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啊!?你告诉我,我身上这些小红点是什么?天花吗!?”(儿媳照镜子惊慌失措)
“不,不,夫人,应该不是的,是……是……”(惶恐)
“是什么?你告诉我啊!你说啊!这些不是天花是什么?”(用力摇晃女仆的肩)
“是……是梅毒啊!夫人。”(女仆捂脸蹲下大哭)
“什么……梅毒……?”(儿媳喃喃,抓住自己的头发)“不可能啊,怎么会是梅毒呢,我怎么会得梅毒呢,我怎么会得梅毒呢……”(绝望地倒在沙发上)“我完了……我完了……”
“不,没有。夫人,我现在就去叫医生,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女仆哭着下场)
(儿媳自白:)
“呵,我完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梅毒?我会像蠕虫一样难看地死去,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
“上帝啊,我一心一意地敬仰你,你却从未对我宽容过……”
“我才刚刚怀孕,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是天谴吗?”
“您看到了我的腐烂,却没有看到我的辛酸无奈。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我甚至不是我自己……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上帝啊,是你在惩戒我的不贞吗,是你在指引我弥补自己的过错吗?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做才能赎清我的罪过……”
——《男爵的儿媳〈终幕〉节选》
……
连下了几日的雨,却拦不住那些寻欢作乐的魂灵——绯色诗社照旧敞开着门,并未因这恶劣天气歇业。
……
“今天卡文先生怎么没过来啊?”杰克懒洋洋地扔出一张牌。
“谁知道,多半是被雨困住了。”红腰带回答。
“呵,那可太遗憾了,我还想让他见识见识我家那个什么什么园的规划呢。”
“哈哈哈哈哈……杰克,你什么时候还关心上家里的生意了?怎么,要从良啊?”黄领结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
“哼,怎么可能。我都是只朝家里要钱,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我一概不管,要不是我不干我老子就不让我出家门,我才懒得费这劲巴结人呢。”
他越说越恼,抓起手边的文件狠狠甩到一旁,扫了眼整个大厅,语气有些恼:“卡文不来也算了,那个绿眼睛的漂亮小子呢?这么多天没见到人影,是死了吗?”
红腰带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笑:“你说那个……米迦?”
杰克咧嘴露出一口腥气的黑牙,笑得不怀好意:“是,今天找他玩玩。真是漂亮小脸了,好久没有人这么吊过我胃口了。呵呵呵。本来以为楼上有他,哼,结果……”
“男的?”黄领结皱了皱眉头。
“别这副表情,老兄,好像你没见过似的。”杰克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去把卢比叫过来,问问那人的去向。”红腰带吩咐身旁的仆人。
……
这时,约翰突然怯生生地开口:“听说……他是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话音落下,厅内霎时陷入一片沉默。
红腰带嗤笑一声:“好大的架子呵……真扫兴。”
杰克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治安官?”黄领结猛地眯起眼,语气里多了几分警惕。
……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几名身着治安官制服的人已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把按住了约翰。
“不,等等!这是怎么了?搞错了吧!为什么抓我?”约翰拼命挣扎,额上瞬间冒出冷汗,声音里满是惊慌。
那个看起来级别稍高的治安官冷冷开口:“你与有夫之妇通奸,有什么话,到法庭上去说吧。”
他目光扫过场内,瞥见那些衣服半遮不掩的女人和散落的颜料,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
……
卢比匆匆赶来,脸上堆着笑:“先生们,这怕是有误会吧?我们这儿是在琢磨节目效果呢……”说着,他挤眉弄眼地往治安官手里塞钱。
为首的治安官瞥了一眼递过来的钱,并未去接,沉声道:“上头有指示,这事很严肃,我们也难做。”
“您看这……我们都是正经生意,通融一下,通融一下嘛……”卢比还在不死心地盘旋。
为首的治安官斜睨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说罢,他大手一挥:“查——”
……
几名治安官不顾卢比和仆人的阻拦,径直往楼上走去。
卢比连忙上前拦阻:“别,别上去……我们这儿都是有头有脸的绅士,你们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楼上下来的治安官已朝为首的那人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yin秽娱乐场所,遣散,查封……”
……
太阳藏在云层里,雨又有变大的趋势。
米迦打开窗,望着雨幕呼吸氤氲的空气。
阴天看书容易眼酸,需要短暂休息一下。
他在屋子里呆了三天,哪也没去,既是为了养病,也是懒得应酬。
桌子上那本《出埃及记》已经读到快结尾了,但英雄摩西的故事有四卷,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摩西出生时,犹太人正被埃及法老奴役,法老下令杀死所有新生男婴。摩西被母亲放在芦苇筐里置于尼罗河边,后被埃及公主收养。
摩西长大后成为了埃及王子。他虽生活优渥,却不愿活在罪恶编织的安逸下。终于有一天,他杀死了一个欺压犹太奴隶的埃及人,也因此不得已逃离埃及。自此,摩西的生活天翻地覆。他从尊贵的王子沦为一个牧羊人,他要承受烈日的炙烤、沙漠风沙的侵袭,还要时刻警惕野兽对羊群的威胁。在物质匮乏的旷野,缺衣少食更是常态,水源也时常难以寻觅……
就这样,摩西在米甸的旷野度过了漫长的四十年……
米迦关上窗,走回床头的桌旁,把书页折上一角。
……
门外忽然传来响动,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力道重得几乎是在踹门。
“——谁在外面?”米迦警惕地看去。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巨响,门板被硬生生撞开。
卢比带着两个面色阴鸷的仆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将米迦按在床上,其中一人粗暴地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
“你们干什么?”米迦奋力挣扎,喉咙里挤出压抑的怒喝。
霎时,窗外劈下一道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卢比浑身湿透,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怒火把他的脸扭曲得格外狰狞。
“治安官,是不是你找来的……”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
米迦的身体一顿,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反倒勾了勾唇角笑了:“你觉得,我有这么大能耐?”
卢比一步步朝他逼近,脸上的凶戾在闪电的余光里愈发清晰:“卡文太太的事是你举报的。我让你去跟她道歉,你不从,还去告诉卡文先生,说她跟约翰有奸情,嗯?我说的对不对!?”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炸开,米迦的脸颊瞬间浮起几道红痕。
卢比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猩红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还敢顶嘴!?——真是小瞧你了,昂?米迦,我一直当你是个聪明人,能看清利害,没想到啊,你还是个糊涂蛋,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是吗?昂!?养出个白眼狼!是我让你活得太安逸了,是吗!??”
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米迦疼得喉间发紧,却仍不肯示弱地回瞪过去,眼里淬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卢比被那眼神激得目眦欲裂,掐着他脖子的手又加了几分力:“你知道惹怒卡文先生是什么下场吗!?缴纳罚款!长期查封!剧院甚至可能被没收再公开拍卖!我的心血!我这么久以来的心血,全毁了!!!”
“去你的吧!”米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剧院的门面们被你用尽手段逼走,台上剧目低俗,台下杂草疯长,训练室被你改成风流场,这哪他妈还有个剧院的样子!?你就是想把剧院改成表面光鲜的高级妓院,还冠冕堂皇地夸耀自己。真把所有人当傻子了吗?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还真以为我会蠢得任你摆弄了?做梦!什么艺术家?什么惠斯特?什么鸦片酒……跟你那可笑的绯色诗社一起去死吧!”
……
轰隆隆——
闪电劈空而下。
卢比的脸一半惨白一半阴鸷,眼神淬了毒,每一寸都透着要将人凌迟的狠戾。
他死死盯着米迦,牙缝里挤出的命令带着残忍的血腥气:
“把他给我…拖过去……”
……
“放开我!滚开!你们几个混蛋!你们要干什么,这是要去哪?混蛋——”
米迦被按住头被迫往前走,他奋力挣扎,两个人都差点按不住。可偏偏未痊愈的风寒让他使不上劲,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当然清楚自己在往哪走,这条路他闭着眼都能走的到,——他过去的训练室,如今的噩梦——绯色诗社。
卢比始终一言不发,神情在雨里骇得吓人。暴雨浇透了他的黑发,水珠顺着他绷紧的脸滑落,倒像是从眼底渗出来的杀意。
他抬手捏住玻璃门上的贴条,“刺啦”一声,残留的胶痕在门上歪歪扭扭,像道丑陋的伤疤。厚重的玻璃门撞在墙上,发出震耳的钝响,惊得檐角的雨水飞溅。
米迦被狠狠搡进大厅,曾经光鲜的地方早已狼狈不堪,目之所及,地毯被踩得污迹斑斑,散落的酒杯碎了一地,曾经聒噪的大提琴声没了踪迹,连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香薰味也淡得只剩一丝,像个过气的笑话。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浓重的嘲讽,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怎么?卢比,这破诗社怎么保不住了?你的心血怎么这么不堪一击?哈哈哈哈哈哈哈……”
卢比的瞳孔骤然收缩,额角的青筋猛地跳动。他抬手,指向那个米迦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二楼。
仆人们立刻会意,米迦被拽着往二楼去,脚踝在楼梯边缘磕出闷响,却笑得更癫狂了,每一声都像在拍掌叫好:“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看着你在乎的东西,一样样烂光,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啊!詹姆斯在天上看到你迷途知返别提多高兴了……!”
米迦被仆人们按着头拖进房间,狠狠掼在坚硬的茶几上,疼得倒抽冷气,笑声却更疯了。
卢比端着烛台走进来,把蜡烛往他面前一磕,火苗猛地窜高半寸,瞬间舔亮了满室污秽——墙上的油画裸女冷笑着盯着他,正对脸的大铜镜扭曲又昏黄;身后大床沾着暗褐色污渍的锦缎,墙钉上挂着的丝绸手帕、鎏金马鞭,甚至还有几件绣着艳俗花纹的贴身衣物……在晃动的烛火里投下妖冶的影子。
烛火在镜子的反射下刺得人眼生疼,米迦喉间溢出一声嗤笑,声音沙哑却带着掩盖不住的嘲讽:
“怎么?生气了?想报复我?来呀,有本事就杀了我,然后乖乖等着破剧院关门,不用感谢,我会在天上好好诅咒你的……!”
话音未落,卢比突然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往身下的桌子上一砸……
“咚”的一声闷响里,血珠顺着米迦脸颊往下淌。被抓起头发抬头,他看见,镜中自己渗血的眉骨,和卢比那张狰狞到扭曲的脸。
“——看清楚!”卢比的指甲几乎要嵌进米迦的头皮,“你以为长一张好脸自己就了不起了?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家伙,我一抓一大把!——还想去王都?别不自量力了。上流社会那群人都一个德性,眼睛里只看得见你的腰包鼓不鼓,鼻子除了能闻出美食和香水味,就只能嗅出你的血里有没有贵气。像你们这群底层的蝼蚁,凭什么入得了他们的眼?”
“你真以为自己靠什么吸引的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靠你那点赌牌的小伎俩?还是靠你下三滥的花言巧语?——别做梦了,好皮相才是你最大的资本!脱了衣服躺下去,比什么都管用!这世道就是这样,□□易就是最直截了当的筹码!除此之外,你以为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正眼瞧你!?”
“谁要靠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你只配用这些腌臜心思揣度别人,因为你除了这些,根本拿不出别的东西!”米迦笑得疯狂,眼神里的蔑视满得都要溢出来。
“啪!”
——又是一记耳光。
“你给我闭嘴!”
卢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个字都带着磨碎的怒意:“告诉你!这里不久之后仍是一派歌舞升平,你所做的一切,什么小聪明的装病借口、自以为是的举报……都不堪一击!——你根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权力有多管用!那就像个巨人一样,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捏死。一个卡文先生算什么,没了他绯色诗社我照样办!——想去王都?只靠自己努力!?做你的春秋白日大头梦去吧!没点自知之明的蠢蛋!”
米迦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仰起头,肿起来的半边脸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嘲笑:“还真是谢谢你提醒我了,往上爬?原来这么容易,用好脸找个有钱贵妇当情夫不就行了,哪还用我累死累活当演员啊,哈哈哈哈哈……”
“——告诉你,合约期一到我立马走人,当个情夫好啊,贞操算个什么?别提一个卡文太太,就算来上一百个卡文太太我也不吃亏!你就不一样了卢比,同样是昧着良心吃饭,多年以后还不一定谁爬得高!说不定不久后我还看到你低头哈腰求我庇佑的哈巴狗相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真让人期待啊……!”
卢比突然松开手,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满室的阴影剧烈晃动,幽幽地笼罩着这场歇斯底里的对峙。
卢比站在烛火后,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都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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