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费了好大力,两个人在偌大池子里边找了两小时,酒鲤的手机才被捞出来。
当然,泡水时间太长,手机已经差不多废了。
但酒鲤惦记着她的手机相册,于是又连夜去维修店抢救,还好主机修好了,只是屏完全花了,把全部照片导了出去。
已经是在西水待的第六天,计划两天后就启程回A市,到时候酒鲤要忙于演戏,而符叙也要忙于他的工作。
但酒鲤喜提新手机的第二天,符老爷子却病倒了,雷暴雨似的,前一天还好好的,突然就卧病在床动弹不得了。
符老爷子的主治医生都是A市那边的,对他的身体状况很了解,也一直在帮他抗癌,于是在西水的医院待了一天,符老爷子身体好转了点,他们就赶紧直接转A市医院了。
A市某医院住院部。
被他爸严厉批评了三天不务正事好吃懒做的符深终于找到了他的正事——带女朋友来医院看望符劲。
左耳戴着黑色助听器的女孩身材纤细,穿着印一只黑色小猫logo的暖色毛衣和咖色格子冬季长裙,长发绑成重重的一个麻花辫垂在一侧肩上,圆领毛衣衬得她脖颈更纤瘦白腻,像件陈列博物馆深处易碎的艺术品,正垂了脑袋在很认真地一只一只将晶莹剔透的荔枝果肉剥离红色的外壳。
符深零帧起手拾起第三颗果肉塞进嘴里时,指间的荔枝果肉被李声声一巴掌拍掉地上。
“喂你剥这么多不吃,也不准我吃?人家都是女朋友喂男朋友吃,你不喂我自己吃都不行……”符深刚开始第一句话还很生气,越说却越自己委屈上了,气冲冲起身抱臂坐在床的另一头,撇嘴,“李声声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最后这句分贝提高,他的嘴立马被一只白皙的手捂住,耐心着等他安静下来,李声声比划手语:“给爷爷剥的,你要吃可以自己下楼买。爷爷在睡觉。”
“……”
嚯,他要吃可以自己买?她连一颗荔枝都不舍的给他吃了?这人果然不爱他了!
看吧,女人的爱就是这么随便!
李声声没理符深,剥完荔枝,拿保温杯去开水房打水。符深紧随其后。
等到楼梯道,他终于拦住她。
“你不理我?”他打手语。
李声声手里拿着保温杯,绕开他。她眉眼是很淡的那种,眼睛又大又亮,眉毛弯弯的,生不生气都看起来特别温柔特别乖,符深打完手语,见她瞥都没有瞥他,心里突然就很没底。
“……哎我不吃也可以啊,我不吃了行不行?我给你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吃荔……”
符深向来了解李声声这人,她这人面容淡淡,性格更是淡人一个,但在面对她感兴趣的事情上,却又特雷厉风行,高兴与生气从来都不会在面上表达,也是雷厉风行地表达在行动上,是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神奇的姑娘。
她独自一人进病房,符深被她连门把锁一起隔绝身后。
最后一句弥补想挽留她的话卡在嗓子眼。
……绝情的女人。
她真的不要他了,符深突然想,她真的生气了?
正赌气想着,女孩放了保温杯轻手轻脚从病房出来,符深嘴里猝不及防被她塞进一颗果肉。
“……”
“医生说了病人需要安静休息。”李声声慢声慢气道,她说话一向慢慢的丝毫不着急,符深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止耳朵听不见,眼睛也看不见,看不出来他挺不对劲的么,“你不用吼那么大声啊,我能听见的,我今天戴了助听器,你没有看到吗?”
她手指指了指耳朵上的东西,很认真,符深觉得他被她搞得才像那个残疾人,而且是脑子不好的那种残疾人:“刚好我今天也休假,你不是一直说一起去喝咖啡吗?我看来的时候医院旁边就有家咖啡馆。我刚给护士打了招呼,咱们现在就可以一起喝咖啡。”
“……”
……她挺会规划时间啊。
顺带出来和他喝咖啡?
符深内心吐槽,面上却不由自主迟钝地点了下头。
于是十分钟后,Anstel咖啡馆的一角落座下一对情侣。
李声声点了杯卡布奇诺和一个小甜品,很高兴地在吃甜品,而符深说他要店里最苦的咖啡,配合他的心情。
等咖啡上来的时间,符深看李声声吃甜点吃的忘乎所以,终于爆发:“我们是男女朋友吧?”
“对啊。”
“但我感觉你不喜欢我。”
“没有啊,我不喜欢你干嘛还要和你在一起。”李声声眨了眨眼。
她眼睛很透很亮,符深差点缴械投降,很快冷静下来:“那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等了半天,对面这回竟然连反应都没了。
“……”
“又装听不到?”符深声音闷闷,专门去看她的耳朵,她耳朵明明挂着助听器,“李声声,你戴着助、听、器的!”
“左耳朵戴的,右耳朵听不到。”她低低扒在桌子上,脸都埋在衣袖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
什么歪理。
听不到还在和他说话!!!
符深真要爆炸了。
耳边突然传来低低一声笑,忍不住似的,恶作剧效果达到了,她终于抬起头来,笑得眉眼弯弯,起身凑近符深的耳朵边:“好了好了,最喜欢你了行吧?你是第一,断层第一,行不行?”
“……”
……
符劲的病情确实不太妙,但他们做后辈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都只能等。
自从回到A市,符叙和酒鲤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就大大减少。今天相约看完符劲,到医院楼下,符叙便又小孩似抱着酒鲤不松手:“好想你,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顿过下:“真的。”
酒鲤发现他真挺黏人的。
“昨天晚上才一起吃过。”她说。
两大家子人在酒楼小聚,她中途去洗手间就被他盯上了,将她堵在洗手间亲了个遍。
“那个不算。”符叙道,嗓音低下来,像缠缠绵绵的撒娇。
“好吧。”酒鲤妥协,“去哪?”
符叙说:“现在饿不饿?”
比她还关心她的胃?
酒鲤说:“不饿,喝点东西吧。”
符叙道:“来的路上有家咖啡馆。”
……
传闻中从菲律宾空运过来最精良的咖啡豆磨成的最苦的那杯咖啡终于端了上来,符深刚才就是口嗨,现在闻到这咖啡味儿就直冲小脑差点呕吐。
他皱着眉头喝不下去,对面李声声瞧他的面容直乐。
酒鲤和符叙刚迈进咖啡馆,便看到右边一处沙发上的符深和李声声。
两死对头四眼相对,符深率先如临大敌似的挨李声声的方向近了些,明显想躲避酒鲤的样子。
嚯。
她是老虎狮子?
酒鲤向前走,牵着符叙大大方方的,并不避讳,至符深和李声声跟前,一脸好奇加惊奇。
倒是符深挪了挪屁股,一副“我劝你最好不要搞事情”的紧张模样:“你干嘛?这我女朋友。”
还这我女朋友?
就你一个有女朋友,搞得我没男朋友一样?
还是害怕她坏他好事?她是那种人吗?所有人就只有符深一个还停留在幼稚鬼时代吧。
酒鲤浅浅向符深旁边的女孩社交性打招呼,眼神瞥回来,戏谑看符深:“这么紧张?我们只是过来和你打招呼而已,没那么幼稚。”
“打……打招呼?”符深攥李声声的手,几乎往她怀里钻。
酒鲤不理解符深至于这么防她吗?不就是假装结过一次婚吗,而且她说话很算话的,说好的一个月离不满一个月就离了。
“……Hi~”符深露出个酒鲤看着就牙疼的苦笑,“招呼打完了,你走吧,拜……”他终于注意到酒鲤旁边的符叙,遮着一半脸,向符叙求救,“哎小叔,哥……”
声音戛然而止。
若没有李声声在,符深铁定蹦起来:“你、你……们……”
符叙挑了下眉。
符深这下彻底被吓到了,抱头,语无伦次:“……不科学啊!”
“什么不科学?”
“没……没不科学,你们俩挺幸福的吧。”
“……”
他旁边的姑娘脸都要憋红了。
酒鲤一脸莫名其妙。
符叙道:“我们先点餐吧。”
他亲昵揽过酒鲤的肩膀,在符深紧张转惊惧的面色下落座他们身侧的座位。
服务员过来:“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呢?”
“拿铁。”
“美式。”
……
“问我们俩幸不幸福,符深今天吃错药了?不对,是绝对吃错药了。”
“可能是吧。”这俩人悄悄话说的十分之当着当事人面,而符叙明显对此话题不感兴趣,“你们什么时候进剧组?”
“过两天,反正最近吧。怎么?又要送我礼物了?我给你说我最近一直都在琢磨你说你送的我没戴手上的那件礼物,今天终于想明白了,可废死脑神经了,你说的就是你送的那条鲤鱼手链吧!”
酒鲤一脸“对吧对吧,我特了解你,就知道你的小心思”,课堂提问求老师夸奖的小学生一样。
符叙没否定也没肯定,给酒鲤的咖啡杯里投放下一颗糖:“奖励你颗糖。”
“猜猜我探班会送什么礼物?”他说。
酒鲤撑头想了半天,放弃:“太多了,想不到。”
她眨眨眼:“说吧说吧。”
符叙神在在,故意拖腔带调:“项链?戒指?胸针?手表?小笼包?寿司?仙贝……”
酒鲤听得很认真,全神贯注他在哪个词上会停下来,然后越听越不对劲:“……”
“……”符叙终于停顿,道“礼物保密。不告诉你。”
“……”
*
一顿咖啡喝下来,四个人中只有符深一个人没喝好也很别扭。
他倒不是怕其他的,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专心搞他的摇滚,而且已经搞得有些名堂了,但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符深其实有点怵酒鲤给李声声说他的羞耻往事。
照看花店的朋友打开电话说玉兰的数目对不上,符深和李声声便提前先走。
李声声走时友好地向符叙和酒鲤打招呼,符深一脸你吃点好的吧看符叙,同时向酒鲤投去鄙夷的目光,被李声声拽着袖子拖走,像小大人拉着大小孩。
这两人的画风……竟然神奇的挺和谐。
酒鲤头一回见到有人能不靠威逼手段就制服符深,瞬间对符深的新女朋友肃然起敬。
“符深女朋友是叫……声声?”她搅着咖啡液思考,“她开花店的吗?”
符叙说:“c区文昌路那边。”
这么了解?
符叙道:“符深追他女朋友追了差不多一年,天天往那边跑。”
“追了一年?!”
酒鲤来了兴趣。
也是,她就说她怎么总觉得哪里奇怪呢,原来是类型不一样,符深从前交女友的标准都是长相精致的小白花,他只管负责砸钱,满足女朋友的各种要求,但结果往往是没有哪个为了他的钱和他交往的女生会和他交往超过三个月,舔狗的终极就是被甩。
“要不要等会去文昌路花店?”面对死对头的事情,酒鲤一贯乐此不疲幸灾乐祸精神焕发,并且找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那个姑娘看起来就很温柔,种的花肯定也不差啊,好不容易一起出来,我们买束花吧?”
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八卦。
刚才谁冷冷淡淡说的昨天才一起吃过饭的?
符叙心说你为的是和我买花吗,你为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
车子快到文昌路,符叙给符深敲过去电话问花店的具体地址。
符深一脸戒备:“大哥你不是和酒老大在一块么,这种小把戏别想套路我。反正她,不要惹我女朋友。”
符叙看过眼副驾上一直盯着外边看风景,耳朵却轻微动弹的酒鲤:“真的我一个人,姜修言让我捎束花。”
“真的?”
“真的。”
“发誓?!”
缓了会,符叙道:“算了,我去其他花店也一样。”
“……”
一秒后,微信弹出消息:符深向你发来定位。
花店不大,旁边一家酒吧,酒鲤和符叙过去时,李声声和她朋友还有符深在搬花。
看到酒鲤,符深转头就去看符叙。
酒鲤对符深摊了摊手。
……
“你真和……你们俩真谈恋爱了?是谈恋爱吧?”搬完花,符深拉符叙到店外一边,一脸审视加不理解,上下打量符叙,特哥们儿义气,悄声,“不对,她也胁迫你了吧?小叔,你别怕,这回咱们两个联手,绝对可以逃出她的魔爪!只要咱们联手……”
“也、胁迫?”符叙打断他。
符深说:“我和她上次假结婚就是她偷了我珍藏的绝版唱片,她就是个骗子,果然没给你说吧?”
符叙点了点头,觉得有点好笑:“没。”
“闵时暮还喜欢她她也没给你说吧?”符深得意,“就去年闵时暮来A市,专门问我要酒鲤手机号,听说不久闵时暮就又要来A市谈合作,刚好酒鲤刚回国不久,这也太巧合了。”
一月份,天气依旧冷,街边的枯树被风吹得响,绿化带也显得灰扑扑的,符叙沉默下来,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是吗?”
“白月光嘛。”符深说,拍符叙肩膀,安慰,“不要太当真啊兄弟,肯定是符老头惹的祸,有个词叫什么……吊桥效应,所以我才提醒你,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来不及,”符叙似乎咬了咬牙,“我很当真。”
“白月光也没什么,”他道,懒散的,好像根本不在意,却又让人不容忽视,“她高中那封以为是闵时暮写的情书根本都是我写的,所以严格说,我才算是那个白月光吧。”
“……”
符深:“……”
“白月光,你高中就给我写过情书啊?”酒鲤站在门口那盆巨大的黄色三角梅前,笑眯眯的,金黄的小花簇在她身后,映照出一份独属冬日的暖阳。
符叙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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