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立于二人九尺之外,正好在洞穴风口处。
幽凉的风吹得急促,头上墨绿帷帽如丝如缕随风摇曳,噼啪作响。
他并不恼,只露出亦正亦邪的俊美脸庞,在忽明忽暗的斑驳光影中白得透明。
郁离将随风甩动的衣袖捋平,若有似无地感慨道:“顾绒,这次本尊是来与你道别的,反正你之后也会飞升上黎界,正好本尊先去探探路。”
江承礼眸光一冷,自然地握紧顾绒的手:“她不会同你去的,阿绒已经答应了与我定下道侣之约。”
心中的懊悔和亏欠是骗不了人的。
“江承礼,怎么办你的笛子碎了!我对不起你,等我去给你讨回来!”顾绒看在眼底的全是白亮碎片飞舞,眼中蓦地红了,苦意在她心上下了场雪。
是她不够坚定动了狠心,现在,仿佛又有伤口出现在她的团山斧上。
她怎么没有推己及人呢!说完少女眉梢一扬,恼恨地握住团山斧。
“郁离!!”
“顾绒,别被他的温柔骗了。不过是看你心软。所谓仙器怎么可能挡不下,你全力一击。”绿衣男冷眼看他们的把戏,不知道这二人到底谁在玩谁,嗤笑道。
原本还在埋怨女修无情和冷漠的男人,看到少女含情的眉眼,心忽然抽动地疼,“没事。笛子还在,笛子还在,那是假的。”
“……”
少女明眸闪烁复杂,任由江承礼牵手。不是说好演戏给郁离看,让他以为仙器毁了,好早点破防离开吗?
这又是闹哪样!
“你做得很好。”咚咚地鼓点落在顾绒心里,她是不是口是心非了!
仙君掀起衣袖,温柔地为身边人拭泪。“你不怨我?阿绒当真不厌弃我?”
少女苦笑着抬头看他,红霞脆弱地点缀在眉梢处,脆弱极了。“将身家性命交给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是愚蠢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亏他还觉得能离间这两人,远处的“绿叶”幽怨地拧眉,只觉得烦人。
郁离夺取了皎辰笛,心中只留下对上黎界的企图,去了上黎界一切他再从头来过,不然荒仙之界的时限一过,将被那些所谓的修炼大能针对,他就人人喊打了。
那些人按兵不动,不过是按照各宗约定的时间,培养下一代的天才。
那些有心气的,时常找琉璃宫的麻烦,都被茺羌一一挡下。
“怎么样,终于落到本座的手心了。”碧绿披风下的俊脸半明半昧,遮不住的是扬起的嚣张得意。
“江承礼,生来拥有皎辰笛,却灵根相冲,修行艰难,被凌实所不容。逆天修行,盗篡光阴得到实力与如今的地位,难道不是阴险之人,不是与本座同类吗?还不如等打开上黎入口之后,三人同去上黎。”
匆匆追去的江承礼,紧盯着皎辰笛的眼眸瞥来:
“别将我与你化为同类,你扰乱时序,纵容凶兽作恶,你所蛊惑的城主至今未归,至使凌实各处动荡失序,百姓慌乱,我可未曾害人。
你当时妄图杀人夺宝,又曾陷我与阿绒于危险,本就该死!今日必将你正法,休想全须全尾的回去!!”
“好好好,如此荒仙之界破裂,一切皆能恢复原状。”郁离癫狂大笑,他竟然如此不堪,如落叶就要在颤抖中凋零。
风起,身旁的仙君化为一座冰山,挽起的银霜秀发散落,墨玉褪色成白霜,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少女的手担忧地扯住江承礼的袖口,看着他的半批发,意识到他催动时袭术,修为暴涨。
霜雪冰寒凝成了江承礼的长发,走动间有飞雪洒落。顾绒望向他的琉璃眼眸,晶莹剔透,好美。
一瞬间的冰冷又让她觉得陌生。
“阿珩,小心啊。”
她想与他并肩战斗,可若是她使用了赤云令爆涨修为,之后又如何能清清白白地归还,故而一时为难。
顾绒担忧地看着江承礼,仙君微微勾唇,凉凉的手掌轻拍少女的手背。
不过几个眼神的锋刃相较,江承礼就先一步飞去与郁离夺取皎辰笛。
原本应当由意念差遣,可他已经将紫潺剔除在外,只好与郁离假意争夺一番,再给他致命一击。
不等顾绒追上去,就被茺羌的权杖拦在面前,他还是一身黑衣,顾绒觉得还是白衣翩翩的国师模样比较讨人喜欢。如今就像一块腐朽木材似的,还是看不清脸的黑木。
“茺羌,趁早让开,别怪我手下无情。”
茺羌掂了掂手中的魔杖,阴暗地痴笑道:“绒圭,不只是我。”
随着他甩动魔杖,黑晶球折射出绿光,其中骇浪翻涌。
无数大大小小的墨汁从黑晶球中跳出,又要变幻成黑衣魔使的形态,就要将顾绒与茺羌团团围住。
又是这个把戏!
看来之前她与江承礼受伤就是受郁离与茺羌二人作梗,罢了,今日我就试试研究出来的破解之法灵不灵。
就在墨汁甩出的瞬间,顾绒旋即转身,以她为中心劈出一道向四面打出的斧风,红光肆意,活着砂石泥土向那些墨水打去。
一时间风刀肃杀,尘土疾扬。
茺羌目睫难开,只勉强用墨色的广袖遮掩,跳出尘土中。
他再睁眼,袖帘已被撕破,几条锋利的口子拉开了衣袖,气的茺羌将半截黑袖四下,露出白条条的臂膀。
扔出十枚火符,一道斧光砍去,刀光剑影炸开。
顾绒出手迅速,趁墨水打散之时,抽出一只金色的储物袋,袋口已开泛着金色灵光的土块从袋中一一飞出。
这些土块就是顾绒平日里制做茶盏杯盏的土块,纯粹的土块瞬间就将那些墨汁吸入,只等顾绒几乎同时扔出数十枚喷火符,那些沾然墨水的土块一遇烈火就轰然炸开,墨人就此消散殆尽。
“茺羌,你的招数不顶用了吧!”茺羌惊骇地望着顾绒使出的大动静。
火光四射,尘土乱扬,更不必说那些墨汁蒸发时的臭味,直让茺羌干呕。
不过须臾,几人就到了洞外茶山上。
他拿权杖扫射出魔力,扫清眼前的尘土,茺羌大喊:“魔使何在!”
身后却传来痛感,令他不可置信地扭头,原来他已经被人从身后刺中。“魔使都等着您的吩咐呢。”
顾绒早在茺羌大喊时就已经退得老远,此时女修蹙眉望着这扭转局势的一幕,那人手中所拿的那把驱魔鞭很眼熟。
“萧钰!你已经清醒了?”正是潜伏已久的萧钰,他竟然……。
他与郁离明明控制了萧钰的心神,一直如傀儡般扮做魔使受他差遣,“萧钰你竟然骗了郁离大人,你该死啊啊啊!”
喷火符和烈火符都添加了驱魔印,能量强了数百倍,几乎同时被顾绒与萧钰贴到了茺羌身上,使他在嗡鸣中化为了一缕灰烟散尽。
“顾绒,连州师弟还在琉璃宫与那些个魔使缠斗,我必须赶去相助。这驱魔鞭乃是太虚宗镇宗之宝,你且拿着它,去与魔头斗上一斗。”萧钰说完就将那驱魔鞭抛给顾绒。
顾绒拿着沉甸甸的驱魔鞭,目送着萧钰在飞雪中离开。
等等!哪儿来的雪?
顾绒望着两个俊美异常的人在蓝绿的光芒中不分胜负,但攻守之势却明显,仙君身上染血,已是豁出一切去,以攻代守。
他早就该毁了皎辰笛,在任何人发现他的那一天,是他的软弱和对幼年的期冀使他下不了狠心,才引来这祸根。
“荒仙之界内,无人能敌。你能与我过几招已经可以了。”
他必须夺回皎辰笛,将这一切回归原位。
郁离出手就是杀招,利落干脆。沾染魔气和黑墨的枯叶就是一把把纯黑的飞镖利刃,旋转飞窜在江承礼周围。
雷灵力化作长鞭,一一拍碎那些漆黑的枯叶,剜向郁离,可偏偏不能将对方打碎。
“嘶……”
终于江承礼受到魔气倾袭,难忍痛处,落下云团。
在半空处,仙君被顾绒抛出的翠微垂接住,暂时歇息一二。
那厢郁离正在鼓捣皎辰笛,江承礼恨意愈演愈烈。
他不死心!
不顾耳中传来的紫潺反对,江承礼又一次催动时袭术。
“江承礼!别再修炼了!”紫潺痛苦喊道。
“额啊狰狞爆头,你没发现修为越高,强行修炼,已经超出界限了,你的根基越来越差了。”
“我与你一脉相连,你不断吸收灵气,会将我身上你的**和灵力也吞走的。从皎辰笛中剥离,如今能自由行动已是不易,你别再逞强了。”
“强行承载浩瀚的灵力,你的灵体会受不了的。你与郁离作对,在荒仙之界内根本无人能战胜他。
“我能战胜,我本就有另一半的上黎界灵体,也是凌实界外之人。你与他何时有那么大的仇恨,屡次挑衅,陷我与阿绒与为难。
那时她不过金丹修为,硬是强行突破引来雷劫,才护下,更是在那次将皎辰笛封印在粉凉湾之后,他早已瞄准了我有仙器,不过是时机未到。”
修为被吸走了一部分,紫潺被迫回到了皎辰笛中。果然这时随着江承礼的心念移动,皎辰笛直直飞入仙君手中。
天空中竟有破裂声传来,周围的一切变了,原来这是一个由紫潺打造的秘境。
江承礼已然受了重伤,伤口处还冒出魔气,蓦地,仙君难以维持,喷涌地吐出一口灵气。
“江承礼!这魔气太厉害了。”女修一时心惊胆战,引出空间内的灵泉水将它他层层包裹,企图净化。
忽而,空间中的驱魔鞭与灵泉同时飞出,二者共同净化魔气,江承礼的伤渐渐愈合。
顾绒换了翠微垂去抢,去夺,终于下了决心,不能让笛子落到郁离手中。
翠微垂乃是灵器,无需操纵就能绕着绿衣男子飞旋击打,不多时就引得郁离烦躁,使出绿色魔力抵抗。
皎辰笛被郁离高举,唯恐被翠微垂砸中。
千钧一发之际,霞光照耀到皎辰笛上。
“顾绒!!”一声心碎的叫喊,紫潺从笛中挣脱而出。
“不!!”
他眼神复杂,夹杂着绿幽灵般的幽光,郁离对着顾绒喊道:“别了,顾绒。”
高空一道霓虹的裂缝被打开,顾绒忽而有不好的预感,连忙躲进空间中。只等光芒散去时才出来,郁离却化作了一颗浑圆种子。
少女震惊于郁离的消失,惊愕地伸手去接那颗种子,还未碰到,它就化为翠绿的灵光,如细沙散落。
山丘上,一棵巨树轰然拔地而起。
[玫瑰]大概会有两个小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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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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