,撞开了大门,趁看门的下人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跑远了。
这阵动静太大了,宋言刚回家就听到了,他好奇地出去看了一眼,结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贺泽的。
宋言双眼微眯,贺泽这么紧张肯定是和乐哥儿有关,而他又是往周府去的……靠,难道又是周衡睿那个登徒子干的好事?
一想到沈长乐可能面临什么危险,宋言也耐不住,趁着混乱也闯进了周府,当然,身边还跟着亦步亦趋的阿朱。
还是那处僻静偏远的院子,此刻里面却传来阵阵争吵声。
“滚开!”
周衡睿想一把掀开抱住他腰身的沈俞,奈何喝了太多酒,这么一使劲儿自己却踉跄了一下。
沈俞双眼迷蒙,脸上染着不正常的酡红,他衣衫凌乱不整,颇为大胆地环抱住周衡睿:“我不,二少爷,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为什么要我滚开?”
这话却惹得周衡睿更加愤怒,酒也清醒了一点:“你还敢说?我来是找你哥的,别打扰我和他的好事!”
他猛地甩开沈俞的胳膊,转身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满意地看着他逐渐憋红的脸色,俯下身冷冷威胁:“你要是再发疯,这双手就别要了。”
说完,周衡睿径直往屋里走,想到沈长乐正躺在里面,他就兴奋得脸色涨红,步子都加快了些。
沈俞被甩得重重跌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咳嗽起来,眼眶却恨得通红。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主动往二少爷面前凑了,为什么他还要去找那个贱人!
他甚至把准备给沈长乐的下了料的茶水都喝了,可周衡睿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好似今天根本不是和他成亲,而是和沈长乐。
到这时候沈俞才不得不承认,原来把这场荒唐的婚事当真的,只有他自己。
周衡睿是为了借此机会占有沈长乐,其他人则是把他当笑话看,可笑,可笑最后沉浸在这场戏中的只有自己。
此刻药效越来越强,沈俞觉得身体内部好似有一团火,要叫他把理智全都燃烧殆尽,只知道凭着本能撕扯着身上的衣裳,来解一解内心的渴。
裸露的肌肤贴在冰凉的地面时,沈俞迷蒙的大脑清醒了一瞬,接着陷入更深的**之中。
半晌,他低低笑了两声,想到清冷如谪仙般的沈长乐也会如自己这样,像条不知廉耻的蛆虫在地上扭动,他就觉得快意,觉得庆幸,庆幸他趁着沈长乐昏迷时给他下药了。
“好、好热,二少爷……二少爷……”沈俞低吟着,眼中浮现出痴痴的神色,要是再得不到疏解,他脑子都快被烧坏了。
正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推开,贺泽如一座杀神踏步而来,他双眼赤红着,好似根本没注意到沈俞的不对劲,或者说他自己也不对劲了。
贺泽猛地一脚踢在沈俞小腹,咬牙问道:“长乐在哪里?”
尖锐的疼痛唤醒了沈俞一点神智,他看清来人,捂着小腹却吃吃笑起来:“哈哈……他、他正在里面和二少爷春风一度呢……贺泽,你来晚了……你来晚了……哈哈……”
那一瞬间贺泽大脑空白了一刹,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脚踢开房门,下一刻却险些目眦欲裂——
沈长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的外衫都已经被周衡睿扒开,露出一截光裸如玉的脖颈,周衡睿一边抚摸着一边把丑陋的嘴脸凑过去,正意欲行不轨之事。
强烈的怒意刺激着贺泽的大脑,他想也没想,一拳将周衡睿掀翻在地,随即骑在他身上,双目赤红,拳头如雨水般落在周衡睿身上。
“你、咳咳,是你?”周衡睿捂着被打落了一颗牙齿的右颊,不可置信地瞪着贺泽,然后就被一拳狠狠打偏了脑袋。
“我提醒过你,不要试图动长乐,可你让我很失望。”贺泽看周衡睿跟看死人一样,眼里淬着冰冷,他慢慢起身,一脚重重踩在周衡睿的手上,紧接着惨叫声响彻在房间,贺泽却始终无动于衷,又重重碾了好几下。
如此,周衡睿整个右手算是废了。
“你、你等着,你敢这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周衡睿疼得流了满头的汗,他眼里终于对贺泽有了一丝惧意,可还是色内厉荏放着狠话。
贺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周衡睿盯得都快发毛了,贺泽才忽然笑出了声:“好啊,正好我也不想放过你们周家,就让你爹好好准备,跪下来跟我求饶吧。”
潇洒地收回脚,贺泽转身走向床边,他动作轻柔地将沈长乐抱起,把他的脸紧紧埋在自己怀里,又自责又心疼。
等贺泽出了门时,才发现宋言也跟着进来了。
看见沈长乐昏迷着被贺泽抱在怀里,宋言吓了一跳:“乐哥儿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又让他受伤了?”他愤怒地拧着眉,“是不是周衡睿那个二傻子干的?”
贺泽淡淡觑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是不是,只道:“我已经把他收拾了。”
两人没再多待,很快就离开了。
沈俞悄悄抬起头,睁开不清醒的双眼,他听到刚刚贺泽和宋言的对话了,也认出来那哥儿是宋府的人,更看清楚了他对沈长乐无比关心的态度。
忽地,沈俞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在傍晚空旷僻静的院子里,居然有几分瘆人。
等请过大夫给沈长乐看过后,已经很晚了,其实也没什么作用,但至少能让贺泽心安。
大夫走的时候说:“令夫郎既吃了迷药又吃了一种催情的药,迷药还好说,过一会儿就排出了,可另一种药是从西域传进来的,没有解药,如果想要缓解,只能泡冷水澡。”
不过这都快冬天了,沈长乐身体也不算好,要是泡了冷水澡,岂不是立马就感冒?
把大夫开的药煎上后,贺泽进了屋子,看见沈长乐还睡得昏沉,一时间有些为难。
他、他该如何给长乐疏解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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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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