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绒与紫潺不过说了几句,他就一股脑地来了。
此时站在客栈的门外他才觉得不妥。
清凉的月色映在窗外,又有些撒在客栈的地板上。
“仙君打尖还是住店?”
江承礼:“等人。”
客栈的人道:“城主邀请了那位仙子去茶会,此时还未回来。”
江承礼静坐了一会儿,而后转身离开,小巷中的灯昏黄,洒落着他的墨发和宽阔的脊背上,照得仙君白玉长袍半明半昧。
本就心情不佳,还时常有人不长眼地来挑衅。
“看来这紫潺也不稳妥。”
他结白修长的手握着那柄墨笛,刀锋从笛口悄悄探出,无数暗影被雷光捕获。
江承礼轻轻一瞥,走出黑暗中,身后的几十个魔修皆被雷光捆缚地不能动弹,化为一滴滴墨汁,消散殆尽。
一道冷蓝的电光扫过,火花刺眼直直越入茺羌眼中,暗处的黑衣魔使只能赶紧逃离。
逃离了江承礼所在的地界,茺羌倒坐到地上调息,他期冀地唤道:“魔尊大人。”
“怎么还是那么弱?”冰冷的声线竟从身后传来,魔使甚至觉得有些宠溺。
“不久之后,你如何能与他一战。”
魔使的眸光颤抖,连忙跪地:“属下知错。身上魔核与灵力难以相容,属下已在努力调解。”
“属下派人在紫潺城四处宣传琉璃宫正寻找仙器下落,紫潺城主未露出什么破绽,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他也希望有一日如郁离大人一般,将魔力运用自如。
“顾绒呢?”郁离走进,他从宽袖中拿出一瓶绿色药水,冰凉的灵药打落在魔使被雷灵力击中的伤口上,茺羌微微皱眉。
“绒圭仙子似乎是来寻太虚宗萧钰的,不曾找魔修麻烦。”
“你多留意些他们的行踪,让那些魔修找出仙器下落,江承礼应当将那笛子藏得很深。”说完郁离转身离去。
茺羌低头:“是。”
魔使不知道郁离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也从来不敢问,茺羌虽派人尽心找仙器,心底却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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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的阁楼上顾绒打坐着睡了,想起赤云尊者说过的话,“绒圭,找到魔尊在找到的仙器,并将他毁掉!”
“?”
“尊者,我……”还记得她震惊地抬头,面容唰地白了。
“想得到宗门的长老传承向来需要一番争夺,我当年亦是在五六个天骄手中得到此物,凭修为是远远不够的。”赤云尊者议起往昔,振振有词,只觉得这事简单至极。
“尊者的话绒圭不明白,不是您选中了我吗?又将它赠予绒圭。”……可不是她主动要求的。
手中浮现赤云令,顾绒恭敬地将它捧起,对着赤云尊者道:“还请尊者收回,交给其他有缘人。”
“遇上这荒仙之界,赤云令自然是你的。”
“这些百日内,魔尊去了粉凉湾数次。那儿或许真的藏着什么,你若日寻来就毁掉。”
女修内心震动,与大师兄萧钰的下落竟在同一处?
看来她是必须要去粉凉湾一探究竟了,顾绒浅浅地点头应下,快步离开。
打坐中的顾绒睁开眼,额间有些细汗,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要早些找到大师兄回宗门去,将赤云的长老令牌还回去。
次日她就找上了紫潺要去秘境寻人,却被紫潺拒绝。
“这才几日,本城主的灵力尚未恢复。这紫潺乡的秘境颇多,有些一一串联,仙子从未到达过秘境,就算是画阵又如何去?”
紫潺说完就要抽身离去,他推脱的神态令顾绒不喜,心中越发生疑。
他刚要跨出门,就被少女飘来的身影拦住,顾绒面上坚定,“城主,这秘境凶险,绒圭思来想去只容李连州一人寻找实在是不妥,还请城主放我前去寻找二人。”
“不若仙子再耐心等等。”紫潺蹙眉,看着顾绒挡在他面前的玉手,未染什么花汁蔻丹,粉粉一层淡色,心念微动,又将目光落在少女清丽绝美的面庞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就要抚上顾绒轻柔的面靥。
不等他再靠近,顾绒就抬手将他的“爪子”拍开。
“城主!你太失礼了。”
果然她无名指上的星辰花,闪耀的很,他有段时日常看见江承礼摆弄,还封了高阶威压在上面,引得他那段时日甚是虚弱,原来是送给她了。
“仙子误会,发鬓沾了杂草,拂去罢了。”
一双极美的浅紫灰眼眸半掩在眉睫下,波光粼粼。
他被少女推开很远,再靠近,不免让顾绒注意到这双与江承礼很像的眼睛。
“仙子还想看紫潺的宝物吗?”这城主直直转变了话头。
“这座城的特产不就是茶叶吗?还有什么?”顾绒对他有些不耐烦。
“本城主喜欢你,可以将整个城都送给仙子。”
紫潺细心撩过顾绒发髻,指尖夹去一片碎叶。“我知道你是来找仙器的,我可以告诉你在哪。”
“你说什么呢!”
这声呵斥来得极快,听得紫潺冷汗直冒。
他低头一瞥,只见两只拳头大小的团山斧重重压在了他肩膀上。
“我竟不知阿绒还喜欢什么仙器宝物?”
“珩承,你来了!”江承礼出现得及时,紫潺很高兴迎上前,却被仙君一脚踹出了门。
“离她远点儿,少勾引她,别让我将一切都收回。”江承礼说话不留情面。
紫潺只好离开,走出院子时还小声狡辩。
“本城主堂堂仙器之灵,自被剥离出皎辰笛,就拘在此地看守上黎入口,如今还要看你二人脸色。”
顾绒:“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送你去。”仙君一把抱起顾绒,一晃就带着她来到了粉凉湾茶山的亭台上,自上而下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茶田和远处的水泉,皎辰笛就被他封印在这附近。
“喂你干什么!”两人相识这么久何时公主抱过,顾绒一惊,叫嚷着让他松手。
顾绒捂面汗颜,不是说好了二人相敬如宾,尊重呢,客气呢,这点小事抱什么?!
“是我干什么?!”江承礼吃醋了。
“顾绒,你究竟来做什么的?”见顾绒有些许不耐烦,本想深吻她的情绪被压下。
转而撑着凭栏壁咚,修长的手指捏在她面靥上,将柔软的芙蓉面端到眼前,炽热的目光落在细细扫过每一寸,最后终于亲到了她的脸上,引得顾绒翻了个白眼。
顾绒:“怎么生气了?”
她像是没事人似的,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看他,边耐心地哄,边掰开他的手,又被江承礼擒住。
“你是来找笛子的,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要?”
“凭什么暗戳戳地打听,你的珩承就有啊。”
“我怎么可能会动你的东西!我是来找仙器的,又不单找你的。”
“阿绒,是不要我了吗?”
他攥住少女的手不断用力,像是要让她证明什么。
“你被郁离威胁了?”
“不是他。”顾绒迫直视他的眼睛,直到被炽热和挣扎的目光胁迫,避无可避,道出原委。
“我接了赤云尊者的传承,他交给我的任务必须完成。但他所指的仙器不一定是你的,若是还有其他的呢!”
顾绒震开被抓住手腕,她显然是生气了,头也不回地跨出了亭子。
知道真惹了她生气,原本还意味深长的仙君才焦急起来。
长靴急急追上少女翩跹的裙尾,“是我不好,惹怒了阿绒。”
“阿绒的美貌惊人,超凡脱俗,可别对着那城主笑了。我景渊阁宝物不是更多吗?”
女修美目一瞥,对这情话尴尬极了:“你与紫潺城主是什么关系?”
“得知阿绒来了紫潺城,本是要立刻赶来的。只是这些日子有些忙,就想让他先陪陪你。”
“他是我本命法器皎辰笛的器灵,阿绒找的就是他吧。”
“器灵?!”
“赤云令如今已与我融为一体,若是被收回,将对……”这与普通的法器认主不同,修为与根基损害很大。
“他曾飞升过,曾是无限兴奋,却发现上黎界与凌实大陆别无二致,就回到凌实继续闲云野鹤。尊者曾言,他深居太虚宗多年,就是为了尽早打碎荒仙之界,让时日运转。其中大陆残存的仙器就是关键。”
荒仙之界中的时光是不会流动的,虽有变化,灵植,乃至这粉凉湾中的茶树都一点没长。
“我想,我与你们都认识,这也是他选中我的原因之一。”
顾绒有点烦,她有预感,或许要与江承礼分道扬镳了。
“江承礼,我已经不适合你了。我们分手吧。”
“等等!”
“对不起。”
鼻尖和眼眶的酸涩渐渐将女修强装的无情吞没。
原来她那么喜欢江承礼了。
眼眶泛红的少女来不及怔愣,就一把拥入怀中。
“我带你去。你想毁了它就毁了。”
“我绝不放你离开,别离开我身边。”
“不用。”
“顾绒,本座答应了。”他边说,边强调底气,显得不那么低微。“我带你去毁了它,但是你要与我去仙缘树下定下终身的道侣契约。”
皎辰笛并不是开启上黎界的钥匙,它只能被使用一次,就会化为凡物。当年瑗衣仙子留下此物,就是为了让他飞升上黎,又能不被其他如郁离之辈觊觎。
若是被郁离发现,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无论谁得到皎辰笛,都会以把他变为一个普通法器为目的。
“你喜欢我吗?”
“嗯。”
这就够了。
他好高兴,顾绒刚展现了她的一丝无情,就被他轻易地捕获了。
他就是要顾绒爱他的承诺,轻柔地环抱着少女,嘴角不免勾起点得意的笑。
“阿绒,你毁了它吧。”江承礼拔出封印,将那支皎白的玉笛放入女修手中,冰凉的寒冰笛冷得冒烟。
原来这座初见紫潺的亭子下就是粉凉洞,皎辰笛的封印之处。
看到少女犹豫,清冷目光游走在笛身,她微微皱眉,男人的眼尾不断低落,越来越苦,害怕她反复衡量虚无缥缈的价值,直到顾绒烫手似的将手抽走,他才庆幸地笑了。
“算了,我后悔了,你放回去吧。对不起。”顾绒下定决心。
幸好她抬头看向江承礼的目光依旧温柔,“它现在可交由你处置了,你要将它放回去?”
顾绒爽快地拒绝,她的话清脆悦耳,“嗯,不想让你伤心。”
少女清脆的音色恰似春日的鸟啼,将仙君从深埋的雪层中拽出。
“原来二位也会闹别扭,这才让我发现了可乘之机。”
“快收起来。”顾绒未看见江承礼的摇头,他手中的笛子就不翼而飞。
“郁离!还给他!”顾绒焦急呵道,那笛子落入了郁离手中。
狂风大作,顾绒被江承礼护住身形,她懊悔地望着遥遥相隔的玉笛,一斧子新月劈砍炸开在粉凉洞中。
绚烂如焰火不只有团山斧劈出的灵力,还有冰雪玉色,冰刺落湖,冻下一片片霜雪。
“郁离!你做什么!”
白玉笛的碎屑一片片落下,比雪花还亮,还寒冷。
扒开江承礼挡在她身前的衣袖,少女杏眼圆睁,眼看着皎辰笛碎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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