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泽的日子又恢复规律,之前上山打猎赚到的钱够他把小摊开起来,只是所需的东西还要一点点准备。
帮李木匠干完活后,贺泽跟他道明了自己的想法。
“叔,能不能帮我做个摆摊用的木推车?”
李木匠这才知道贺泽的打算是去镇上摆摊卖吃食,他顿时颇感欣慰。原本以为贺泽会甘愿待在自己这里当几年学徒,他也是这样想的,想着贺泽通过考验后,自己再教他木工手艺。
现在看来,贺泽这是早有打算了。
“行,那你把要求说一下,我三天就能给你。”李木匠痛快道。
李大娘正好在旁边,也是真心为贺泽感到高兴:“你这孩子有想法就不错,以后啊,就和乐哥儿好好过,在梨花村好好安家!”
贺泽笑着道声:“好。”
回家途中经过沈家附近时,贺泽发现沈家十分热闹,不断有人提着东西走进去,那个常年耷拉着眼皮的沈老太,也居然向来人笑脸相迎,看得贺泽一阵恶寒,脚步加快了几分。
回到家贺泽讲给沈长乐听,沈长乐道:“大概是到沈寒露的婚期了吧。”
他放下针线,微微叹气。
依着沈老太的性格,怎么可能给沈寒露选一户好人家?可是作为沈寒露的父亲,也就是沈长乐的三叔,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小辈还能怎么办呢?
“待会儿吃过饭后,我们去看一看吧。”贺泽看出了沈长乐内心的想法,他道。
于是两人中午随便吃了点,就下山来到沈家门前。
再次回到这里,沈长乐几乎恍如隔世。
原主是被沈奶奶硬生生气死的,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奶奶这么狠心,沈小爹爹无名无份为沈家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只得到一张破草席。
还好,还好最后是他这个现代的沈长乐来了。他会为他讨回公道,让该受惩罚的人接受惩罚。
沈长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恢复冷淡的表情,跟着贺泽往里走。
下一刻却被一只手拦住,是沈俞。
只见他穿着一身新衣,梳着发髻,露出眉心红艳艳的孕痣,神情颇为高傲:“想进去?先交礼金!”
贺泽顿时狠狠一皱眉,恶狠狠盯着沈俞:“你再说一遍?”
“我们就是进去看看新娘子,又不打算吃你家东西,还收什么银子?”
沈俞被吓了一跳,却硬是撑着道:“你以为新娘子是谁都能见吗?你……你不知羞耻!一个汉子还想跑来见别人家新娘,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贺泽简直被他倒打一耙的说法气笑了,正想挽起袖子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时,沈长乐跨出一步,把他挡在身后。
“我一个人去,总不用了吧?”沈长乐眼神淡然,瞳孔漆黑如墨,他静静盯着沈俞,莫名让人觉得比贺泽那样直接的怒火还让人惧怕。
“不然,你把沈奶奶叫出来,就说……上次和她还没有叙完旧。”沈长乐淡淡牵出一个笑容。
沈俞一哆嗦,不敢再继续拦着,嘴上说着是去找沈奶奶的,实则就是落荒而逃。
沈长乐转身对贺泽道:“你先在外面等会儿吧,我去去就来。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贺泽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目送沈长乐进去,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屋子里。
他叹口气,蹲在沈家院子旁边的大树下面,却遇上偶然经过的岑虎。
“贺兄弟!”
岑虎粗着嗓门大声道,如一声惊雷乍然在贺泽耳边响起,他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屁股。
贺泽忍不住庆幸,还好长乐不在。
“你是来沈家吃席的?”贺泽问。
岑虎摇摇头,“待会儿打算进山一趟,最近我大哥也快成亲了,家里得多备点银子。”
岑虎家里是梨花村有名的猎户,传说他爹亲手打死过一只老虎,他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岑虎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年初嫁人了,而哥哥也正在相看人家,打算今年成亲。
闻言贺泽点点头,忽地道:“打猎其实挺辛苦的,稍有不慎还可能出事,诶,虎哥,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岑虎顿时眼睛亮了,连忙想也不想道:“我愿意啊!”
打猎不像种地,什么时候都能进山,要是进山频繁了,猎到猎物的可能性还可能降低。因此,作为猎户,岑虎也不是每天都进山的,他没事的时候就跟着家里人下地种田。
现在贺泽主动提出让他帮忙,自诩最为仗义的汉子,岑虎当仁不让第一时间应下。
贺泽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一时间有些高兴,蒲扇似的大掌“啪啪”往岑虎壮硕的背上拍,笑道:“好兄弟!”
这边,沈家。
沈寒露作为一个待出嫁的大姑娘依然没有自己的房间,这在村里十分常见。此刻她已经换上嫁衣,说是嫁衣,其实就是一块红布做的衣裳,没那么好,但好歹是件新衣服。
周惠萍也即沈寒露的娘,此刻拉着她的手正细细哭着。她软弱了一辈子,嫁的丈夫也木讷不会来事,只知道闷头干活。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在沈老太面前总也讨不到好。
沈长乐站在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切,他像是局外人,保持着绝对的理性。
沈寒露忍不住看向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原主是她看着长大的,还为他顶撞过几次沈奶奶。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离自己越来越远,和谁都保持沉默。
“好了,新郎那边的轿子来了,快过去吧,别耽误了吉时。”一个作媒婆打扮的人道。
正待沈寒露低垂着头走到门口时,沈长乐忽然拉住她,对其余人轻声道:“我想跟大姐说一句话,一会儿就把她送过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软弱了一辈子的周惠萍终于看出女儿眼中的乞盼,怯怯道:“就让乐哥儿跟寒露说一声吧,他们也有好久没说话了。”
待其余人都走完,沈长乐神情有些复杂,“你……真的想嫁人吗?”
沈寒露一愣,她还能不想吗,女子哥儿都是要嫁人的啊。于是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也不想留在这里。”
“那你后面后悔了,就告诉我。”沈长乐才说完,就想到古代通讯不发达,于是补充道:“那你把新郎的地址告诉我,我后面去看你。”
沈寒露却继续摆摆头,“我不知道。”
如此,对话进行不下去了。沈长乐第一次感到出嫁原来是一件如此压抑的事情,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子,对夫家一问三不知,就要去往那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上一辈子。
难怪,难怪沈寒露她娘会哭着送她。
从沈家出来后,沈长乐情绪有些低沉,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最为熟悉他的贺泽几乎一下子就发现了。
他轻轻靠近沈长乐,又小心地保持了一点距离,放轻声音道:“怎么了长乐,那个老妖婆又欺负你?你下次就直接打过去,不然就喊我,我帮你打。”
沈长乐停下脚步,想说他怎么这么暴力,心中却隐隐有些暖意,于是道:“没事。”
——
村中因为沈寒露的出嫁热闹了一阵,又很快恢复往日的平静。
这天,贺泽估摸着铁匠应该把他需要的锅做好了,便打算去一趟镇上,正好做酱香饼要先把酱做好,他还得看看有的原料这里有没有,然后进行调整。
沈长乐好久没出门了,也跟着一起去。
“到时候挣钱了一定买辆牛车。”贺泽感叹,不管什么时代,车都是很重要的,“不然出行太不方便了。”
沈长乐道:“会有的,不过买驴子或是骡子会不会便宜点?我们毕竟不种田。”
“还是种一些吧,咱们就当入乡随俗,也体验一下农民是什么感受。”贺泽坐得大马金刀,他视线放在沈长□□着湿润红意的唇上,心猿意马。
又想到未来能和沈长乐如一对神仙眷侣般隐居在山中,心情更加激荡了。
沈长乐微微侧过头,避开贺泽热烈又直接的眼神,藏在头发中的耳垂却悄悄红了。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掩饰。
路上车轱辘匀速往前滚着,前面不时传来车夫挥鞭的声音,车上的两人想的不同,对于未来却同样期盼。
到了镇上,两人就快速往铁铺赶去。还好铁匠昨天把贺泽需要的铁锅做好,一看见贺泽铁匠啧啧称奇:“你这想法别出心裁啊,真是太妙了。”
“不过这样的锅只能拿来煎饼吧?但做这么大的一张饼,吃得完吗?”铁匠问。
贺泽先是检查一番铁锅,对于铁匠的手艺也很赞叹,几乎把他说的都做到了,于是回道:“是一种叫酱香饼的吃食,到时候还请叔来捧场啊!”
“对了叔,我们要先去镇上逛一逛,这铁锅就待会儿来拿可以吗?”贺泽问道,又把之前说好的银子递了出去,加上之前的二两定金,一共花了七两银子。
铁匠当然点头同意,还笑着表示等贺泽小摊开张了他一定去捧场。
之后贺泽带着沈长乐去了趟西市,这里一般是摆摊卖蔬菜的,来摆摊的都是清河镇附近村子里的农户,一大早来卖菜,到半上午卖完菜又能赶回去忙活一下地里的活,过得忙碌又充实。
只是贺泽只逛不买,走了好几趟了脸色也变得严肃,沈长乐不由问道:“怎么了?你要买什么?”
贺泽忍不住叹气,怪他想当然了,他颇有些郁闷地道:“做酱香饼最好要有番茄酱,可是这里连番茄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番茄酱。”
“但是一个调料变了,就要用其他的来补充,还不一定比得上原配方,做出来的酱香饼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沈长乐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开口说什么空话来安慰,而是道:“我们再找找吧,也许这里没有,其他地方会有呢?”
两人接下来就把镇子逛了大半,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一家花店里找到被当作观赏植物的番茄。
和掌柜解释了好一会儿,他们掏出银子一口气把这里的番茄都买了,花了好几百铜板。不过这些番茄够做好几瓶番茄酱,能用好久了。
又去杂货铺逛了一圈,贺泽叫上车夫,两人一起把铁锅抬到牛车上,之后就回家了。
吃过午饭后,贺泽把买回来的番茄都熬成了番茄酱,他沾了一点吃,滋味酸甜可口,加在酱香饼里一定非常完美。
既然把锅都拿回来了,哪有不用的道理?
贺泽事先已经把面发好,他只做了一张饼的量,接着又捡了几块烧好的木炭放进铁锅下面的炉子里,待锅热以后,刷上油,用擀面杖把饼皮摊进锅里,开始煎饼。
贺泽很是小心翼翼,他对这个锅还不是很熟悉,而且煎饼十分考验火候。还好他厨艺依然在,打开锅盖,又将饼翻个面,色泽金黄诱人,用竹夹轻轻一敲,还能听到酥脆的响声。
就是贺泽也不禁咽了口口水,接着把另一面饼煎好,刷上他提前炒制的酱香饼酱,立马有模有样,色泽金黄,酱香十足。
小院里立即传来阵阵酱香,随后被微风一吹,飘向更远处。途径半山腰的村民们忍不住吸了下鼻子,都睁大眼睛,纷纷感叹真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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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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