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打开了。
涂天林站在门后沉声打招呼:“早。”
刘婶子早就迫不及待挤进来了,笑呵呵地领着大伙往里走,“涂猎户早啊,桃哥儿在哪呢?你们吃过早饭了哇?”
村长媳妇见她这般无礼,拉着她后领扯了扯,“刘婶子。”
刘婶子尴尬地回头看一眼大伙,讪笑两声站到村长戏服后面。
涂天林环视一圈,发现来的都是些姑娘哥儿,明白他们是有事而来,于是道:“大伙都过来喝茶,坐下说吧。”
他将人领到柚子树下的石桌,又搬来几张矮凳,然后去倒了茶。
桃圆这会儿躺在躺椅上,看到刘婶子几人,慢慢坐起身朝他们打招呼,“刘婶子,你们来啦。”
大伙方才在篱笆墙外看不清,这会儿是瞧见了,原来桃圆脸和身上都涂着绿油油的汁液,看样子已经凝固了。
刘婶子率先上前拿起桃圆的手上下打量,“哎哟,桃哥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到处都绿呱呱的,这是药草么?”
桃圆:“刘婶子,我昨日在溪边玩水晒伤了,浑身都是晒斑呢,今晨涂大哥摘了草药给我敷上啦。”
“哎呀,晒伤?”
“嘶,这皮肤着实娇嫩呀,到溪边玩一会儿就晒伤啦?”
后边谢春花忙着关心地问:“桃哥儿,你这情形还晒得挺严重的,没事吧?”
桃圆摆摆手:“没事呀,涂大哥照顾了我一夜,一大早还去采药草替我敷药,估摸着过几天就恢复啦。”
原本是他一句无心之言,刘婶子听着却不满意了,“什么?你什么活儿都不会做,还要劳累涂猎户照顾你,这像什么话?”
王氏不敢得罪涂天林,见刘婶子领头,便也跟着附和:“嗯嗯,刘婶子说的没错。”
桃圆一时间答不上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头,涂天林倒了最后一杯茶递给荣哥儿,听到刘婶子的话神色明显露出不悦。
村长媳妇见状,连忙出声缓和气氛:“涂猎户,是这样的——”
刘婶子却在这会儿又抢过话头,大嗓门盖过了村长媳妇:“涂猎户,狗蛋那孩子方才说昨日在溪边瞧见桃哥儿的哥儿痣被溪水冲走了一半,俺们也是关心桃哥儿嘛,这不都过来看看他。”
王氏:“是啊是啊,哥儿痣掉了那可是大事,桃哥儿没有受伤吧?这掉了可该怎么办呐,要不要寻个大夫瞧瞧哇?”
说话间,大伙的视线早已落到桃圆左眼眼睑下方的位置。
只是那里早已涂满绿油油的奴会汁液,此时看得并不分明。
桃圆闻言,下意识和涂天林相视一眼。
两人还未说什么,刘婶子忽然冲上前,她手里捏着一块帕子,趁桃圆没防备,装作故意向前跌倒,手里的帕子“哗啦”一下扫向桃圆的脸颊。
村长媳妇等人纷纷惊呼:“桃哥儿!”
“刘婶子!”
涂天林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刘婶子手臂。
然而还是晚了,刘婶子的手帕刮下了桃圆脸上一点点凝固的绿色汁液。
大伙定睛一看,只见桃圆眼睑下方那颗哥儿痣正好端端地在那呢,简直是完好无损,哪有什么“被刮了一半”的样子?
刘婶子在涂天林搀扶下慌忙站起来,连连道歉:“哎哟对不住啊桃哥儿,我也是着急关心你,不小心脚底打滑这才——”
“哎,你的脸没事吧,没碰到吧,哟哟,这眼睛是不是被我刮蹭到了哇?”
涂天林也沉声问:“圆圆,疼不疼?”
桃哥儿手摸着眼睑下方,摇摇头:“只是草药被刮走了一丁点儿,并没有不适之处。”
刘婶子松了口气,砰砰砰拍着胸脯,“那就好,若是今日伤着桃哥儿,我的罪过可就大喽。”
荣哥儿在后边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咕哝着:“刘婶子这不就是故意的的嘛,演的跟真的似的,”
而这边,桃圆再次偷偷瞥了一眼涂天林。
两人眼前不约而同浮现出昨日的场景来。
昨日桃圆一回到家,照铜镜时便注意到眼睑下方的哥儿痣被溪水刮走了一半。
“涂大哥,这哥儿痣玩个水也能被刮走,太危险啦,我使一个术法让哥儿痣永远长在眼睛下方吧。”
此前,桃圆只是捏了一块小泥点安在眼睑处,只当能混过去便好。
幸好昨日他使了法术将哥儿痣牢牢长在眼睛下方了。
这不,今日刘婶子等人就巴巴地过来了,好险好险!
桃圆正暗自庆幸着,村长媳妇这时过来把刘婶子扯到后边,神色有些不快,“刘婶子,你说你平日大嘴巴也就算了,手脚还不稳重,桃哥儿同涂猎户马上就要成亲了,要是出个好歹你让我们向他们俩交代?”
刘婶子爽快地承认错误:“是是是,是我老婆子的错,我向桃哥儿和涂猎户赔不是!”
王氏这会儿目不转睛盯着桃圆那颗哥儿痣,小声对身边的柳清嘀咕:“真是可惜了,若他不是哥儿,你还能有机会嫁给涂猎户。”
柳清皱起眉:“娘,你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如今不喜欢涂大哥了,您别老是在那自作主张,否则到时我死活不嫁小心丢了您的脸!”
王氏目瞪口呆瞧着自己的儿子,一时间被怼得说不出话。
之前那个乖顺、对老娘言听计从的儿子今日怎么忽然闹了脾气?
而村长媳妇看不下去刘婶子胡来,呵斥了几句,让她站到后面休要捣乱。
“桃哥儿,涂猎户,真是不好意思。”
村长媳妇满脸歉意,“狗蛋年纪小看错了,是无心的,刘婶子也是好心,还望你们不要怪罪。”
桃圆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知道大伙是关心我,不会怪大家的。”
村长媳妇擦了擦额头的汗,点点头,“桃哥儿真是个心善的,我先谢谢你啦。”
说罢,她拉着涂天林到一旁,悄声对他说:“涂猎户,我知你宠桃哥儿,家务事那些我是不插手的,不过今日我们前来也是有重要事要教桃哥儿的。”
“你们二人双亲都不在了,成亲后房事也很重要,若是没人教桃哥儿,届时受伤或是闹笑话就不好了。”
涂天林听了,一想也是。
女子或是哥儿在出嫁前,总有家人会教给他们这些房中之事。
然而桃哥儿原本是没机会体验到这些的。
如今村长媳妇说要教给他这些知识,涂天林不禁感激地冲村长媳妇抱拳,“嫂子,多谢你了。”
“不过——”
涂天林扫了一眼刘婶子、王氏几人,又道:“不过,此事还须得劳烦嫂子把关,刘婶子她们……”
他话未说完,村长媳妇已经明白了,连忙应承:“涂猎户放心,我会看着不让她们乱说话的。”
“至于那些劳什子家务事,你若是不想让她们再说闲话——”
村长媳妇凑过去悄声嘱咐了几句。
涂天林听完,颇为感激:“多谢嫂子的主意。”
两人说罢,涂天林来到桃圆身边,俯身对他说了些什么。
桃圆“嗯嗯”点头,“好呀,那我先谢谢嫂子他们啦。”
村长媳妇让他别客气,而后领着刘婶子几个在石桌边坐下。
涂天林则去院子那头砍柴去了。
村长媳妇叮嘱柳清、荣哥儿还有谢春花几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哥儿到那边玩儿去。
桃圆不由好奇:“嫂子,为什么涂大哥和柳哥儿他们不能一块听呀?”
刘婶子:“柳哥儿他们尚未嫁人,到时候许人家了俺们自然会教他们的。”
村长媳妇微笑:“这些事儿啊是专门教给待嫁的哥儿姑娘的,涂猎户不必知道。”
桃圆越发疑惑了:“为何?”
刘婶子仰头喝干一杯茶,絮絮叨叨道:“因为你得伺候好丈夫,丈夫就是你的天、家里的顶梁柱,俺们就是教给你如何伺候好他的哇。”
王氏:“比方说,倘若刘婶子现在就是涂猎户,丈夫的茶杯空了你得倒茶。”
王氏看了一眼还坐着不动的桃圆,“还愣着干什么,倒茶呀。”
“哦,”桃圆眨了眨眼,慢吞吞拿过茶壶给刘婶子倒茶。
王氏却道:“桃哥儿,你太懒散啦,伺候男人一定要积极勤快,切不能偷懒,知道么?”
村长媳妇这时咳了一声,“刘婶子,王氏,桃哥儿的情况和旁人不同,你们注意点儿措辞。”
刘婶子眉毛一扬:“王氏说的没错呀,伺候男人可不就是做媳妇的天职。”
村长媳妇还要再告诫她们,这时,桃圆慢吞吞地开口了。
“刘婶子,王大姐,可是……我与涂大哥相爱的话,我自然会为他做这些小事。”
刘婶子一听不同意了:“桃哥儿,这你就不对啦,只要是嫁到别人家,甭管什么爱不爱的,你就得伺候丈夫,这就是媳妇儿的天职呀。”
桃圆摇摇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你们的语气令我有些不快。尤其是王大姐。”
王氏被点了名,当场怔住。
“你们明知道涂大哥宠我,现在却对我咄咄逼人,同我说这些,我很不高兴。”
这下,连刘婶子也愣了愣,紧跟着连忙道:“呃,桃哥儿莫怪,我们只是担心你伺候不好涂猎户,毕竟家和万事兴嘛,丈夫高兴了,整个家的日子也就越过越好啦。”
桃圆:“多谢刘婶子,我爱涂大哥,自然会主动学我该学的。”
少年语气第一次表现得有些生硬,神色冷漠,与以往村民们看到的阳光活泼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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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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