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茶社后的一处小院,红白泛光的龙鱼静候,悠游在屋檐的荫蔽下。
待一对出尘的绝色男女前后上了车辇,白如蝉翼的鱼尾摆动,腾空而起,离开了尺陵城。
顾绒与陵复道别后,出了尺陵就往狭域琉璃宫的方向去,她此行本是要去琉璃宫内部打探出被住区的国主下落,将他们救出速去速回,可江承礼却召唤出龙鱼御车要与她同行。
软榻上顾绒正襟危坐,腰背笔直。
其实她与郁离长久未见,并不想与他再有瓜葛,只是这一次确是江承礼执意要去琉璃宫。
顾绒垂眸,心中略有担心,仍记得上次在心境中瞧见的,或许二人比她看见的更加势同水火。
过去的这几日他都未主动开口,仍旧温和相伴,体贴备至,江承礼不愿开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她曾答应过江承礼,自然可以有自己的心事。
顾绒猜测心境中的往事回忆或许是他不愿意**袒露的。
顾绒有时也会记挂,自己知道了江承礼的过去,是不是要告诉他自己是个穿越者,若是他知晓自己并不真正属于这里,或许也会慌乱惊讶,但其实自己在原本的世界也不是特别的人,虽然也有爱好特长也喜欢到处旅游。
顾绒并不是不自信,或是对江承礼不信任,而是单纯觉得没必要,如今的自己与之前的自己个性并未改变。
她朝身侧看去,这位珩承仙君正在金丝灵檀的茶几前专心煮茶。
水汽升腾,嗅到唇间有几分清热微苦,修仙者最不缺的就是岁月。
他倒茶时俊朗的面庞并无什么表情,却不严肃,反而举止风雅,有无为之姿,一袭银雪墨川法袍,半披的墨发间,还掺杂的银线。
或许是他逐日提升修为,才有发丝的变化。他腰间却挂着一条团簇状的勿忘我瓷花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引得少女眯了眯眼。
“怎么总是瞧着我,莫非阿绒不愿意我跟来?”
风吹过发丝,衬得他极美,顾绒时常会看花眼,只见他此时饶有兴味地看来。
他莫非实在吃醋?
“我未曾去过琉璃宫,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险恶,两个人去自然是更好。”
之后江承礼与顾绒通了气,说起魔气从狭域搬离,似乎正四处扩散。魔力扩散确实很危险,凌实大陆的常人也会遭殃。
顾绒将面前的小碟子推到他面前,让他夹一块。他却硬要喂,玉白的手指捏了一块,放到她嘴畔,顾绒只好咬上一口。
“若是我独自前去,哪儿会如此悠闲地吃糕点?”她看着方才打包来的茶点,虽这样说,语气倒很轻快。
“近来景渊阁拍卖行的高级灵器时长不受控制,灵力四溢,被我及时发现就用阵法封印了,此行便是要去探究那股能量究竟是否与琉璃宫有关,绝不会耽搁。”
说完,他用力灵力指了指方向,龙鱼知晓主人的意图,一摆尾隐入了风中。
窗外景色疾驰而过,车内却极平稳。
顾绒接过的他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索性有江承礼作伴倒也安心。
江承礼递来一个荷包储物袋,“这是勿忘茶社在景渊阁接到的茶盏定制册簿,我让李掌柜一一比对登记的,并无错处。”
顾绒接过翻看,名目甚多,其中少不了修士的定制。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记录,还有些注解。
‘琴章茶宠-尤公子,山梅盏-散修[沿兴人士],翠茗盏-楼仙子……
游云盏-卢某,落辉盏-云泉张府,星河樽-长玄山望仙尊,雅竹食具-梵悟[匿]……’
“多谢你。”
顾绒笑得开心,语气有些却有一丝无奈,“这些时日过得太匆忙,我都无心想这些,是我疏忽了。”
一时间顾绒只觉得心满意足,这是她做的第一份事业,在现代时她只是一个学生,大学里虽学的是管理,但从未想过能做出一番事业,她心中沉甸甸的满足,甚至是欣喜,不自觉的溢出了双眸。
“江承礼,真的谢谢你。”
“这是你应得的,细腻的茶盏和灵力幻术造就了勿忘茶盏的不平凡。
凡尘客,修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是无不被它们吸引,无不赞叹,它们虽不似法器引人垂涎,确是岁月中难得一见的宝物,我也从中抽了报酬,不必谢我。”
他说得夸张,却一点也不油腻,只因是有感而发,他确实亲眼见证过景渊阁客人对勿忘茶盏的惊讶和赞叹。
她眼中的光芒也打动了他,他本就是想讨她开心的,没有什么比茶社更能让她在意的了。
江承礼温柔地开口,褒奖之词从他口中传出,也变得极为真诚。
这段时日的压力一时间尽消,少女一如既往地明媚,朱唇皓齿,脸上因兴奋微微红润。
在江承礼眼中她却有一段时日没如此轻快的笑过了,不似一个清冷的修士般需要绷着冷淡坚毅的心神。
她当真觉得尺陵的第一家勿忘茶是一个不错的引子,那这册簿上的茶盏定制就是她之后乘风而起的开篇。
江承礼虽未与她贴坐在一处,顾绒心中的喜意却也融化了他,他不断被冰霜侵透的心。
顾绒笑着点点头,耳畔珠花脆响如风铃般轻快,双臂收紧,这本册簿不由得紧紧抱在心间。
许久少女才回神,应当是发觉了江承礼一直用炽热的眼神望着她,顾绒快速将册簿收入储物镯中。
她心中似有什么破土而出,竟不自觉地涌动起想对着江承礼撒娇的情绪,她明明早就是一个专业修仙者了。
顾绒微微窘迫地靠坐到他身边,两人的肩膀相倚,轻快说道:“那,这是给你的分成。”
“多谢谷主。”他开口,温润的声线似有琴弦嗡然地回声。
她的嘴角不由地上扬,二人相视一笑。
忽而,车辇一晃。
“这是怎么了?”顾绒被晃地滑靠在江承礼身侧。
这段时间强行提升修为,时袭术的反噬似乎又出现了。
“安稳些!”他出言训斥龙鱼。
龙域御车终于在到达狭域边界时,顾绒向下看去周围多了不少魔族守卫。
隐匿的车辇抖动了一瞬,化为一颗小水珠,没入了琉璃宫的结界中。
一路乘风飘入了琉璃宫城的地下甬道,一处四面灵力柱封锁的地宫中,顾绒与江承礼显现了身形。
内里别有洞天,只一眼就令人目瞪口呆,约莫有十几位白衣长者,似玉玦般盘膝而坐,闭目修行。
肃穆,幽冷,却皆如修士一般,完全不似琉璃宫外黑袍怪异的魔修。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正经修士,莫非郁离入魔还拘了这些正道修士?”
顾绒扫视那几根灵力柱,其间都被丝丝缕缕的绿线缠绕,化为隐隐显露的锁,俨然如同一个囚笼。
顾绒一眼就认出是郁离的木系法术,上前几步,手中就执起团山斧将它们砍断,却先一步被江承礼抬手拦下。
二人对视一眼,怒目的杏眸望入清亮的琥珀瞳中,蓦然熄了怒火。
顾绒收起团山斧,二人和谐的并立在一处,只听他传音道:
“这些人都是凌实的国主,却在琉璃地宫中安然修炼,极可能是郁离的陷阱,需得谨慎些。”
他未曾对顾绒说出口的是,他与不少人面熟,这些应当都是被郁离绑来的国主,凌实大陆小国众多,其中不乏有狡诈,倒打一耙之辈。
见顾绒点头,江承礼手执渊月笛吹出下几个音阶,上前几步,惊动了打坐的几位白衣。
“何人!!莫要再上前!”
被惊动的一素服男修,美髯打理精致,他惊见魔尊的绿魔锁外出现两团看不清身形的光晕,惊呵道。
正是江承礼用灵音掩盖了二人身形,叫人看不清他与顾绒。只见他边开口,边执起一块令牌展示身份。
“我二人是云机阁的弟子,这是云机阁的令牌,众位可以信任,此行掩护一二,特地前来相救众位国主。”
近来各宗门在凌实大陆的任务堂重组,改为了云机阁。
“不必了。”
“魔尊大人并未为难我等,也并未用魔力逼迫,他当真给了我们丹药,让我们在开辟玄区安心修炼,待结婴后就放我等归去,继续做一国君主,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缘。”他声音洪亮中带着兴奋。
果然被拒绝,江承礼不动声色地听他的说辞。
顾绒曾担忧他们的安全,没料到他们会拒绝离开,冷淡开口,“你们这是要被他骗了,他要统治这凌实大陆,怎可能放你等归去,再做君主。尔等被关在这里,根本没有自由!”
“仙子不必多言,如今仙门也多是自保,您身在仙门,自然从未受过如此好处,也不必记魔尊之情。”
江承礼只见他身旁的这位貌美的仙子唇齿微张,一瞬愠怒地仰头。
若说顾绒如今的心情自然是气得失语,似是被人讽刺了一道似的。
她侧目瞥向倚靠在凭栏上的人,似乎有郁离一袭绿衣完全隐没在暗处,那绿衣男正看戏似地望着此处。
再定睛一看,却没有人影。
一旁的江承礼冰窖似地开口,拉回了顾绒的心神。
“那便请国主记得宗门已经派人前来解救过,是众位不愿离去,我等已有记录球作证,尔等吾要变卦。”
盘坐运气的众人这才凌了凌心神,陆陆续续地道出二字:“自然,自然。”
他的威压打在每个轻视二人的国主身上,使得众人迫于强大的修为,这才发觉此时没了魔尊的庇佑,宛如蝼蚁。
回过神,这个素衣国主终于软了语气,好生说道:“还望二位仙者勿怪,我等不愿离去。”
修仙界历来实力为尊,这两个年轻出尘的男女出自仙门,并不是可以轻视的,那人一时面色通红,纷纷应和。
罢了,既然与他们说不清,她二人多留意就是了。
“等会儿,茺羌大人回来巡视,二位快走吧。”有人提醒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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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册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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