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带着伯格赶来的时候,夜幕已深,街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拉亚独自蜷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单薄的身影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垂落,遮住了部分苍白的脸颊,眼底的光彩像是被寒风吹熄的烛火,只剩下灰烬般的死寂。晚风拂起她的衣角,让她看起来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落叶。
“前辈,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了?”威廉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领带被他扯得有些松散,额角还带着匆忙赶路后的细汗。
换上合脚新鞋的伯格紧紧攥着拉亚的衣角,小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倔强地不肯松开,仰着小脸,不安地看着她。
拉亚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她强撑着平静开口,声音却轻得像叹息,“没什么,只是那家店人满了,我还没来得及找新的店。”
“那也不能坐在风口里啊。”威廉一手果断地拉过她冰凉的手臂,一手小心地牵起伯格,“走,先上车!我带你们去找吃的。”
他穿着昂贵的皮鞋,踩在人行道上发出急促的声响,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慨,“本来就是我要请客,现在还要前辈帮忙,这算是什么事!肯定是那家店的问题,是不是他们店大欺主了?等我有机会投诉他们,什么人啊?”
他气冲冲地打抱不平,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显得比当事人还要火冒三丈,甚至气得跺了下脚。
“…不是你想的那样。”拉亚的声音很轻,强撑着笑,假装平静。
伯格突然歪着头,眼神病态。
威廉后背绷紧,他咬着牙,几乎是半护半拽地带着她和孩子,朝着停车的方向快步走去,仿佛要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悲伤。
————
铃屋什造吃完饭后,直接开车来了Shadow的住所。
他站在小巧精致的院落前,看着那些在夜色中依然能辨出精心打理痕迹的花卉,稀奇地瞪圆了猫一样的眼睛,语气带着十足的调侃,“你真的不是被什么鬼魂附身了?”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与周围温馨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Shadow伸手勾住铃屋什造的脖颈,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炫耀的意味,“怎么样?我家小容儿很有生活情趣吧~”
他的皮肤愈发白皙,淡金色的发丝在廊灯下泛着冷调的光泽。
“哦,我说什么鬼魂能附你的身,原来是老婆的功劳。”铃屋什造没好气地甩掉他的爪子,抬脚不客气地轻踹了一下门,“开门。”
他动作随意,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
Shadow也不恼,慢条斯理地掏出钥匙,脸上洋洋得意,“我姑且可以理解成,这是你对我的羡慕嫉妒恨~”
“我羡慕嫉妒你?”铃屋什造露出一脸“你脑袋秀逗了”的夸张表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赶紧找个医生看看吧,有病就得赶紧治,别出来祸害人!”
“说起这个…”Shadow推开门,屋内温暖的光线倾泻而出,他笑眯眯地说,七彩的瞳眸在灯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我家小容儿就是心理医生哦~我们两个还是在疗养中心认识的。她很厉害呢,跟我一个学校毕业不说,不到30岁就成了主任医师。家里的东西都是她给我添置的~”
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她对我很好吧?”
按下开关,灯光大亮。
铃屋什造瞳孔放大,震惊地合不拢嘴,呆呆地立在玄关,望向里面充满了生活烟火气息的房子。
这太不正常了!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家里只有一张沙发,四周空旷得像雪洞,还拒绝任何人踏入的影斯的家?
Shadow从整洁的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和一双备用拖鞋,语气自然,“换鞋吧。”
铃屋什造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有些凌乱地踩上拖鞋,像个闯入者一样小心翼翼地往客厅里面走。
客厅布置得极具品味,低调而雅致。
家具的数量和摆放位置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空旷冰冷,也不会让人觉得拥挤压抑。墙壁上的欧式挂钟,转角处的抽象派油画,吧台上陈列的各色酒瓶,餐桌中央新鲜的白桔梗花…
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得仿佛杂志插图,并且奇异地融合了Shadow本人的审美特质。
唯一略显突兀的是沙发旁堆积的几个购物袋,以及茶几上那束格外显眼的白色花束和旁边一大一小的礼盒。
花束包装得极为精美,以百合和黄玫瑰为主,点缀着满天星和绿玫瑰,馥郁典雅的花香在空气中静静弥漫。
“这是什么?”铃屋什造好奇地上前。
Shadow已经先一步拿起了那个较小的礼盒,他半眯着眼,神情莫测地拆开了上面精致的包装。
Cartier的项链显露出来,黄金与玫瑰金交织缠绕,白钻如星辰般碎落在环扣上。
他的指尖捏着冰凉的项链,唇角那抹惯有的笑意微微凝固。
“哇哦,真漂亮啊~”铃屋什造眼睛都看直了,他抽出花束上的卡片,饶有兴致地念出声,“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威廉”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明显的戏谑。
Shadow唇角的笑容彻底消失。
铃屋什造聪明地后退两步,远离瞬间变得低气压的中心,同时不忘火上浇油,“威廉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哎~也不知道向往的究竟是谁?看样子你的小容儿很受欢迎嘛。”
让你刚才跟我炫耀个没完!
Shadow面无表情,平静地放下项链,伸手去拆另一个更大的礼盒。
漂亮的蝴蝶结被粗暴地扯开,盒子里是一件简洁大方、质感极佳的白色连衣裙。
铃屋什造又好奇地凑上前看了两眼,吹了声口哨,“哇,爱马仕呢~有钱有钱,这件裙子恐怕比那条项链还贵,小容儿的追求者很有品味嘛~”他啧啧称奇。
Shadow的眉宇间笼罩上一层阴翳,脸色麻木而阴沉,声音里透出寒意,“你说够没有?”
铃屋什造可从来没见他情绪如此外露地动怒。
话说回来,这家伙真的理解“生气”这种情绪吗?
“怎么?吃醋啦?这说明小容儿很优秀嘛~有一两个追求者很正常。”她继续煽风点火。
“她结婚了。”Shadow的口吻变得乖戾死沉,仿佛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
“可是你刚不还信誓旦旦地说你快离婚了吗?我估计她应该也能感觉到吧,早早地找好下家也是明智之举。而且你自己说的,会妥善地安置好她,放她离开…反正你也腻了,这样不是正好?”
铃屋什造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往痛处戳,“既然不爱了,就大大方方地放人离开。那么小家子气做什么?我看你家小容儿对你还是挺好的,可不是谁都能忍你这破脾气,和你朝夕相处两年的。至少我和月斯是做不到。多好的一个姑娘,就是可惜,将来不是你家的了,得是别人家的了~”
好好的姑娘,本来就不该被你这种家伙祸害!
“闭嘴。”
“你说什么?”铃屋什造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闭嘴。”Shadow抬起头,那双彩虹琉璃般的瞳孔里沉淀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阴郁,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好,闭嘴,我闭嘴。”铃屋什造立刻做出一个给嘴唇拉上拉链的动作。
吃醋的男人真是惹不起,尤其还是这种小肚鸡肠又阴晴不定的畜生!
“不过,我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嘴硬的男人一般都是追妻火葬场。”
“比如月斯吗?”Shadow凉凉地睨了她一眼,嘲讽意味十足。
“……”铃屋什造被噎得一时语塞。
他讨厌他。
“客房在哪儿?”聪明地结束这个话题。
“你自己没地方住吗?”Shadow的语气很不欢迎,显然还在不爽。
“等我见到我想见的人,自然会回去的。”铃屋什造有恃无恐,“你不告诉我,我可就自己找了。”
“二楼最西边。”Shadow冷着脸,手指无意识地挑着那件白裙子,眼神晦暗不明。
他倒是小瞧了她勾搭男人的本事。
拉亚牵着伯格的手,恍惚地地回到那栋熟悉的住宅。
看到一楼客厅透出的灯光时,她的心微微一紧。
他回来了…
她上前,按了半天门铃,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她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深色门扉,一种混合着委屈和难过的情绪猛地涌上鼻腔,眼眶瞬间又红了。
伯格仰着头,小手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指,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拉亚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钥匙,尝试着插入锁孔。可能是手抖得太厉害,试了好几次,钥匙都对不准锁眼。
她到底在恐惧什么?
又有什么好怕的?
最坏的结果,早在决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不就已经很清楚了吗?
她是来报恩的,是她自己迷失了心智,奢求得越来越多…她在心里努力地说服自己。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吱呀’一声,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客厅和玄关的灯光异常明亮,甚至有些刺眼,将门口区域照得如同白昼。然而,这光明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屋内的气压低得可怕,仿佛有什么无形却危险的事物正在灯光下等待着他们,让人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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