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双子大厦内灯火通明，柔和的光线从挑高的天花板倾泻而下，映照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前辈？”威廉拎着几个袋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拉亚站在专柜前，微微侧身看向威廉，浅绿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发梢微卷。低调的真丝衬衫和阔腿牛仔裤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当她听到威廉的声音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眼眸在商场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威廉？工作结束了？”
她下意识地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白天鹅颈，与她温和的气质相得益彰。
威廉指了指自己左手的手表，无奈一笑，“7:45，我可是加班了整整两个小时，刚赶到这里。前辈怎么会在这里？伯格呢？”
“我来给伯格买一些换洗的衣服，我想带他去夏威夷转转，需要准备一些行李。”拉亚解释道，“你呢？”
“巧了不是？”威廉晃了晃自己右手拎的满满当当的战利品，笑容明朗，“和前辈一样。不过我没想到你们要去夏威夷，可没买沙滩裤和凉鞋。”
“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夏威夷玩完后，我计划去一趟维也纳，伯格说不定会喜欢那里。”
“这也太让前辈破费了吧？”
“没关系，正好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原本就是计划着出去走走的，现在一路上有伯格陪着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就当是提前把年假过了。”她的声音柔和如常，但细看能发现她眼底带着些许疲惫，眼下的淡淡阴影被巧妙的遮瑕掩盖，却仍逃不过近距离的观察。
商场里的人流络绎不绝，背景是各色店铺传来的轻柔音乐和顾客的交谈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气息。
拉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购物袋的提手，感觉到的酸痛让她觉察到自己逛了很久，于是将选好的衣物放在前台，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手指。
“前辈出去散散心也好，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大家都很担心你。”威廉担忧地上前一步。
“等我回来给你们带礼物。”拉亚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的目光稍稍移开，落在不远处橱窗里的展示品上，借此避开对方过于关切的眼神。
“去维也纳的话，我需要帮伯格办签证，你这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趟伯格家好吗？我想要拜托他母亲，去取他的护照。”
威廉眉心一蹙，神情犹豫。
“伯格母亲吗？前辈那么聪明，肯定也猜到什么了吧。”他没有隐瞒。
从把伯格带出来的那天，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我只是不希望伯格再受到伤害。无论这种伤害来源于哪里，他还只是个孩子。哪怕不是心理医生，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大人，也该庇护一个还在成长的孩子。”
威廉觉得羞愧，攥着衣服袋子的手指收紧，低着头没有说话。
前辈何等明白的人，之前他还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看清了对方，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懦弱先被对方看穿。
“顾客您好，我刚才已经查看了我们的库存。这件T恤是今年的大热款呢，很多都被买走了，您要的白色M尺码现在显示库存不足，我们会在三天内进行补充。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在我们这里留下您的电话或者地址。货源到位后，我们可以立刻联系您来店里取货或者给你配送到您需要的位置。”
“当然，如果你急着需要，我这里为您找出一件白色的L码，和一件灰色的M码。您家的是男孩子吧？现在肯定还在长身体，稍微穿大一点儿的尺寸怎么样呢？”
拉亚轻轻摇头的动作让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如果没有就算了，等有机会我会再来吧。柜台上这些就可以了，可以帮我结账吗？”
“好的。”导购小姐拿走休息中的牌子，提供热情周到的服务。
她从包里取出信用卡时，威廉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吧。”
拉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她很快放松下来，目光落在对方手上，然后缓缓抬起，与威廉对视，“没关系，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
她的表情依然温和，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我请前辈你吃饭吧～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让我好好谢谢你。”
“我还…”
“前辈再这么客气的话，我以后可不敢麻烦您了，而且只是吃一顿晚饭，我和伯格可都饿着肚子呢。”
拉亚无奈，失笑，“…我是想说，得去接伯格，顺道把这些放回去。”
威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我想吃前辈上次请我吃的那家牛排。”
“那家需要提前预定，我先去问问看。”
“那我去接伯格，分头行动？”
拉亚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投下长长的睫毛阴影，微微抿起的嘴唇透露着几分谨慎和考量，“好。”
正好有些话她需要说清楚…
——————
霓虹灯在夜色中流淌，如同坠落的星河。
拉亚在去那家店的路上就打了个电话，问他们这个时间是不是可以空出位置？他们给出的回复是：今天平日，可以追加。
她开车的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了LENBACH。
门口的侍者已经在提前等她了。
“女士您好，不好意思，刚刚来了一位包场的客人。他是我们这边的VIP，我们实在没办法拒绝。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和10公里外的分店打好招呼了，您去那里还可以获得免单的机会。”侍者很着急，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原本都要到闭店的时间了，谁想那位贵客会突然带朋友过来…
“没事儿。”拉亚被拒绝也不恼，温柔道，“我再找附近的店就行。”
“谢谢您！”侍者感激涕零地鞠躬，就差哭了。
他前脚刚挂完电话，后脚那位就敲了桌子，说要包场。幸亏这位女士好说话…不然他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拉亚浅浅一笑，“帮我谢谢你们老板的好意，要不是因为我无礼的请求，也不会给他添这么多麻烦。”
“您这是…”侍者用袖子抹了抹通红的眼睛，欲言又止。
“我今天带了小孩子，实在不方便再去那么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尝尝你们分店的。”
“对不起，是我们招待不周了。”侍者重重地鞠了一躬。
“别放在心上。”拉亚宽慰他，“也是我没提前预约就突然过来。”
看样子只能去周边看看了。
和侍者招呼着离开后，拉亚经过店铺，她的目光穿过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时，整条街的喧嚣仿佛瞬间沉寂。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感，呼吸微微一滞，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杏眼此刻睁得很大，浅绿色的瞳孔中映出店内温暖的灯光，以及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街边的路灯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晚风吹动她的发丝，掠过她突然失去血色的脸颊。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一脚踩在人行道地砖的台阶处，踉跄地差点失去平衡。
店内，Shadow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握着高脚杯轻轻摇晃。
红酒在杯中荡漾，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映照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他说话时眼尾微扬，七彩瞳眸中流转着拉亚从未见过的，真实而热烈的笑意。
坐在他对面的黑发女孩忽然转头看向窗外，锐利而清冷的目光似乎穿透玻璃，直直望向拉亚所在的方向。
拉亚猛地转身，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挣脱胸腔。她快步走向停车场，开衫的衣角在夜风中翻飞。
走到车旁，她靠在驾驶座的车门上，微微喘息。灯光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斑斓的光晕，她低头从包里翻找车钥匙，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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